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杂志推出超长特稿,深度刻画了关于流媒体服务巨头 Netflix 的前世今生。Netflix 有着激进的剧集内容制作,负责领导这一业务的高管贝拉·巴贾里亚说:流媒体的成功建立在“认识到人们喜欢有更多的选择。”
贝拉·巴贾里亚(Bela Bajaria)是 Netflix 的全球电视剧集主管,无论她是到访孟买、柏林、首尔、斯德哥尔摩还是这家巨型企业的26个外国分部,都遵循类似的惯例:一辆黑色轿车将她从机场送到一家豪华酒店,也许是四季酒店。
她办理入住手续并疯狂地回复来自洛杉矶的电子邮件,直到与高管和创作者共进早餐、晚餐,或者因为已到中午用餐时间。
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旅行夹克”,这是一款设计师品牌夹克,胸前口袋上镶有“艺术即真理”的字样。而且,尽管经常在“目的地国家”每次只停留一两天,但她喜欢安排一次“板块会议”,以便当地的开发团队能够向她介绍即将到来的项目。
不久前的一个下午,她在 Netflix 公司位于墨西哥城最高的摩天大楼之一的拉丁美洲总部,就开始了这样一场会议。她对在场的工作人员说:“下一次,我可以待上一周,这样我就不用像上次那样,在24小时内吃24个玉米饼了。”
巴贾里亚告诉我,理想中的 Netflix 节目是她的一位副总裁金尼·浩尔(Jinny Howe,译注:Netflix 的剧集副总裁)所说的 “美食芝士汉堡”,提供一些“优质和商业的内容”。
她赞扬了拉丁美洲分部最近在制作受热捧的电视连续剧方面的记录,这些电视连续剧在西班牙语地区之外也吸引了大量观众。
巴贾里亚说:“对于在其他国家的团队来说,做拉美团队早已做过的那种非常商业化的业务,要付出很多学习。”
巴贾里亚曾是印度环球小姐选美大赛的冠军,她有一头光亮的黑发,经常扎成一个高马尾。她的口音,她开玩笑说是典型的“洛杉矶山谷女孩”,让人觉得她比她的实际年龄五十二岁还要年轻。
虽然她不停地在路上工作,但她说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倒时差,她总是很热情的举止证实了这一说法。
她问道:“在押下更大的赌注方面,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或者是一个新的转变?”
弗朗西斯科·拉莫斯(Francisco Ramos),是一位身材魁梧的拉美内容副总裁,指着房间前面的屏幕说:“我们正在采取下一步行动,因为我们的竞争对手将会出现在我们五年前的位置上。”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高管们讨论了大约二十几个项目。
拉莫斯吹嘘说,一部关于墨西哥绑架丑闻的真实犯罪系列片引起了极大的兴趣,“甚至总统也连续四天谈论它”,而在哥伦比亚,Netflix正在拍摄一部改编自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的大成本短剧,他们正在努力争取许可,将一棵稀有的栗子树移植到拍摄现场。
另一位主管介绍了《最美一枝花》(La Flor Más Bella),这是一部喜剧,将讲述一个活泼的拉美女孩在一所充满“白人”的高中里的故事。
巴贾里亚回答说:“我有强烈的‘此前绝无’的感觉。”
她指的是由她的朋友明迪·卡灵(Mindy Kaling)参与创作的美国版 Netflix 喜剧。
巴贾里亚的工作并不是决定哪些节目进入制作阶段。据 Netflix 称,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所有正在制作的“各国语言原创节目”的整体清单。
但是,这种分散的体制为巴贾里亚所说的“跨文化学习”提供了机会。在她的领导下,Netflix 就像一个通用的电源转换器,将成功的节目模式插入并调整到全世界不同的地区。
巴贾里亚问拉丁美洲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否在“与中东的同事合作”,去翻拍一些他们此前很受欢迎的节目。
拉莫斯说:“是的,埃及正在重制《谁杀了莎拉》,南非在做《黑暗的欲望》,法国也在制作一部电视连续剧,我们也在提供支持。”
巴贾里亚赞许地说道:“哦,在法国?”
