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发表评论，认为芬兰和瑞典要求申请加入北约的决定，是因为受到俄罗斯的威胁，而不是故意与之对抗。此举也证明了普京出兵不是因为北约东扩，而是因为他选择治理俄罗斯的方式。

芬兰和瑞典申请加入北约的决定，是对普京战略远见的强烈谴责。这两个以其悠久的军事不结盟历史而自豪的国家已经意识到，加入一个致力于抵抗俄罗斯侵略的联盟所能获得的额外安全，远远超过了与邻国对抗的风险。这是普京表面上下令阻止北约扩张，而入侵乌克兰的直接结果。

这也是对那些认为北约应该为这场战争承担责任的人的一种谴责。普京并不是唯一一个认为北约在冷战后向中欧和东欧扩张，使俄罗斯的处境变得无法忍受的人，许多西方学者也对此表示赞同。

然而，芬兰和瑞典的选择表明，他们的论点完全颠倒了。各国寻求加入北约，是因为它们受到俄罗斯的威胁，而不是为了与之对抗。

来自芬兰和瑞典的消息发布于 5 月 15 日，当时北约外长正在开会，讨论乌克兰和北约在下个月峰会前夕的新战略构想。尽管土耳其对此颇有怨言，但要获得其承认很可能只是一种形式。当芬兰和瑞典加入后，两国都将带来强大的武装能力，尤其是在寒冷气候作战能力。而就芬兰而言，它拥有欧洲最大的炮兵部队。

这些可以迅速整合到北约的指挥结构中。加入北约将使北约与俄罗斯的边境线延长一倍多，还将加强其北部地区，特别是波罗的海国家的防御，而且作为成员国，两国都将承诺保护这些地区。

作为回应，普京政府切断了边境的电力供应，并威胁要采取“军事技术”行动，不管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是第一个反对北约扩大的俄罗斯领导人。早在上世纪 90 年代，叶利钦在原华沙条约组织成员国申请加入时就曾抱怨过。多年来，这一立场变得强硬起来，成为普京为在乌克兰边境集结军队辩护的理由。这是世界大部分地方广为流传的论点，但又是站不住脚的。

北约东扩的批评者表示，这违背了时任美国国务卿詹姆斯·贝克，在 1990 年 2 月告诉俄罗斯的北约不会东扩的承诺。他们补充道，这也是不明智的，因为随着北约的壮大，俄罗斯感到了越来越大的威胁，必须通过抵抗来保护自己。他们还认为，除了北约，西方还有其他方式来加强自身安全，比如旨在加强北约与非北约成员国之间安全关系的，“和平伙伴关系”计划（Partnership for Peace）。

强调贝克所谓的承诺，是在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当时华约还存在，他当时在德国东部谈到了北约，18 个月后华约瓦解了，他的话已经被打破。北约和俄罗斯于 1997 年签署了一项合作协议，尽管曾讨论过扩大问题，但对新成员国加入没有任何限制，捷克共和国、匈牙利和波兰在近两年后加入。

俄罗斯在 1994 年做出的承诺很重要，当时乌克兰放弃了在其领土上部署核武，俄罗斯承诺不会对其邻国实施经济或军事胁迫。但俄罗斯在 2014 年占领了克里米亚和顿巴斯地区的部分领土，并于今年 2 月 24 日再次公然违背这一承诺。

事实上，如果申请者愿意，北约完全有权扩张。根据 1975 年签署的《赫尔辛基最后协议》（Helsinki Final Act），包括苏联在内的国家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联盟。华沙条约组织的前成员国在苏联的统治下遭受了如此深重的苦难，他们会寻求庇护，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多年来，芬兰和瑞典的公众舆论都反对加入北约。但在 2 月份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发生了变化。主权国家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是这场战争中涉及的众多问题之一。

反对东扩的批评者反驳说，北约仍然本该对中欧和东欧国家说不，扩张注定会让俄罗斯变得偏执和不安全。他们认为，尽管北约是一个防御性的联盟，但俄罗斯政府却感觉到了威胁。当普京试图恢复他的安全时，比如让他的武装部队现代化，北约反过来又察觉到俄罗斯的侵略加剧。尤其对俄罗斯具有挑衅性的是 2008 年北约在布加勒斯特（Bucharest，罗马尼亚首都）举行的峰会，会上承诺让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俄罗斯认为这两个国家对其安全至关重要。

这种安全困境在国际关系研究中很常见，毫无疑问，俄罗斯和西方之间也存在这种困境。但是，指责西方国家触发这场危机是不可信的。一个原因是在国内，普京越来越多地利用民族主义和东正教来巩固他的统治。他需要国外的敌人来说服他的人民，想让人们相信，他们和他们的文明正处于威胁之中。2008 年在格鲁吉亚和 2014 年在乌克兰夺取领土，如今已经成为这场游戏的一部分。

另一个原因是国际性的。俄罗斯作为帝国主义强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与大多数衰落的帝国一样，这一衰落现象让其难以接受。不管北约扩张与否，随着周边国家逐渐疏远，俄罗斯很可能会强力抵制。

除了加入北约，这些国家还有其他选择吗？

在这方面，芬兰和瑞典的选择很有说服力。两国都是和平伙伴关系计划的长期成员。显然，双方都不认为这为他们提供了充分的保护。如果其中之一遭到袭击，北约将不会承诺进行干预。美英的核武器也不可能保护这两个国家，就像它们保护联盟的其他国家一样。

相比之下，北约本身的原则是，对一个成员国的攻击可以被视为对所有成员国的攻击，这个保护是明确的。拒绝中欧和东欧的国家加入北约，非但不能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反而会产生一个安全真空，而俄罗斯很可能会忍不住去填补这个真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的战争可能不是发生在乌克兰，而是发生在拉脱维亚或波兰。

芬兰和瑞典从乌克兰正在上演的悲剧性战争中得出结论，他们需要更多安全才是正确的。普京的危险和不可预测不是因为北约，而是因为他选择治理俄罗斯的方式。芬兰和瑞典的申请应迅速获得批准，就像过去北约的扩张一样，他们获得成员资格将有助于确保欧洲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