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新闻网站Protocol的Kate Kaye报道了在罗案被推翻后，广告行业即将面临的变化。多年来，用户位置信息对广告商来说都是有利可图的生意，但是，随着罗案被推翻，人们开始重视敏感的位置信息的安全性。广告行业声称将执行自律的规则，但很少公司公开同意遵守这种规则。现在，广告行业也开始推动国会立法，以便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同一套法规。

当美国最高法院在上周五推翻了罗诉韦德案时，位置数据被用来对付人们的可能性，突然从一个基本上是假设的场景，转变为一个现实的威胁。尽管位置数据有多种用途，从帮助市政当局评估人们在城市中的移动情况到提供可靠的驾驶路线，但正是数字广告商对位置信息的贪婪欲望，推动了一个销售数据行业的产生和发展。

这些数据显示谁访问了地图上的特定地点，什么时候，他们来自哪些地方，以及之后去了哪里等等。

多年来，数字广告业一直在抵制对位置数据使用的限制。但这种情况可能正在改变。推翻罗案不仅将位置数据在广告中的大规模使用置于聚光灯下，而且可以作为一个转折点，迫使数字广告业采取行动，赶在政府之前，限制与敏感地点相关的数据。

数字广告公司Basis Technologies的客户发展高级副总裁格蕾丝·布里斯科说，周五最高法院的决定，使反映敏感地点的位置数据的相关风险变得更加严重。

布里斯科说：“一个月前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突然变得那么敏感。看来行业组织行动缓慢，我确实认为他们有机会收紧位置数据政策，禁止收集某些类型的敏感位置数据，并围绕这一点提供一些一致的行业指导，这将是非常有价值的。”

在这方面，现在已经有了适度的动作。数字广告行业贸易组织网络广告倡议（简称NAI）上周宣布了一套新的自愿准则，禁止采用这些准则的成员公司使用、出售或分享与被认为与敏感的地点有关的设备或用户活动的任何信息，例如生育或堕胎诊所、心理健康治疗设施、宗教礼拜场所、惩教设施、戒毒中心、移民中心、军事基地或发薪日贷款机构。

NAI的副总裁大卫·勒杜克说，NAI希望预先阻止对位置数据的彻底禁止。他说：“我不认为所有数据都应该被消除的概念是可行的。人们的担心是非常公平的，但我们不认为把所有的数据都丢掉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布里斯科说，制药商或其他广告商确实使用了与医疗设施相关的位置数据。她说：“找到每天都在医院的人，实际上是识别从事医疗保健工作的人，或一线工人的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布里斯科说，她不知道业界对使用与卫生或医疗设施相关的位置数据有什么限制，尽管对反映学校地点或礼拜场所的位置数据有一些限制。

当然，NAI的标准并不是为了应对上周的最高法院裁决而制定的。这些标准已经酝酿了几个月，部分原因是去年7月，天主教新闻机构The Pillar获得的移动应用记录显示，威斯康星州的一名牧师在使用基于位置的约炮应用Grindr时，访问了同性恋酒吧和私人住宅。这个机构的调查导致了他的辞职。

勒杜克说：“我们作为一个行业需要采取积极措施，确保我们更加负责任，提高标准，防止这种类型的数据泄漏。”

他指出，NAI希望帮助防止赏金猎人或执法部门获得与敏感位置相关的数据，这些数据可能被用来揭露或惩罚人。

勒杜克提到自愿标准时说：“我们认识到，自律并没有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也需要做得更多，这就是这个标准的由来。”

但是，这个自律制度中存在着漏洞。

只有三个成员公司公开同意执行这些原则，包括在允许在特定地点签到的应用Foursquare。而作为NAI成员的谷歌，没有公开签署采用这些标准。今年5月，一份预示着最终将推翻“罗诉韦德”案的最高法院意见书草案被泄露后，立法者写信给谷歌，敦促公司“停止不必要地收集和保留客户位置数据，以防止这些信息被右翼检察官用来识别获得堕胎的人”。谷歌拒绝对这篇报道发表评论。

NAI没有将谷歌归类为精确的位置信息解决方案提供商，这是组织为应用新标准而划出的一个狭窄类别。勒杜克说：“我们没有将谷歌包括在内，因为它有一个不同的商业模式。”

当问到为什么谷歌或狭义的位置供应商类别之外的其他公司没有采用这项标准，他补充说，“这是公平的”。

其他销售或使用位置数据的NAI成员公司，包括营销公司Place Exchange和商业情报公司Ubimo也没有公开同意这项标准。

堕胎赏金猎人的素材

随着行业对反映敏感地点的数据引入新的自律限制，来自实际监管机构的压力正在增加。

参议员们最近要求位置数据供应商SafeGraph和Placer.ai，提供他们与堕胎诊所有关的数据收集做法的细节。5月有报道称，SafeGraph出售的信息，显示访问计划生育和堕胎诊所的人群来自哪里，他们停留了多长时间，以及他们去了哪里，之后公司表示将停止出售与计划生育中心位置相关的数据。

上周罗案被推翻后，立法者表明他们打算制定新的法律，这可能会影响他们州的数据使用。周六，华盛顿州州长杰伊·英斯利在宣布他计划推动宪法修正案以保护华盛顿州的堕胎权利时说：“我们将非常警惕，以填补我们隐私法中的任何漏洞，这样就不会有人暴露华盛顿州公民或其他州的公民的私人信息，他们来到这里接受服务。我们将不会允许这些数据回到得克萨斯州、密苏里州或爱达荷州。”