会议结束时,她给团队留下了一个直言不讳的劝告,要求继续扩大规模,“我们的工作不是一门科学。它是艰巨的创造性努力,它是关于意识到观众们喜欢拥有更多选择。”
1997年,Netflix公司成立时,其雄心壮志,现在看来几乎是古板的,就是要彻底改变电影租赁业务。用户可以在网上订阅服务,并通过邮件接收DVD。
Netflix 的联合创始人里德·黑斯廷斯喜欢讲一个故事:他是在从Blockbuster商店借了《阿波罗13号》,并产生了40美元的滞纳金之后想出这个概念的。
他的联合创始人马克·伦道夫(Mark Randolph)说:这个故事和大多数营销策略一样,只是体现了“情感上的真实”。但在2007年,Netflix 引入了当时新生的流媒体技术,对于Netflix 库存中的某些视频资源,用户在自己的个人电脑上可以选择“现在观看”这一新颖选项。
这些资源最初大约有1000种,很快就变得更多。
2010年,Netflix 提供了纯数字订阅选项,黑斯廷斯告诉投资者:“3年前,我们是一家提供了一部分流媒体内容的 DVD 光盘租赁/邮寄公司。现在我们是一家流媒体公司,只是也提供邮寄DVD光盘的服务。”
根据费利克斯·吉列特和约翰·科布林撰写的《这不是电视》(It’s Not TV),在HBO拒绝签订版权授权协议后,Netflix 于2010年开始研究制作原创节目。很明显,为了建立一个持久的流媒体内容库,这个平台必须控制自己的内容。
当时,美国电视行业正处于所谓的“有线电视黄金时代”,包括HBO、AMC、FX 在内的频道的高管们,通过雄心勃勃的电视连续剧来重振这一媒体形态,并且在他们的取舍中,这些剧集的好评度优先于大众吸引力。
泰德·萨兰多斯(Ted Sarandos)在2020年与黑斯廷斯一起担任 Netflix 的首席内容官,他希望为有线电视用户制作同样类型的节目。他曾经说过,公司的目标是“在HBO成为我们之前,先成为HBO。”
萨兰多斯的长期同事之一辛迪·霍兰德(Cindy Holland),帮助领导了 Netflix 在电视剧集领域的初期发展。在她担任原创剧集副总裁期间,Netflix 推出了诸如政治惊悚剧《纸牌屋》、英国王室爱情剧《王冠》和犀利的喜剧《女子监狱》等电视剧集。
一时之间,Netflix 成功地将自己定位为大胆、高调的电视剧放送者,而辛迪·霍兰德的感觉与 Netflix 制作的节目密切相关。雄心勃勃的成人喜剧动画片《马男波杰克》的创作者拉斐尔·鲍伯-华克斯伯格(Raphael Bob-Waksberg)告诉我,“辛迪对我来说就是Netflix。”
后来,在2020年,萨兰多斯将巴贾里亚提升为全球电视剧主管的新角色,让她监督美国境内和国外的所有电视节目。同时,他让霍兰德离开。这次动荡被业内人士高度关注,也许部分原因是巴贾里亚说的,媒体喜欢“让两个女人互相对立。”
但是,她取代霍兰德地位这一事实本身是最值得注意的,因为这表明了 Netflix 的优先事项在不断变化。
巴贾里亚在网络电视电影和迷你剧的高产量、高关注度的世界中成长,她在 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 NBC(全国广播公司)环球工作了20年。当她在2016年加入Netflix时,她领导 Netflix 首次进入真人秀节目,并促成了迅速扩大平台内容库的商业交易。2019年,她也开始领导非英语电视节目的制作。
萨兰多斯告诉我,巴贾里亚和霍兰德,是他拥有的“两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强有力候选人”,但他选择了自己认为最能体现 Netflix “节目广度”和日益增长的全球关注的人。
Netflix 不会披露任何内部财务数字,但一位前高管告诉我:从经济角度来看,这个选择“并不令人震惊”。她说:“辛迪的一些节目很艰难。人们制作这些节目是为了声望,也是为了自己的朋友。”
而巴贾里亚的团队更容易接受公司的新目标,这位高管说,不仅要与有线电视竞争,而且要 “取代所有的电视频道”。萨兰多斯告诉我,Netflix今天的战略是作为“HBO、FX、AMC、Lifetime、Bravo、E!以及 Comedy Central 的对等物发挥作用。
在一次谈话中,在他位于加州蒙特西托(Montecito)的6.8公顷的庄园里,他引用了“黄金直觉”(golden gut)的概念,即对于老派的电视高管来说,“事情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它们(即节目),并使它们发挥作用。”
今天 Netflix 的领导人角色完全不同。当试图在尽可能多的国家和地区尽快发展时,萨兰多斯说:“这种直觉不能成为瓶颈”。
巴贾里亚开始担任新职务时,正值 Netflix 达到十年来飞速发展的高点。
2020年,在新冠大流行期间,数以千万计的观众宅在家里订阅了 Netflix,观看着《养虎为患》(Tiger King)、《后翼弃兵》(The Queen’s Gambit)和珊达·莱梅斯作为制作人的英国摄政时代肥皂剧《布里杰顿家族》(Bridgerton)等流行一时的热门剧目。
而据副总裁金尼·浩尔说,上述最后一个电视剧是一个典型的“美食芝士汉堡”,Netflix 目前只向公众发布一种不透明的指标,来衡量一个电视剧节目的受欢迎程度,即在头二十八天内的观看时长。
在2021年9月和10月之间,韩语电视剧《鱿鱼游戏》观看时长为16.5亿小时,成为 Netflix 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节目。
