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us Feng在彭博社发表文章,自2020年以来,中国的房地产富豪们的财富受到了强烈冲击,中国领导人对共同富裕目标的追求,再加上中国人口老龄化、出生率下降和经济增长减缓,中国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许家印在2018年主持一场高调的慈善活动时,他详细讲述了他小时候在家乡如何靠红薯维生的经历。
这位中国恒大集团董事长正值壮年,他拥有400亿美元的财富,可与全国首富马云相媲美。他强调自己的成功来自于共产党。那一年,全国约有五分之一的亿万富翁来自房地产行业,其中有很多像许家印这样从贫民到富翁的故事。
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中国为控制失控的房地产价格而开展了长达一年的运动,这打击了中国规模最大的开发商,使房屋销售连续11个月下降,房地产大亨们650亿美元财富化为乌有。周一,彭博社的中国房地产股票指数跌至五年来最低水平。
中国最高领导人实现“共同富裕”的决心标志着一个分水岭式的转变,意味着中国房地产亿万富翁工厂的终结。
潘森宏观经济(Pantheon Macroeconomics)的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克雷格·博瑟姆说:“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房地产不可能成为经济增长或财富积累的引擎。它已经成为过去了。”
房地产热潮
在中国,房地产的重要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这个行业占国内生产总值的近30%,是最大的经济动力之一。它产生了像大连万达集团有限公司创始人王健林这样的传奇人物,房地产支撑着中国庞大的中产阶级的财富,占家庭资产的60%左右。
20年来,投资房地产是一个可靠的投资工具。自21世纪初以来,中国的房价呈上升趋势,助长了各种投机行为。
于是开发商的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把目标转向了中国大陆以外的巨额资金。渴望获得更高回报的全球投资者纷纷抢购中国房地产商的高收益债券。根据彭博社汇编的数据,这类债券的年销售额从2009年的6.75亿美元激增到2020年的647亿美元。不断增加的债务给金融系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所有这些都与中国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同步增长。
打击下的萧条
风向转变的迹象首次出现在2016年。那一年,中国领导人宣布,“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炒的”。监管的步伐在2020年加快,当时中国推出了所谓的“三条红线”,为开发商可以承担的贷款设置了上限。
它全面挤压了开发商,并击垮了恒大。这家公司持有超过3000亿美元的负债,在没有办法获得资金后于去年12月违约,并在十几家房产商中引起了连锁反应。
自去年年初以来,中国开发商至少有180亿美元的离岸美元债券,和相当于25亿美元的在岸人民币债券违约。
中国领导人对共同富裕的推动强调了中国上层优先事项的变化。中国央行行长易纲大力推广房地产行业的“新发展模式”,这表明中国最终希望完成像新加坡那样的成功转变,即让大部分人口住进公共住房,并且这是早就应该做的。
政府打击的影响是深远的。其中包括:国家支持的开发商有可能重新成为主导运营商,那些陷入困境的开发商将缓慢但不可避免地最终消亡,以及对投资回报的预期降低。
这已经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财富损失。自2019年底以来,万达的王健林的身价已经缩水了61%,融创中国控股有限公司创始人孙宏斌的财富蒸发了近90%,而恒大的许家印在暴跌中居首,损失近240亿美元。包括许家印在内的许多富豪都自掏腰包来挽救他们的业务,这给他们的财富又增加了一层负担。
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在中国富豪榜上,房地产亿万富翁现在只占其中的不到十分之一,遏制了一批刚刚开始在这个政府主导的国家获得权力和影响力的新晋富豪们。
最终目标
监管的后果正在渗透到更广泛的经济中,使科技、教育等各个部门都受到了牵连,并促使政府进行调整。为了避免全面的危机,中国在最近几个月放宽了购房的紧缩措施,并降低了利率。
然而,复苏预计将是缓慢的,不仅因为中国的新冠清零战略,而且还因为今年晚些时候举行的五年一次的二十大上带来的悬念,预计最高领导人将在这次会议上获得第三任任期。
汇丰银行的首席亚洲经济学家弗雷德里克·诺伊曼说:“除了近期的经济不确定性,虽然政府不断发出信号,表示更有序的市场发展仍然是首要任务,但投机性购买可能会保持低迷。”
彭博情报局认为:
“中国的开发商仍然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流动性压力。困境中的开发商的挣扎将持续到第三季度,因为对无法完成工期的担忧可能会延长房屋销售的低迷。”——分析师克里斯蒂·孔(音译)
从长远来看,中国人口的老龄化、出生率下降和经济增长减缓意味着,房地产业的蓬勃发展时代不会再出现了。
法国外贸银行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艾丽西亚·加西亚·埃雷罗说,由于房地产行业占实际增长的三分之一(类似西班牙2009年房地产爆发前的水平),政府需要将其恢复到全球平均水平。
加西亚·埃雷罗说:“我不认为我们会看到一个V型的复苏。政府不希望这个行业继续长期、快速地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