华盛顿邮报的Ian Duncan报道了泄露的优步文件中与俄罗斯有关的一些信息。文件中显示,优步在2016年前后曾积极地在俄罗斯招募盟友,主要是俄罗斯的寡头们,以帮助优步在当地的业务,包括推动在杜马的一项立法。然而,优步的努力最终失败,并损失了大量金钱。
2016年6月,当优步首席执行官特拉维斯·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在莫斯科着陆时,优步正准备在俄罗斯大展宏图。
优步努力在这个对西方企业来说出了名的棘手国家建立联系,并依靠各种有问题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增长策略,这已经成为这家公司在全球的标志。
在俄罗斯因从乌克兰夺取克里米亚,并在当地东部挑起战争而面临越来越多的国际谴责之时,优步已经搭上了寡头和政府官员。公司向两个寡头出售了2亿美元的股份,以寻求接近俄罗斯总统普京,尽管普京的政府存在独裁倾向,然后,根据之前未公开的公司高管之间的电子邮件,它秘密提供了5000万美元的额外甜头。
电子邮件显示,优步同意以高达65万美元的价格雇佣一名说客,这一安排让优步的律师非常担忧,他们坚持让说客接受美国反贿赂法的培训。
卡兰尼克此行的第二天晚上,科技企业家和政府官员围着一张大桌子,在莫斯科城市高尔夫俱乐部与这位优步高管共进晚餐,优步的做法似乎起效了。
俱乐部距离克里姆林宫4英里,球场有9个洞,位于一个前城市垃圾场之上,不像郊区的俱乐部那样花哨,但它仍然提供了一种拥挤的奢华。根据本报获得的一份座位表,卡兰尼克坐在普京的一位部长和俄罗斯最大银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Sberbank)的负责人对面。
卡兰尼克在第二天早上离开,似乎对他的莫斯科之行感到满意。他的团队也很高兴。
当时公司的通讯主管瑞秋·维特斯通(Rachel Whetstone)写信给马克·麦格恩(Mark MacGann):“俄罗斯之行似乎很成功”,后者当时是优步在欧洲的顾问,陪同卡兰尼克参加了这次旅行。
麦格恩回答:“这36小时的沉浸式体验非常棒,媒体报道很赞。”
根据卫报获得的超过12.4万份文件,即优步档案中的一份备忘录,优步认为俄罗斯是公司最重要的外国市场之一。这些文件与国际调查记者联盟(华盛顿特区的一个非营利性新闻组织,帮助领导这个项目)以及包括本报在内的其他几家新闻机构分享。这些文件详细介绍了优步为在欧洲和其他国际市场发展所采取的积极策略。
那份备忘录显示,优步认为俄罗斯的十几个“Millionniki”,即至少有一百万人口的城市,提供了一个成熟的机会。但就像那家高尔夫俱乐部一样,优步在俄罗斯的基础是有问题的。一年多以后,优步基本上撤出了这个国家。
这次撤退证明,即使有投资者的大量现金,以及在独裁主义日益严重的时候仍愿意接受俄罗斯精英,优步的增长也是有限度的。在俄罗斯和中国等国家(优步也退出了中国),外人看不到通往权力的途径,而本土的竞争者可以占据主导地位。
档案中没有证据表明,优步试图在俄罗斯发展业务时违反了制裁或法律。但今天,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几乎所有当时与优步结盟的人,都因涉嫌与普京有关系而受到美国或欧洲当局的制裁。
卡兰尼克的发言人德文·斯普吉恩说,他对优步在俄罗斯的扩张只有有限的参与,不知道有谁以优步的名义在当地以违反美国或俄罗斯法律的方式行事过。
斯普吉恩说:“卡兰尼克先生的作用仅限于前往俄罗斯的一次旅行,其中包括与优步的政策和业务发展团队安排的几次会议。”她补充说,在优步“强大的”法律、政策和业务发展团队“审查和批准战略和运营计划”之后,卡兰尼克“被要求参与”。
斯普吉恩说:“卡兰尼克先生在任何时候都是合法行事的,并得到了优步法律团队的明确批准和授权,卡兰尼克先生不知道在俄罗斯代表优步行事的任何人,从事了会违反俄罗斯或美国法律的任何行为。“
优步的发言人吉尔·黑泽尔贝克说,公司目前没有人参与制定在俄罗斯的战略,它在今天披露了反腐败政策。
黑泽尔贝克写道:“目前的优步管理层认为普京应受谴责,并且以前与他或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毫无关联”。
但在2016年,俄罗斯的未来仍然不明朗,而优步的领导层有理由认为自己的投资会得到回报。