仅仅几个月后,Netflix 令人震惊地披露,在十年的历史中首次流失了用户。在宣布后的第二天,Netflix 的市值暴跌了500多亿美元。哈斯廷斯和萨兰多斯将这种倒退,归咎为从乌克兰战争到账号共享的一切。
投资者的恐慌与好莱坞的幸灾乐祸交织在一起,因为娱乐业的主要颠覆者似乎不再是不可战胜的。在6月的一次媒体会议上,巴贾里亚说:“成为一个弱者,是一个好的起点。”
在科幻大作《怪奇物语》第四季的推出的帮助下,2022年下半年的订阅数字有所恢复。但是,Netflix 遇到的麻烦,被证明是流媒体行业更全面而深入的混乱预兆。其他流媒体平台,在夏季和秋季经历了一连串的裁员、领导层调整和节目突然取消的情况。
流媒体公司多年来一直在争相追赶由 Netflix 所开创的超激进战略,花费巨资在竞争对手之前抢占节目版权,有时甚至还没有看到完整的试播剧本。
现在,随着经济衰退逼近,这个行业正在经历行业媒体《Puck》的创始合伙人马修·贝洛尼(Matthew Belloni)委婉描述的那个词语:“市场调整”。
根据娱乐行业研究公司安培分析(Ampere Analysis)的数据,与2021年同期相比,2022年底,流媒体和网络中针对美国成年人的新剧数量下降了24%。11月,Netflix 推出了带有广告的低成本订阅计划,这其实是它长期以来一直在抵制的做法;同时,据说 Netflix 很快要开始打击密码共享。
Netflix 2023年预计的内容预算与前一年相同,都是170亿美元。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但是,根据 Netflix 为自己设定的一种扭曲的标准:任何不是快速扩张的东西,那都是停滞不前。
Netflix 的一大挑战是美国流媒体市场似乎已经饱和。就在几年前,Netflix实际上是一位行业分析师描述的“市场上唯一的选择”。现在,随着亚马逊的 Prime Video、Peacock、Paramount+ 等平台崛起,以及迪斯尼+、ESPN+ 还有 Hulu 的三重捆绑订阅,更不用说来自 YouTube 和 TikTok 等视频平台的竞争,让新观众加入变得更为困难。
根据流媒体分析公司 Antenna 最近的一项研究,去年1月新注册的美国区 Netflix 用户中,只有55%的人保持订阅了6个月以上。Netflix 并不像它的一些竞争对手那样,持有积累深厚的、全球流行的内容版权库,而曾经愿意授权其内容的娱乐公司,现在更倾向于将其内容用于自己的流媒体服务。
Netflix 也没有像苹果或亚马逊那样拥有另外的、并且有丰厚利润的业务部门,以冲抵在内容方面的巨额支出,Netflix 所拥有的,是在全球仍由传统“线性电视”主导的大片地区的先发优势。
2015年,Netflix 制作了自身的第一部外语原创作品,墨西哥足球讽刺片《乌鸦俱乐部》(Club de Cuervos)。两年后,哈斯廷斯承认:这家公司的“大发展”机会在美国以外。
今天,Netflix在一百九十多个国家提供流媒体服务。根据一项研究,仅在2022年第三季度,它就在全球发布了一千多集原创流媒体电视剧,至少是其他流媒体服务的五倍。在 Netflix 为数两亿两千三百万订阅用户中,几乎有70%是来自美国和加拿大之外。
Netflix 认为巴贾里亚适合主导这一重新定位。部分原因正如黑斯廷斯所说,她是“最全球化的电视节目高管”。巴贾里亚在英国伦敦出生,父母则是来自东非的印度人(译注:肯尼亚。印度与肯尼亚、乌干达和坦桑尼亚等东非国家存在着漫长的历史联系,自19世纪起就有大量移民),她可以兼顾好莱坞相对狭隘的业务,和在国外更准确地代表 Netflix 的要求。
她经常在西好莱坞的行业俱乐部 Tower Bar 吃午餐,如果你想被人看到在做电视方面的交易,就会去那里。但黑斯廷斯告诉我,在她任职初期的一次赴印度德里的商务旅行中,她坚持让同事们离开五星级的帝国酒店,去一个“有史诗般食物的小店”吃饭,这让他印象深刻。
巴贾里亚在墨西哥城的36个小时里,饮食却更多是在高档餐厅里。她在四季酒店与卡洛琳娜·里维拉(Carolina Rivera)共进早餐,里维拉是墨西哥电视连续剧作家,曾为CW电视台制作《处女情缘》(Jane the Virgin),现在为 Netflix 制作西班牙语内容;她还在一家高档素食餐厅与《星期四的寡妇》(Las Viudas de los Jueves)的五位女主角共进晚餐,有人描述这部电视剧是墨西哥版的《绝望主妇》。
在她在墨西哥城内的唯一一整天,她在 Netflix 资助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午餐会上发表了主题演讲,这个午餐会在前总统府洛斯皮诺斯(Los Pinos,洛斯皮诺斯是墨西哥总统自1934年以来的豪华住所)的院子里举行。
在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的讲话中,巴贾里亚重复了一句话,这句话已经成为全球化的 Netflix 的模板,她说:“我们真正相信,伟大的故事可以来自任何地方,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喜爱。”
近年来,Netflix 花费巨资将一些美国最重磅的节目主持人,锁定在独家或半独家的“全面”内容制作协议中。2017年,珊达·莱姆斯离开了美国广播公司,她在那里制作了《实习医生格蕾》和《丑闻》等热门剧目,并与 Netflix 签订了一份据说价值1亿美元的合同。
第二年,Netflix 为与《欢乐合唱团》和《美国恐怖故事》背后的多产创作者瑞安·墨菲(Ryan Murphy)的交易支付了据传3亿美元的费用。
2020年,当巴贾里亚接手时,她成立了一个整体负责的部门,作为对这些大牌人才的一种礼宾服务。
