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际开发署副局长前特别助理Dore Feith和专注于中美竞争的作家Ben Noon,在外交政策发表文章,分析了拜登总统如何能够在下周对沙特的访问中,扭转中国和沙特间迅速发展的合作关系。他们认为,关键是美国须重申对沙特的武装支持,让沙特对中国产生戒心,并平衡人权和战略间的关注。
美国总统拜登下周访问沙特时,中国应该是他考虑的对象。当然,他的议程将包括其他重要事项:沙特最近承诺增加石油产量,与也门的胡塞武装停火,以及沙特与以色列正常化的进展。但是,总统也应该利用这次旅行来论证,与中国的更深关系并不符合沙特王国的长期利益,并表明美国希望回到沙特首选伙伴的传统地位。
拜登的目标不是要阻止沙特-中国的石油贸易,应该是努力扭转中沙两国的新兴战略关系。
中国是沙特最重要的原油客户,购买了沙特石油出口的约四分之一,是美国的三倍多。2021年,沙特是中国最大的石油进口来源国,尽管今年已被俄罗斯的石油出口商所取代,后者正在寻求不受西方对俄罗斯乌克兰战争的制裁影响的市场。这种双边贸易是两国经济的基础,本身并不损害美国的利益。
然而,美国可以试图阻止更大规模的中国—沙特战略伙伴关系的开花结果。
相对于2011-2015年,2016-2020年,中国对沙特的武器转让增长了386%,增长的原因主要是中国武装无人机,沙特一直无法从美国供应商那里购买。沙特在2017年购买了中国的翼龙II无人机,两国在今年3月签署了在沙特设计和建造无人机的合资企业协议。
虽然沙特仍然主要依靠美国和欧洲提供的有人驾驶飞机,但他们计划生产多达300架翼龙无人机,这表明未来会使用更多的无人机。制造这些无人机的重大进展,可能会永久关闭美国向沙特阿拉伯出售无人机的大门,特别是考虑到翼龙和美国制造的MQ-9 Reaper之间的相似性。
美国仍然是沙特阿拉伯和其他海湾阿拉伯国家最主要的武器供应国,但与中国的这种交易表明,随着美国人一直在表明希望减少在中东地区的作用,可能有一天其地位很快就会被取代,中国成为当地的主要外部影响。
面对每天来自伊朗及其代理人的威胁,沙特需要一个可靠的武器来源来威慑这些敌人,即使做不到这一点,也需要能够抵御这些敌人。如果中国成为沙特的主要武器供应国,那么在美中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北京有一天会向利雅得施压,切断对欧洲和美国的石油出口。这将削弱盟国的团结和美国的作战能力。
沙特事实上的统治者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王储并不信任拜登,拜登在竞选时承诺要让沙特成为一个“弃儿”,并且在他担任总统的早期,公布了一份报告,暗示王储与异见者记者贾马尔·卡舒吉的谋杀案有关。当两人在下个月会面时,拜登将希望说服小他43岁的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留在美国的安全轨道上对沙特阿拉伯来说是正确之举,不仅是现在,而且是未来的几十年。
拜登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首先,他应该公开承诺美国在沙特阿拉伯的安全利益,包括通过武器销售。中国正在帮助沙特在国内制造弹道导弹,而华盛顿则希望防止这些武器扩散。美国国防部官员应该确定拜登可以向沙特提供哪些类型的武器,以取代他们对中国导弹技术的渴望。
拜登没有就中国导弹问题发出最后通牒的筹码,但有人建议他以冻结沙特国内的导弹开发为条件,支持由美国主导的综合防空和导弹防御系统。即使拜登带着胡萝卜而不是大棒前来,利雅得仍可能对信任他而感到犹豫,因为总统的政治基础中存在反沙特的情绪,而且国会议员也威胁要阻止向沙特出售武器。
拜登可以通过向美国公众宣讲此时与沙特接触的重要性,来减轻这种担忧。油价高涨,伊朗核谈判破裂,以色列和美国的传统阿拉伯盟友之间的关系,也有进一步改善的前景。总统还可以支持一项新法案,要求五角大楼为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其他八个阿拉伯国家开发一个综合防空系统。
第二,用利雅得能接受的术语解释中国的挑战将是有益的。毕竟,中国正在帮助伊朗,而伊朗对沙特人构成了致命的威胁。近年来,中国已经成为伊朗的首选经济伙伴,中国的石油采购无视了美国对德黑兰的“最大压力”制裁行动。
去年,中国承诺在25年内向伊朗提供4000亿美元的能源和基础设施投资。两国的安全伙伴关系也在不断加强;伊朗、中国和俄罗斯在1月份进行了联合海军演习。拜登可以向沙特王储提供美国对中国-伊朗经济和安全合作的情报评估,以及这些联系如何将在长期内损害利雅得。
中国对伊朗侵略的支持是对沙特利益的明显威胁,但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似乎已经计算出,中国军事援助的好处暂时超过了成本。拜登应该寻找一种方法来改变这种算式。
第三,拜登必须平衡美国的战略利益和对沙特阿拉伯的合理人权关切。美国人民理所当然地关心人权问题。但政府领导人必须平衡相互竞争的原则。在会见王储时,拜登可以通过讨论活动家在当地受到压迫的案例来促进人权,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搁置他的竞选承诺——将沙特阿拉伯变成一个“弃儿”。
鉴于战略现实,这种“弃儿”政策是站不住脚的,在促进人权方面也是无效的。中国通过承诺“不干涉内政”来推销与非民主国家的伙伴关系。随着中国正在镇压新疆的维吾尔穆斯林,并希望从沙特阿拉伯引渡他们,将沙特阿拉伯推向中国的战略怀抱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也不符合沙特公民或居民的人权利益,更不符合维吾尔人的利益。
沙特一直在向中国公开示好,但很多进展都是可逆的。今年1月,沙特国防部副部长哈立德·本·萨勒曼承诺深化沙特与中国的军事关系。沙特外长率领一个来自科威特、阿曼、巴林和海湾合作委员会的代表团前往北京。沙特和中国外长3月在巴基斯坦举行了会晤,大约在同一时间,有报道称沙特正在考虑将其石油贸易以人民币计价,这是对美国美元主导地位的威胁。
中国对这些会议的记录强调了与海湾合作委员会达成自由贸易协定的进展。这些都还没有产生任何重大交易的公开声明,但如果美国官员不能修复美国与沙特的战略关系,可以预期这些谈话会产生行动。
拜登可以在此行中开始修复这些关系,在中国领导人可能访问沙特阿拉伯之前。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最近为重置奠定了基础,他说,总统计划“维护”沙特的关系,“因为它也能帮助我们完成许多重要的事情”。
虽然美国和沙特曾有过争端,主要是在20世纪70年代的石油禁运、2000年代伊斯兰激进主义意识形态的输出,以及最近的卡舒吉遇害事件,但现在改善两国的关系将大大有利于两国的发展。
中国提出的理由是,美国不再是一个可靠的战略伙伴。而拜登的任务是向沙特展示,为什么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远胜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