档案显示,Sberbank的首席执行官赫尔曼·格列夫(Herman Gref)将优步的管理层介绍给了莫斯科市长,优步认为银行的帮助使公司与市政府达成了协议,避免了要求所有优步司机驾驶黄色汽车。文件还显示,2016年2月,优步接受了LetterOne公司的2亿美元,这是米哈伊尔·弗里德曼(Mikhail Fridman)和彼得·阿文(Petr Aven)的投资公司,这些寡头在苏联解体后发了财,并达成了一项价值5000万美元的秘密交易,鼓励他们帮助优步在俄罗斯取得成功。
公司的电子邮件和备忘录显示,在弗里德曼和阿文的公司推荐的说客的帮助下,优步还在努力争取编写一部关于出租车的联邦法律,以阻止地区政府能够限制优步的发展。
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院长助理杰西卡·蒂利普曼说,在腐败风险很高的俄罗斯推行这种游说策略,根据美国反贿赂法是有风险的。
她说:“这算是一面巨大的红旗(指危险信号),有很多公司会选择避免这样的事情。”
根据公司的一份备忘录,到当年年底,优步预计将进入俄罗斯的18个城市。
但有迹象表明,并非一切顺利。作为一家具有全球野心的美国公司,优步越来越不适应2010年代中期俄罗斯的发展情况。
公司的核心客户是亲西方的中产阶级成员,根据公司备忘录,优步将他们描述为希望使用与巴黎人相同的应用程序,即使他们不再有能力去法国旅行,而他们的政治盟友是与美国和欧洲有联系的经济改革者。但俄罗斯的崛起力量是普京,他正在巩固对国家的控制,特别是遏制科技公司的独立性。
优步也有其他弱点。根据优步聘请的顾问提供给公司的一份报告,弗里德曼和阿文的政治影响力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公司高管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钦点的说客并没有做多少事情来证明他每月数万美元的费用是合理的。虽然优步没有像在欧洲其他地方那样,面临来自出租车行业的根深蒂固的反对,但它确实不得不与一个大型的、本土的竞争对手,“俄罗斯的谷歌”Yandex公司进行抗争。
尽管麦格恩对维特斯通乐观地描述了这次莫斯科之行,但他和大卫·普劳夫(David Plouffe)对卡兰尼克的表现分享了不同的看法。普劳夫是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前顾问,作为优步的高管,他曾帮助公司在俄罗斯奠定了基础。
麦格恩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他的脑子和心都不在这里。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寻觅盟友
优步于2013年进入俄罗斯,最初没有遇到什么反对。但当它推出低成本的优步X服务后,当局开始注意到了。2014年9月,俄罗斯议会下院杜马的一名后座议员写信给普京和总理梅德韦杰夫,要求禁止优步。优步的领导层认为,这种威胁不大,但他们开始寻找可以作为盟友的寡头和其他有影响力的人物。
当时优步的首席商务官埃米尔·迈克尔当月写信给麦格恩,想知道当时英国切尔西足球俱乐部的老板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man Abramovich)是否是一个好的选择:“我认为我们想要一个与普京结盟的人,我对俄罗斯的政治并不了解。”
邮件显示,2015年初,优步在俄罗斯和欧洲的领导人开始评估俄罗斯最富有者的候选名单。俄罗斯政治专家说,目前还不清楚在普京加强控制的情况下,寡头(在某些情况下,他们通过在苏联解体后抢购政府资产而发家致富)有多少影响力。
但优步的领导人和顾问认为他们是成功的关键,他们复制了公司在其他国家使用的方法,即寻找同时能带来金钱和政治影响力的战略伙伴。
不过,在俄罗斯,这是一条潜在的风险之路。
麦格恩发送了一份说明,列出了五个可能的名字,优步在俄罗斯的经理德米特里·伊兹麦洛夫在1月份分发了一份简短的备忘录,总结了他们的财富、商业利益、政治关系以及他们所面临的不当行为的指控。“这是一群很有意思的人。”
伊兹麦洛夫拒绝发表评论。
候选人中包括金属业巨头阿利舍尔·乌斯马诺夫(Alisher Usmanov),他在20世纪80年代的苏联时代因经济犯罪而被定罪。他的发言人说,这些指控是出于政治动机的,后来被推翻了。黑泽尔贝克说,在考虑他的时候,优步的高管们知道他曾被指控腐败。
三天后,麦格恩写信给迈克尔说,他已经和一位为乌斯马诺夫工作的投资者谈过。