莱姆斯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假,因为我从来没有在电视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我在Netflix 度过了世界上最轻松的时光。”
当巴贾里亚夏天在欧洲旅行时,她特别在布达佩斯停留,去见肖恩·利维。后者在其制作公司 21 Laps 将《怪奇物语》于2015年带到Netflix之前,曾执导过电影《博物馆奇妙夜》。现在,根据一份价值9位数的总体协议,他正在拍摄由安东尼·多尔的畅销小说《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All the Light We Cannot See)改编的迷你剧,讲述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名法国盲人少女的故事。
巴贾里亚告诉我,关系管理是“占我工作的一半,甚至更多”。
并补充说:“显然,我们与肖恩·利维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关系。”
2017年,Netflix 在好莱坞开设了一个新的公司总部,名为Icon大厦,位于曾经的华纳兄弟工作室的地盘上。这栋建筑标志着 Netflix 的领地。
一天早上,我从大厅24米的屏幕下经过,来到电梯间,那里有一个巨大雕像,《鱿鱼游戏》里的杀人“木头人”娃娃。在楼上,巴贾里亚展示了她的办公室。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空间,装饰着一个巨大的印度教象头神的雕像,为了向巴贾里亚的全球穿梭工作和她的跨国成长背景致敬,她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七个时钟,分别是全球各大城市的当地时间。
巴贾里亚的父母雷卡和拉梅什在肯尼亚相遇并结婚,但在1970年女儿巴贾里亚出生时搬到了英国,这样她就能拥有他们认为更理想的护照和生长环境。
雷卡告诉我:“我们希望她能拥有与生俱来的权利。”
他们一家后来在赞比亚短暂居住后,又因巴贾里亚的弟弟出生而回到英国。接着,雷卡和拉梅什搬到了洛杉矶,在那里他们创办了一家成功的洗车公司。他们带走了宝贝儿子,但把当时5岁的巴贾里亚留在了伦敦,和她的祖父母一起,继续上学。
由于签证问题,她直到三年后才与家人在洛杉矶团聚。
巴贾里亚回忆说:“我看到这些人是我的父母,但我不认识他们,而且这里没有其他印度人。”
电视成为了解陌生的美国文化的窗口。每周,全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观看电视剧《达拉斯》和《王朝》。
巴贾里亚回忆说,在几个月内,她的英国口音就已经消失了。
雷卡和拉梅什喜欢娱乐,演奏印地语音乐举办派对,一直持续到清晨。但他们试图阻止女儿约会,甚至打排球,但是没有成功。巴贾里亚告诉我:“我爸爸说,‘这些短裤太短了’。”
当她上高中时,她告诉家人她想在娱乐界工作,这让她的长辈们感到困惑。巴贾里亚说:“甚至后来,当我登上《财富》杂志封面时,我的一个印度阿姨说,‘我们为你感到骄傲,贝拉,但这太令人惊讶了。’”
在马里布的佩珀代因大学(Pepperdine University)上大学期间,在一位家庭朋友的建议下,巴贾里亚报名参加了“加州印度小姐”,这是一个为印度裔妇女举办的选美比赛。在比赛的才艺部分,她学习了宝莱坞经典电影《指南》中的一段舞蹈。
雷卡告诉我,选美组织者说:一开始,巴贾里亚有“两只左脚”(译注:跳舞舞姿不协调),但她赢得了冠军,接着是全美印度小姐,最后是1991年的印度环球小姐。
她休学了一段时间,后来从长滩的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毕业。
巴贾里亚告诉我:“我有这样的理论,我赢了是因为我没有把它看作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步骤。我并不想成为一名演员。我不需要它。”
在她获胜后,一家宝莱坞工作室向她提供了一份表演合同。她转而买了一本《好莱坞创意指南》(Hollywood Creative Directory),并向制片企业发送了大量求职信,应聘入门级工作。她得到了两个面试机会。其中一次是在三星电影公司(TriStar Pictures),但没有结果。
在 CBS 的另一次面试中,她了解到电影和迷你剧部门的主管易琼(Joan Yee)一直在寻找一个新的助理。巴贾里亚说服易接受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试用,并最终在这个职位上呆了近两年时间。
电影和迷你剧部门每年要制作几十个节目,包括史诗剧、真实犯罪剧和长期运营的《豪马克名人堂》(Hallmark Hall of Fame,译注:从1951年开始播出,持续60季)。由于这类节目的观众“偏向女性”,它是电视网络中女性管理人员占主导地位的少数角落之一。
巴贾里亚在谈到出生在香港的易琼时说:“当时,为女性高管工作是非常罕见的,更不用说为有色人种的女性工作了。”
巴贾里亚当时的另一位上司则回忆说:巴贾里亚是一个‘有战略眼光的人’,而且非常有魅力。
1999年,巴贾里亚在莉莉·索博斯基(Leelee Sobieski)主演的《圣女贞德》(Joan of Arc)迷你剧中获得了她的第一个重大成功,这部剧在一个冬季之内完成了紧张的拍摄,并获得了13个艾美奖的提名。