不仅仅是谷歌、苹果或移动运营商被执法部门要求提供位置数据。Foursquare的隐私、产品和合规性副总法律顾问兼全球数据保护官伊丽莎白·海因说：“我们过去曾收到过传票，我们不得不提供信息，但我们只有在有适当的法律文件时才会回应；他们必须有传票或法院命令。”

在过去的几年里，Foursquare已经限制了它对与敏感地点相关的信息的使用。今天，海因说公司将全美150万个地点列入敏感地点名单。

Foursquare已经自我施加了NAI自愿标准中所规定的限制。在实践中，这意味着虽然Foursquare应用程序的用户仍然可以在敏感地点，例如教堂、医生办公室或同性恋酒吧“签到”，但Foursquare不会将与敏感名单上的地点有关的签到信息纳入系统。它还阻止那些在其应用程序中使用其位置数据和服务的合作伙伴获得这些信息。

这意味着不能用这些信息来定位广告，客户也不能用这些信息来衡量广告的表现。

海因说：“这些信息太敏感了，不能在下游产品中分享或使用。”

在推动更多位置数据收集的同时对抗监管的历史

最高法院最近的裁决可能使位置数据的有害影响更加明显，但广告业十多年来一直面临来自立法者的压力，要求对流经其广告系统的位置数据进行更好的保护和限制。

明尼苏达州前民主党参议员阿尔·弗兰肯在2014年说，“位置信息是非常敏感的。但它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他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一次听证会上，推动通过了最初于2011年提出的《位置隐私保护法案》。法案的目的是保护人们免受位置追踪应用程序的跟踪。

在听证会上，时任数字广告联盟（一个广告贸易协会联盟，简称DAA）执行董事的卢·马斯特里亚强调，现有的行业自律“不是为了防止犯罪活动”。他补充说：“DAA认为，目前不需要这样的新立法”。

即便如此，DAA确实要求公司在收集和分享精确的位置数据之前获得人们的同意，“或者获得合理的保证，称应用开发者或所有者已经获得对这种数据收集的同意”。

然而，当时DAA和整个广告业的游说组织都反对联邦隐私立法，认为他们自己的自我监管方式更可取。

那次听证会两年后，互动广告局（简称IAB），数字广告行业最著名的贸易团体和DAA的成员，积极鼓励数字出版商成员积极利用移动位置数据进行货币化，它称之为“营销领域的宝库”。2016年IAB的一份指南说，当位置数据被用于定向投放广告时，广告商可以多获得20%至30%的广告收入。

这份指南没有提及访问可能被认为是敏感或隐私的地方时，相关数据被滥用的可能性，而是告诉广告商如何通过许可协议出售位置数据。移动位置数据供应商和他们收集位置数据的移动应用发行商之间的合作关系，通常被保密协议所掩盖，因此几乎不可能知道哪些实体实际提供了这些数据。

IAB的指南确实指出，广告商在考虑如何获得用户对位置数据收集的许可时，应参考DAA的自律原则和NAI的行为准则。

这份指南还解释说，位置数据可以通过开放的广告交易所的广告请求，或通过插入移动应用程序的软件开发工具包来获取，这一过程有时被称为“竞标数据流抽取”（bidstream siphoning）。这个过程经常被广告业和位置数据供应商淡化，因为它允许数据在没有明确同意的情况下被使用。时至今日，位置数据仍可从广告竞价系统中收集。

上个月，爱尔兰公民自由委员会称，位置数据在运行数字广告市场的实时竞价系统中的暴露是“最大的数据泄露”。它报告说：“在美国，一个人的在线活动和位置平均每天被实时竞标系统行业曝光747次。”

自从DAA于2014年在国会就位置数据作证以来，已经制定了一系列州级隐私法，促使包括DAA和IAB在内的行业团体改变了他们对联邦隐私法的看法。这些团体现在认为，一部取代各州法律的联邦法律，将比他们今天面临的各种不同的要求和限制更好。

罗案后，行业变革的窗口被撬开了

今天，DAA、IAB和NAI支持一个联邦隐私立法框架，框架将禁止公司在未获得人们明确同意的情况下获取地理位置信息。然而，它并没有为与敏感位置相关的数据制定具体规则。

当被问及为什么IAB没有自我监管标准，鼓励成员公司采用框架中的原则时，IAB公共政策执行副总裁拉提斯·蒂菲斯告诉本站：“如果我们不认为这是我们的成员需要做的，应该做的，而且我们支持去做的，我们就不会提出一个建议。我认为实际上很明显，我们正在做这些事情；我们只是没有把所有的东西放在公共领域，让你可以从我们的网站上看到。”

然而，IAB周一确实在网站上发表了关于为员工提供生殖健康护理的声明。

这个组织写道：“对于居住在限制获得生殖保健的州的女性员工，IAB将资助她们前往提供生殖保健的地点，美国最高法院决定推翻罗诉韦德案，允许各州大大限制妇女支持家庭的能力，做出关键的医疗保健选择，并继续参与经济和社会。此外，这一裁决直接和大比例地损害了贫困妇女和有色人种社区”。

现在，IAB承诺将有更多的事情发生。蒂菲斯说：“实际上，我们正在研究，除了在立法和监管中推动这项工作外，我们还可以做哪些其他事情。很多人都在这样做，所以我们不想止步于此，但我们想确保我们采取的是正确的方法。”

布里斯科说：“行业内对围绕这个问题采取行动持开放态度。这个时刻给我们提出了一些真正的具体问题，以确保我们解决这些已经创建的数据中的一些潜在的滥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