迈克尔敦促大家谨慎行事:“我们跟俄罗斯投资者交往时必须保持光明正大,但同时也不能侮辱他们,所以我们对任何俄罗斯投资者说话时都得小心。”
最近被问及这次交流时,迈克尔的发言人说,优步的外国投资者是由公司的政策和公共关系团队,以及法律和合规团队批准和审查的。
这位发言人说:“优步在俄罗斯的运营,与其他大多数以美国为基地的大型全球企业一样。优步从未以任何方式讨好任何受美国制裁的个人,并遵守所有在当地运营的美国企业的最佳做法。”
根据优步的备忘录,乌斯马诺夫将在2015年底前向优步投资2000万美元。根据那年秋天的一份战略文件,公司在俄罗斯的团队计划利用他的影响力,但档案中没有关于他协助优步的记录。当优步在2016年初被财富杂志问及这项投资时,迈克尔写信给麦格恩和另一位优步高管,“我们绝对不想确认此事”。
乌斯马诺夫的公司USM的发言人格里戈里·列夫琴科说,乌斯马诺夫从未参与过政治。列夫琴科说:“USM和优步在谈判一项纯粹的金融投资,USM的参与仅限于此,”列夫琴科补充说,USM在优步的投资上获得了利润。
到2015年3月,阿布拉莫维奇决定不投资,但在优步在俄罗斯寻求其他合作伙伴时,继续为公司提供建议。公司的领导人已将Sberbank列入目标名单。这家银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沙皇时代,在格列夫的领导下,它已经进行了全面改革和现代化改造。
麦格恩说,他可以向格列夫做介绍。2015年7月,他和普劳夫去了一趟莫斯科,开始了漫长的讨好过程,最终在高尔夫俱乐部的晚宴上达到了高潮。
普劳夫没有回答关于他为优步从事的涉及俄罗斯活动的问题。格列夫和Sberbank没有回应有关他们与优步交易的问题。
与俄罗斯当局打交道
随着优步团队开始在俄罗斯建立关系,莫斯科当局对优步的发展所带来的挑战也逐渐清晰。
莫斯科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呼吁国家对乘车公司进行监管,并要求对优步进行调查。2015年8月24日,一位当地检察官拜访了优步,要求在两天内举行会议,解决对公司的一系列投诉。当地政府希望优步只使用有出租车执照的司机,并且只运营黄色车辆,而优步认为这是招聘的一个主要障碍。
麦格恩在得知这一调查后写道:“看来我们需要加强我们在当地的联盟,而且要快”。
其他的威胁也迫在眉睫。在“压力越来越大”的标题下,2015年10月关于优步在俄罗斯情况的总结,还列出了来自联邦反垄断机构、税务机构和圣彼得堡的检察官的调查。
突破性进展
但优步已经开始取得进展并锁定了盟友。乌斯马诺夫已经投资,并且其正在与LetterOne进行谈判。优步和Sberbank签署了一项公开宣布的协议,在移动支付和车辆融资方面开展合作。优步的一位高管在协议签署后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银行的一位高管承诺将与要求进行调查的莫斯科官员谈话,并探讨优步与莫斯科市长会面的可能性。
当时,美国当局对Sberbank进行了有限的制裁,但根据一封电子邮件,优步的律师在2015年12月称,它们不会妨碍协议的达成。
然后,在达沃斯举行的2016年世界经济论坛上,卡兰尼克亲自帮助获得了LetterOne的投资。根据卡兰尼克的日程表,他在五星级的丽城酒店见到了LetterOne的管理合伙人阿列克谢·雷兹尼科维奇。
麦格恩写道:“TK(指卡兰尼克)成功地让阿列克谢感到安心,建立了强有力的联系。”
雷兹尼科维奇没有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2月,交易被签署。优步同意LetterOne可以公开这项投资,这打破了其一贯的做法。但在一份新闻稿中,卡兰尼克暗示了优步认为这一合作关系的主要价值,他说:“L1对新兴市场的了解将是至关重要的。”
未提及的是:根据公司描述这项交易的电子邮件,与LetterOne公司的5000万美元的附带交易,是以认股权证的形式进行的。这种金融工具通常允许持有人以优惠的价格购买更多股票,旨在激励LetterOne公司帮助优步在俄罗斯发展。
黑泽尔贝克说,即使LetterOne“什么都不做”,它仍然可以使用这些认股权证,而且这些认股权证与“优步在俄罗斯的相对增长挂钩,以在俄罗斯发生的里程数量来衡量”。
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今年早些时候辞去LetterOne董事职务的阿文说,他记得有一次与优步员工会面,但没有参与对公司的投资。他说他没有代表优步进行游说。