2002年,巴贾里亚被提升为电影和迷你剧部门的负责人。
许多与巴贾里亚共事过的人都描述了她不同寻常的果断风格。创造性的决策可能是痛苦的,特别是当数百万美元处于危险之中时,巴贾里亚并没有过度思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电影和迷你剧的同事说:“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知识分子,她很聪明。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她很大胆,而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我没有这种基因,这就是为什么我的事业只走了这么远。你需要能够说‘是’,并不断进取。”
电视是娱乐业的蒸汽轮船,体积庞大,难以调整方向。巴贾里亚在 CBS 的许多老同事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然后在重要的位置上坐了几十年。
她回忆说:“我周围的人一直对我说,你的工作太棒了。”
但她注意到,即使是她所在部门最大的节目,也难以与《绝望主妇》等令人上瘾的有线电视新剧竞争,而年轻的有线电视公司则渴望新的原创节目。
2006年,她说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莱斯利·穆恩维斯(Leslie Moonves)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娱乐部总裁南希·泰勒姆(Nancy Tellem)让她成立一个内部的有线电视工作室,这是一个在 CBS 旗下运营的制作中心,但可以授权给其他机构。
公司没有提供太多的支持,她的大多数项目都在开发过程中停滞不前,但这项工作导致了2011年 NBC 娱乐公司提出恢复内部工作室,并将其命名为环球电视。
当时NBC娱乐公司的主席鲍勃·格林布拉特(Bob Greenblatt)告诉我:“我知道她有巨大的能力。她也有这种受人欢迎的特质,人们被她吸引。”
2011年,换了东家之后,明迪·卡灵和巴贾里亚给 NBC 电视台带来了一个新的喜剧剧本,内容是关于一个成绩优异但失恋的印度裔美国医生。当 NBC 通过项目后,巴贾里亚迅速将其带到福克斯电视台,在那里成为“明迪项目”。
第二年,她与《公园与游憩》的联合创作者迈克尔·舒尔(Michael Schur)采取了类似的行动,并提出了《神烦警探》(Brooklyn Nine-Nine)这一警察局喜剧的方案。
卡灵告诉我关于巴贾里亚的感想:“在电视网络以外的地方寻找成功机会,有点奇怪。但我们所有人都非常兴奋,她对一个节目的发展方向持开放态度。”
新剧集的另一个市场在流媒体领域萌芽。
Hulu 在2011年推出了它的第一个原创节目。同年,在与MRC娱乐公司的授权会议结束时,一位高管向 Netflix 的萨兰多斯提到,他正在商讨一部名为《纸牌屋》的电视剧,大卫·芬奇将担任导演。HBO 已经给出了报价,但萨兰多斯和霍兰德以1亿美元的天价提前购买了两季,而且没有试播。
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承诺,从而击败了竞争对手。
在该电视剧的开发过程中,Netflix获得了《利勒哈默尔》(Lilyhammer)的版权,这是一部由史蒂夫·范·赞特(Steven Van Zandt)主演的犯罪喜剧,作为霍兰德在《这不是电视》中描述的“煤矿中的金丝雀”(即试探性事物),使公司能够实践在多个地区推出节目。
作为 Netflix标志性“狂欢”模式的先驱,一次就推出了第一季的全部八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巴贾里亚将一连串成功的喜剧卖给了流媒体,包括被福克斯取消后卖给Hulu的“明迪项目”,以及舒尔作为执行制片人、由阿兹·安萨里和艾伦·杨制作的《无为大师》(Master of None)卖给Netflix。
巴贾里亚说,她向其他公司出售项目的做法,最终可能在环球公司对她自己不利。她说:“当我们为《神烦警探》赢得金球奖时,我知道这让我们很尴尬,因为NBC应该买下这部剧。”
2016年阵亡将士纪念日前的星期五,格林布拉特把巴贾里亚叫到办公室,他要解雇她。格林布拉特说:“这只是把更大的碎片搬来搬去而已。她已经达到了公司那个位置的顶端。”
巴贾里亚认为这次解雇是一种羞辱。她说:“这是对你身份的清算。我来自一个洗车行家庭,环球是我的洗车行,你知道吗?我雇用了那里的每个人,我创造了这种文化。”
她认识的一位高管告诉她,要把解雇看作是一种成年仪式。他说:“你在这个行业里确实是个人物,因为你被解雇了。”
劳动节后的一周,她接到了萨兰多斯的电话,请她到 Netflix 的洛杉矶总部去开会。
Netflix 公司文化中最被推崇的宗旨是“彻底的坦诚”。本着这种精神,巴贾里亚的许多内容会议都包括“学习”,其中包括从失败的节目中收集的教训。一天下午,在洛杉矶的办公室里,她和一群年轻的开发主管聚集在一起,他们来自负责真人秀和纪录片系列的无脚本部门。巴贾里亚在 Netflix 的头三年里负责这个部门。她说:“每次看到这个团队我总是感到有趣。”
团队的谈话转向了特许经营的机会,包括《鱿鱼游戏》的真人秀衍生节目,一位来自伦敦的主管解释说,这个节目将像原版一样有四百五十六名参赛者,并有456万美元的奖金。她说:“有生死攸关的决定,但我们想做所有这些游戏,但没有伤亡。”
巴贾里亚调侃道:“在这个节目中,他们不能杀任何人?”
制片人肖恩·汉考克则顽皮地回答道:“那是第二季的事。”
在巴贾里亚的领导下,无剧本部门制作了广受欢迎的大量约会节目和新奇的烹饪比赛。但是,正是她作为许可和联合制作负责人的平行职责,使她在公司内部积累了权力。
高管们喜欢吹嘘”Netflix的优势“,即这个平台能够通过播放其他公司的旧节目为其带来新的观众。《办公室》和《绝命毒师》在 Netflix 上重放了旧剧集,供观众免去广告地狂欢之后,其订阅率飙升。
通过所谓的共同授权,Netflix 可以在项目形成的早期参与此类交易,提供融资以换取项目的国际首发权。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将NBC的《好女孩》(Good Girls)和CW的《河谷镇》(Riverdale)等节目重新打造为 Netflix 的海外原创节目。
这种模式也使巴贾里亚能够继续收购那些被电视网抛弃的节目。当Lifetime电视台在一季之后就取消了格雷格·贝兰蒂(Greg Berlanti)和塞拉·甘布尔(Sera Gamble)的跟踪者惊悚片《你》之后,巴贾里亚将其从合作授权剧集变成了 Netflix 的原创剧集。在第三季时,它在九十四个国家的 Netflix 中进入了前十名。
萨兰多斯曾说,Netflix 的方向是“在一个人人说‘不’的地方说‘好’”。
在授权方面,巴贾里亚偶尔会遵循这一“指令”:对 Netflix 内部其他人已经拒绝的内容说好。2017年,霍兰德的部门通过了一部名为《贪得无厌》的喜剧,讲的是一个要复仇的、曾经的大码美少女。
此后不久,巴贾里亚买下了这个项目,但是后来恶评如潮。在《好莱坞报道》的一篇文章中,一位匿名制片人说,《贪得无厌》标志着Netflix的“沃尔玛化”,因为这个平台越来越优先考虑贪婪的收购,而不是策展人的鉴别力。
我采访过的最成功的电视节目策划人说,巴贾里亚支持他们的设想,即使她本人并没有对材料进行过研究。迈克尔·舒尔回忆说:几年前,当他向她提出改编大卫·福斯特·华莱士那本声名卓著、长达上千页的小说《无尽的玩笑》,制作一部迷你剧的想法时。她说:“我从未读过这本书,而且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打算读这本书。但如果这是你所热衷的事情,那么让我们想办法去做。”
舒尔虽然选择了这本书,但没有任何结果。 肖恩·利维告诉我,巴贾里亚对《所有我们看不见的光》的唯一投入,是选拔阿里亚·米亚·罗伯蒂(Aria Mia Loberti),一个天生视力障碍素人演员。
我问巴贾里亚她自己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但她不置可否。
她说:“我是一个电视迷。我在电视界工作。我会看每个人的东西。人们有非常不同的品味,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鄙视。什么是质量?什么是好与不好?这都是主观的。我只是想为观众提供顶级服务。”
在乘坐私人飞机前往位于马德里的 Netflix 办公室时,她对自己的癖好没有那么警惕。飞机上只有巴贾里亚和我。一个戴着黑色小贝雷帽的空姐为我们提供了热毛巾,而巴贾里亚则浏览了酒单。
她问:“你们没有长相思葡萄酒 (Sauvignon blanc)?或者有类似长相思的葡萄酒吗?也许有桃红葡萄酒?”