他说:“我可以给你一个评论,因为这很容易,我完全没有参与优步的工作。”
弗里德曼今年也辞去了LetterOne公司董事的职务,他说他对优步业务的参与也是非常少的。
弗里德曼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除了我与卡兰尼克先生的短暂会面外,我没有参与优步的投资或任何游说活动。”
LetterOne的发言人也表示,公司没有参与任何游说活动,而雇佣任何说客的决定是优步做出的。
这位发言人说:“在优步数十亿美元的融资轮中,L1成为一个适度的战略投资者,投资依据的是优步在亚洲和俄罗斯的潜力。”
但对优步的领导人来说,这种合作关系很快就证明了其价值。邮件显示,在几周内,他们认为LetterOne和Sberbank帮助优步和莫斯科当局达成了一项运营协议,缓解了公司面临的一个主要压力来源。优步同意使用有出租车执照的汽车,并与当地政府分享一些数据,但避免了必须运营黄色出租车等要求。
发起攻势
随着盟友的到位和莫斯科当局被压制,麦格恩和优步的一名外部顾问开始在一份名为“驯服熊”的文件中制定战略。其重点是在杜马通过一项有利的联邦法律,通过限制地区当局要求特定颜色的汽车,或限制出租车执照数量的权力,使优步的发展相对不受限制。
他们在一份概述这项计划的备忘录草案中写道:“团队认为,我们应该组织起来,而且要快,以开展有效和全面的游说活动”。
俄罗斯政治专家表示,到2016年,阿文和弗里德曼的影响力可能并不大,但优步的领导人还是很乐观。在一封电子邮件中,麦格恩将这两个人描述为在俄罗斯最重要的20个人小圈子的一部分。
麦格恩写道:“拥有像阿文、格列夫和弗里德曼这样的盟友,对于一个寻求打破俄罗斯现状并创造可观收入的外国(而且是美国)企业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来自LetterOne的新投资者热衷于提供帮助,但有一个条件。
根据优步领导人描述这一提议的电子邮件,他们提议让他们经营的一家银行的高管弗拉基米尔·塞宁(Vladimir Senin)担任优步的说客,费用为每月5万美元。这个提议让包括维特斯通在内的优步领导团队感到不安,她在电子邮件中敦促同事们一定要考虑其他顾问。
她写道:“我不想让我们的机构由外人决定,也不想在没有三家或四家公司投标的情况下任命一家机构,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我们是否用最佳成本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在与塞宁的讨论中,潜在的费用一度膨胀到为7个月的工作支付80万美元,这也成为了一个问题。
维特斯通写道:“钱太多了,我们能不能协商一下。基本上每月超过10万,我通常都不会支付。”
维特斯通拒绝评论她参与优步在俄罗斯业务的具体细节。她说,总的来说,她“一直在反对优步更激进的商业行为”。
塞宁没有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根据优步高管弗雷泽·罗宾逊(Fraser Robinson)撰写的指导意见摘要,优步的律师也对这项安排提出了担忧。他们担心塞宁有可能采取让公司承担法律责任的行动。
罗宾逊在写给麦格恩的信中说:“最终没有绝对的方法来防止这种情况,但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很可能是与L1交谈,并告诉他们需要200%地向塞宁表明,任何贿赂都是不能容忍的,而且我们可能将认股权证作为质押品。”
罗宾逊拒绝发表评论。
在2016年4月的一封电子邮件中,优步的一名律师写道,最好是由LetterOne自己负责游说工作。否则,塞宁和他的团队应该被要求接受合规培训,并提供他们活动的文件。
正如麦格恩给一些法律建议贴上过于保守的标签一样,优步的外部顾问本杰明·韦格-普罗瑟也称这种想法“太过荒谬”。
他给麦格恩写信:“我经常从美国的白痴律师那里看到这种情况,他们认为世界应该像西雅图的郊区一样运作。”
韦格-普罗瑟的公司Global Counsel在一份声明中说,它为优步的欧洲团队所做的工作,“是在遵守所有相关的欧盟和英国准则的情况下进行的。”
最终,优步同意雇用塞宁,交易价值高达65万美元。他的合同草案包括培训要求和他不违反反腐败法律的承诺。黑泽尔贝克说,优步在记录中发现的一份合同 “包含强有力的反腐败条款”。