空姐推荐了一款非常干的霞多丽,巴贾里亚皱了皱鼻子。她说:“好的,我试试。”
然后她补充说:“如果你要写这部分,你必须说我喝的是长相思,喝霞多丽不能成为我的名声。”
Netflix 的第一个欧洲制作中心于2019年开业,位于马德里郊区的特雷斯坎托斯(Tres Cantos),有五个摄影棚。去年又增加了五个,以及一个拥有三十个编辑室的后期制作工作室。在我们飞往马德里的第二天早上,巴贾里亚参观了这些设施,它们是一个名为马德里内容城的大型综合体的一部分。她当天晚些时候要去罗马办公室,所以她带着她的行李箱和一个印有亮蓝色首字母“BB”的路易威登手提包。
这座低矮的混凝土建筑散发着新油漆的味道。来自世界各地的先导集剧本装饰着墙壁。一位工作室经理告诉巴贾里亚:“我们已经测试了从这里到土耳其的延迟,基本上我们可以让整个欧洲都连接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一些在国外制作的 Netflix 电视节目,显然希望能获得最大程度的传播。最近的德语剧《1899》讲述了一群19世纪蒸汽移民船上的乘客,里面有一群就像是在开联合国峰会的国际化的演员,他们都用自己的母语说话,但往往奇迹般地能够相互理解,除非情节需要他们不能理解。
这部剧在柏林郊外的一个旋转式虚拟制作舞台上拍摄,舞台可以生成任何场景的逼真三维背景。电视剧的主管们一直在寻找能够吸引所有四个核心人群“象限”的电视节目。这四个象限分别是:男性、女性,25岁以下和25岁以上。
《1899》的全球化混合,就是反向设计的,以捕获整个地球上所有四个象限的观众。但是,正如巴贾里亚自己所承认的那样,制作国际热门节目并不是一门科学;她告诉我,《鱿鱼游戏》在全世界的成功,完全是一个惊喜。就在刚刚过去的新年后,《1899》的主创群体“怀着沉重的心情”宣布,《1899》被砍了。
Netflix 制作的大多数本地语言原创节目都是小型节目,一位分析家将其描述为“留存工具”,以便在观众看完(或不看)最新的全球热门电视节目后继续留在 Netflix。
在日本,用户可能会在首页收到《毒枭》,但也会收到几十部动画片;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会收到《黑钱胜地》(Ozark),但也会收到大量的北欧黑色电影。
在印度,不仅有印地语和英语的原创节目,还有泰米尔语、泰卢固语、马拉雅拉姆语、马拉地语、卡纳达语和孟加拉语的节目。
Netflix 的高管们一再强调他们为加强海外娱乐“生态系统”所做的工作。在西班牙马德里郊区的特雷斯坎托斯(Tres Cantos),巴贾里亚似乎是为了我写文章方便,会见了一群有抱负的西班牙编剧和电影制作人,他们来自Netflix的“创造力成长(Grow Creative)”计划。这一计划旨在“提高当地人才储备的水平”,包括工作人员,其中许多人随后将投身于Netflix 的内容制作。
Netflix 的公共政策副总裁迪安·加菲尔德(Dean Garfield),是在牙买加出生、驻新加坡的高管。他告诉我,在与新国家建立关系时,Netflix 将促进经济增长和“对世界各地的文化有更深的感情。”当这种宣传不奏效时,Netflix有时也能通过付费来实现合作。
2020年,在与法国傲慢的娱乐业进行了多年紧张的打交道后,包括与戛纳电影节的对峙,Netflix 实现了微妙的缓和,承诺大量投资于所谓的“法国系列和法国人民的电影。
Netflix现在是法国最大的内容生产商之一,每年发布大约20部电影和系列片,尽管它在法国最知名的节目可能仍然是达伦·斯塔尔的美国浪漫喜剧《艾米丽在巴黎》(Emily in Paris),它就像星巴克的羊角面包一样具有法国特色(译注:讽刺)。
由法国主要电视广播公司在2020年创立的本土流媒体平台 Salto ,未能获得观众青睐,据说面临被出售或关闭的危险。
在欧洲和北美以外的地区,每个订阅用户的平均收费往往更低。在印度,订阅费用低至每月149卢比,或1.81美元。但是,在国外制作节目是相对便宜的,即使在相对富裕的国家也是如此。
据悉,最近一季的《怪奇物语》每一集就花费了 Netflix 三千万美元。而据报道,《鱿鱼游戏》的全部内容只花了2140万美元。
随着美国流媒体战争中的其他主要参与者寻求新的收入来源,他们正越来越多地在海外扩张,追随着 Netflix 的脚步。Apple TV + 很快将推出其第一部法国作品,即由法国最大牌的明星之一文森特·卡塞尔主演的惊悚片《联络》。
在马德里,我看到了《加西亚!》的广告牌,这是去年秋天发行的HBO Max间谍剧。但一位行业领袖告诉我,对于任何流媒体公司来说,这种战略的最终回报还远未确定。他说:“‘建立全球品牌’是他们现在会议上的一个主题句,但影响本地节目制作的制约因素正在影响他们的全球计划。他们的资源也正在缩减。而且,战略本身是否有效还没有定论。”
一位前 Netflix 高管说,公司越来越多的国际关注,使一些位于洛杉矶的工作人员感到沮丧。张伟主管说:“美国观众比其他地方更有价值,但他们急于让自己遍布世界各地。所以他们让美国市场的情况有点冷清。”
我采访了几个比较小众的剧集的编导,他们说:随着平台在全球的范围扩大,公司对他们的项目变得不太宽容了。
拉斐尔·鲍伯-华克斯伯格回忆说,2014年《马男波杰克》首播时,Netflix 做了慷慨的宣传。该剧讽刺了好莱坞类型片的玩世不恭,在这个寻求改变行业的新兴平台上播出有一些诗意。
鲍伯-华克斯伯格说:“我有 Netflix 团队的自豪感,我无法想象在另一个时间或地点,波杰克会得到像之前那样的赞誉和季数。”
但在后来的某个时刻,他注意到平台自动跳过了演职员表。在一次产品会议上,他提出了反对意见,一位高管解释说,这样做有助于观众快速浏览剧集。
据鲍勃-华克斯伯格回忆,他开玩笑说,他们不如干脆取消五个主角之一的卡罗琳公主的故事线。而这位主管回答说:“谁是卡罗琳公主?”
鲍勃-华克斯伯格告诉我说:“那时,我就知道这是下坡路的开始。”
对于有时间的项目来说,电视的连续格式可以有明显的创意优势。节目组从一季到另一季都是如此。出色的配角会被写进主演角色。一些后来被证明是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在观众中流行得很慢。
《宋飞传》在第一季就被认为是失败的。《火线》在第二季评价不高,但在第三季产生了有史以来最好的12集电视作品。
不过,据巴贾里亚说:Netflix 今天对那些没有立即出彩的节目没有什么耐心。
巴贾里亚指出,电视节目总是随着收视率的变化而沉浮。迈克尔·舒尔告诉我,在流媒体中感觉不同的是平台的数据驱动需求的反复无常。
他说:“沙子一直在变,很难了解规则是什么。”
他说,Netflix没有与他分享《无为大师》的观众人数,并称这是“历史上最滑稽的举动”。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创作者回忆说,在“泡沫期”前,Netflix上有一部广受好评的剧集(泡沫期是一个行业术语,指的是公司决定是否续约的犹豫期),电视剧最终被取消,没有明确的解释。
但巴贾里亚告诉我,Netflix 公司对取消的做法是:“如果电视是成功的,或者如果它有足够的观众,我们将是第一个续约方。
Netflix 仍然偶尔为暂时看不到收益的项目开绿灯,巴贾里亚称之为“适当大小的预算”,以反映其边缘订阅者的收视率。
2000年初,作家兼企业家克里斯·安德森创造了“长尾”一词,以描述这样的观点:互联网正在将曾经是单一的大众文化,分裂成为了“大量的利基”,因此娱乐业的未来不在于生产取悦所有人的大作,而在于满足许多亚文化群体的狂热粉丝。
萨兰多斯告诉我,Netflix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他说:“关于互联网,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误解,其实没有大头,就没有长尾。”
与我交谈过的一位节目主持人借用威廉·高曼关于好莱坞的一句极为有名的评论来描述当前的流媒体环境,即:“没有人知道什么会成功”。
当我去年夏天开始关注巴贾里亚时,Netflix 仍然处于劣势,尤其是在行业媒体上。
她说:“人们喜欢点击关于我们的报道。比如Netflix有最好的搜索引擎优化。”
她建议她的内容团队不要理会那些“噪音”和财务压力,而要关注他们可以控制的事情。正如她所说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始终以观众为中心。这个节目是为谁准备的?如果你喜欢这个节目,那么我们就给你其他东西。如果你这样做,人们就会看这些节目,所有这些东西都会对股票有帮助。”
Netflix 的股价还没有从春季的低迷中恢复过来。但到了年底,巴贾里亚提醒我,最近的三部剧,分别是:《怪奇物语》的新一季、《怪物:杰夫瑞·达莫故事》和蒂姆·伯顿的《亚当斯家族》衍生剧《星期三》,已经成为其有史以来最大的英语剧放送。
她说:“看看这几部剧的命中率,这就是我要说的。”
巴贾里亚不希望报道她的家庭生活。但她说,自己与丈夫道格·普罗奇洛有十几岁的儿子和两个在上大学的女儿,她的母亲雷卡每周在一个印度教寺庙为几百人做晚餐,她的父亲拉梅什于2000年去世。
在我访问洛杉矶期间的一个早晨,我和巴贾里亚一起沿着她在Studio City的家附近的一条小路进行了一次“徒步会议”。和我们一起远足的是美国和加拿大电视剧副总裁金妮·浩尔(Jinny Howe),也就是“美食芝士汉堡”一词指代爆红电视剧的创造者。
她告诉巴贾里亚,她的团队正在开发一部美国翻拍的韩国电视剧。2019年,Netflix与韩国制作公司 Studio Dragon 合作,开发了一连串韩剧。其中一部是《爱的迫降》,该剧由韩国著名节目主持人朴智恩制作,讲述了一位来自首尔的财阀女继承人意外滑翔到朝鲜,并与一位朝鲜人民军军官展开了一段恋情。
Netflix已经授权在全球发行,但是,与《鱿鱼游戏》甚至韩国律政剧《非常律师禹英禑》不同,它没有在亚洲以外的地区找到巨大的观众群。浩尔解释说,他们现在正在研究美国的翻拍问题。
巴贾里亚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因为那个节目是如此特定地关于南北韩。”
浩尔说:“所以,我想我们要研究下,也许我们可以使这种分歧更具有象征意义,我们正在研究科幻片。”
巴贾里亚回答说:“嗯,你需要一个架空世界,对吗? 因为它是两个人之间的文化冲突,他们不适合在一起,但却注定是彼此的。”在洛杉矶的一次远足中,他们把这个节目从其讨厌的地缘政治的特殊性中解放出来,并把它送到一个更具有普遍意义的地方,也许是太空。
巴贾里亚谈到了这种合作关系可以带来的独特影响。她补充说:“我确实认为这对像她这样的创作者是有益的,他们会说,‘哦,我可以做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