在回应询问时,麦格恩说他当时对优步被要求支付给塞宁的金额表示担忧。
他说:“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我向旧金山的管理团队明确表达了我的担忧,其中包括我当时的直属上司。”
但公司当时面临着一个最后期限,其担心在秋季的杜马选举中,一位关键的同情优步的议员可能会失去他的席位。
卡兰尼克来到莫斯科
2016年春天,优步在欧洲的团队开始计划让卡兰尼克来莫斯科。他已经在达沃斯会见了优步的一些关键合作伙伴,并在公司的旧金山总部接待了格列夫,但现在是时候在他们的主场拜访他们了。
此行将说明,在俄罗斯,政治和商业是多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卡兰尼克经常与企业领导人和政府高层官员同桌。
麦格恩写道:“俄罗斯人可真牛,在那里,商业和政治是如此….亲密。”
尽管是六月,但卡兰尼克说,在莫斯科的第一个晚上,就像在加州最冷的一天一样寒冷。蜷在红色毛毯下或穿着大衣,约有1700人前来观看卡兰尼克解释优步如何帮助解决莫斯科的交通问题,他知道俄罗斯人称之为“probki”。卡兰尼克穿着一件借来的夹克,在接受提问前尴尬地发表了他的演讲。
俄罗斯一家媒体的记者直击优步在俄罗斯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来自其他运营商的激烈竞争。
记者问:“你关于俄罗斯和改变交通状况的雄心勃勃的计划,它们是真的吗?说实话,优步如今是最小的出租车应用之一。对此我很抱歉,但我们有Yandex Taxi。”
卡兰尼克说,“哎呀”,打断了她的话,“没事儿,没事儿。”
Yandex的出租车公司是这家俄罗斯科技公司的一个分支,公司还经营搜索引擎和地图服务。在内部报告中,优步估计,2016年3月,优步每周进行42万次出行,而Yandex为75万次。优步高管们看到了与Yandex合作的潜力,但也发现这家俄罗斯公司不愿意加入游说工作。
周一上午,卡兰尼克在一家披萨店会见了俄罗斯的一位副总理,然后穿过城市前往弗里德曼的办公室。即便卡兰尼克夸口说要减少交通阻塞,但为了按时到达与格列夫的晚餐地点,他的团队决定他们必须乘坐地铁。
麦格恩给维特斯通发短信说,“好消息:我们坐了地铁,这意味着我们准时参加了格列夫的影响者晚宴,而不是迟到45分钟”。他说,坏消息是,他们经过的地铁站看起来像伦敦的一些恶劣地区,而不是莫斯科著名的宫殿式地铁。
第二天早上,访问在一个不吉利的音符中结束:卡拉尼克睡过头了,把手机忘在了酒店。
一种可怕的浪费
在卡兰尼克访问的前一周,优步在俄罗斯聘请了一名内部政府关系主管。马拉特·穆尔塔津(Marat Murtazin)曾在石油巨头BP担任过类似职务。这意味着他与弗里德曼和阿文有一段尴尬的历史,弗里德曼和阿文曾用与BP的合资企业倒闭后的收益来创办他们的投资公司。
随着穆尔塔津掌握了优步在俄罗斯的地位,他很快开始质疑塞宁是否在做他声称的游说工作。其他优步高管,包括维特斯通,也对塞宁的表现感到担忧。
穆尔塔津用他特有的英语给罗宾逊写道:“我认为我们让塞宁玩了一个保证中奖的彩票,甚至没有让他付钱买彩票。”
穆尔塔津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到2016年7月,优步已经决定终止塞宁的合同。但这是一个微妙的话题,因为一些公司领导担心这会疏远他的赞助人阿文。他们最终向他支付了30万美元,让塞宁“非常高兴”,据穆尔塔津说。
麦格恩给穆尔塔津写道:“这绝对是一种可怕的浪费。”
黑泽尔贝克证实塞宁得到了报酬。
她说:“我们今天当然不会再与塞宁先生打交道。”
由于不同派别对出租车法的内容争论不休,出租车法在选举前通过的前景也在悄然消失。优步的团队决定重新组织,为新一届杜马会议制定计划。根据杜马的记录,出租车法从未通过。
2017年6月,在一波关于优步性骚扰的指控之后,卡兰尼克辞去了首席执行官一职。几周内,优步签署了一项协议,成立了一家由Yandex控制的合资企业,标志着其在俄罗斯扩张的努力已经结束。
优步在2021年开始逐步减少对这家合资企业的参与,在俄罗斯2月入侵乌克兰后加快了这项计划。据俄罗斯媒体报道,弗里德曼和阿文的LetterOne公司后来亏本出售了在优步的股份。
就在卡兰尼克终于因优步地掠夺性文化而陷入困境时,俄罗斯已经表明,全球有一些地方是优步根本不该去征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