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布斯的Alexandra S. Levine介绍了一家由两位亚裔女性创立的人工智能公司。这家公司通过分析语音片段,来识别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并按照症状的严重程度分流。目前公司估值8500万,已经开始与一系列大型企业合作,利用自己的技术为医疗保健工作者提供服务。
里马·塞伊洛娃-奥尔森(Rima Seiilova-Olson)在Zoom上缓慢而有力地说:“棕色的狐狸跳过懒惰的狗。”(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这句话通常用于触摸打字练习,测试打字机和计算机键盘是否好用。)
她解释说,这个简单的句子对心理健康护理有着巨大的价值,她微笑着说,似乎像是承认这个愚蠢的短语对一个计算机程序员和人工智能初创公司的领导人如此有意义,看起来可能不是那么明显。
塞伊洛娃-奥尔森说,这句简短的话包含了英语中的每一个字母和音位(注:语言中能够区别意义的最小声音单位),她是来自哈萨克斯坦的移民,是金继(注:日本用金子修复碗盘的技术)心智健康(Kintsugi Mindful Wellness)的联合创始人和首席科学家。金继认为这些声音提供了宝贵的洞察力,可以帮助心理健康提供者更好地支持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
这家位于湾区的公司正在建立人工智能软件,能够分析简短的语音片段以检测抑郁症和焦虑症。这种所谓的语音生物标记软件正在被整合到临床电话中心、远程医疗服务和远程监控应用程序中,以筛选和分流寻求支持的病人,帮助提供者更快速、更容易地评估他们的需求并作出回应。
36岁的塞伊洛娃-奥尔森于2019年在旧金山举行的一次开放式人工智能黑客马拉松上,第一次遇到了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格蕾丝·张(40岁,台湾移民,现居住在伯克利)。这两位女性对能在一个男性主导的活动中遇上彼此感到惊讶,两人开始比较她们各自在试图获得心理健康护理方面的个人挑战。塞伊洛娃-奥尔森在生第一个孩子的产后抑郁症期间曾努力寻找治疗师,而当张需要自己的支持时,她说凯撒(医疗保健公司)的人花了几个月才给她回电话。
张说:“生活在湾区,你可以按一个按钮,一辆车就会来找你,或者食物就能送到你手上,但这方面却是一个挑战。”
作为工程师,她们看待这一困境的方式与临床医生不同。
张解释说:“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基础设施问题,你有这么多人试图挤入这扇大门,但对于谁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或焦虑症,谁是低度到中度的抑郁症,却没有太多的了解。如果我们能够向这些一线医生提供这些信息,那么我们也许就有机会大大缓解这一瓶颈。”
金继在2019年从这个想法中应运而生。它位于Ellipsis Health和Winter Light Labs等健康技术初创公司所在的竞争空间,这些公司也都在使用语音生物标志物来检测心理健康或认知问题,研究表明,一个人的某些语言模式和语音特征,可以与精神病或神经系统状况相关联。据PitchBook报道,金继公司去年筹集了800万美元的种子资金,由Acrew Capital领投,并在2月份宣布完成了由洞见创投领投的2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公司的估值接近8500万美元。
线下的心理健康机构通常使用问卷调查来衡量患者的焦虑或抑郁的严重程度,这些措施被称为PHQ-9(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患者健康问卷)和GAD-7(General Anxiety Disorder,广泛性焦虑自评量表)分数。但在远程医疗访问或电话咨询期间,由于失去了面对面的互动,因此更难发现症状,金继的技术有助于填补这一空白。
斯波拉健康是一家专注于健康公平和有色人种的医疗机构,其公共卫生助理主任尼查·康伯巴奇在其全虚拟的、由助产士主导的孕产妇保健计划“斯波拉妈妈”中,使用金继的软件进行评估。几周前,斯波拉开始在病人咨询中使用这种语音分析工具,它帮助康伯巴奇识别那些在怀孕前、怀孕期间或怀孕后出现,或可能出现焦虑和抑郁症状的妇女。
当患者开始在Zoom上与斯波拉的临床医生或助产士交谈时,金继的人工智能就开始倾听和分析她的声音。在处理完20秒的讲话后,人工智能将计算出病人的PHQ-9和GAD-7。然后,员工可以使用这个心理健康分数来决定可能需要哪些额外的测试,以及如何最好地提供建议或引导病人获得资源,如精神病医生、认知行为治疗师或产科医生。
康伯巴奇说,金继的技术使她能够对她的病人“保持更多的关注”,“然后以减轻她们的症状为主旨,提出积极的建议。”她补充说,虽然它不是为了取代临床医生或正式的医疗评估,但它可以作为一种筛选工具,“当我们无法面对病人时,可以对他们有一个更全面的、360度的观察。”
贾斯坎瓦尔·迪普·辛格·萨拉医生是梅奥诊所的心脏病专家,他与Ellipsis公司合作,领导了语音生物标志物在心脏病学中的潜在用途的研究,他提醒说,虽然这项技术对医疗保健很有希望,但这个领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确保它的准确性、安全性,以及它是否对病人和临床医生都有利。
萨拉医生说:“无论如何,它都还没有准备好全面推出。”他说,精神病学、神经病学、心脏病学和其他领域的研究已经显示了语音生物标志物与各种病症或疾病之间的关联,但他们还没有展示出这种关系如何能被用于改善临床结果。他解释说,这种研究“不等于说‘我们能如何在临床实践中把它工具化,它的可行性如何?它在衡量一个人的医疗轨迹方面的效果如何?’如果它在我们管理病情方面没有提供任何好处,那么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解决这些问题是“我们在这方面必须进行的许多工作之一”,需要进行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来回答这些问题。他补充说:“如果它能使医疗服务更便宜或更有效,或者如果它能改善病人的结果,那就太好了。但我认为,我们需要首先通过临床试验来证明这一点,而目前还没有做到。”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并验证软件效用,金继公司正在进行临床研究,包括与阿肯色大学的医学科学学院合作,而且国家科学基金会已经授予金继公司多项拨款,以加紧研究。公司还在寻求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de novo”批准(注:FDA为新医疗器材开发的批准途径,这类器材往往没有合法上市的对比产品,但属于中低风险,因此能够通过这种途径获批)并继续建立自己的数据集,以改善机器学习模型。
来自金继自己的语音日记应用程序的数据和洞见,以及与呼叫中心或远程医疗服务提供者的对话和与各医院的临床合作,都成为了为其人工智能提供资料的巨大数据集的一部分。塞伊洛娃-奥尔森说,这种自我生成的、不受约束的专有数据集,使金继在人工智能医疗保健领域脱颖而出,而许多技术都依赖于电子健康记录的外部数据。
收集关于个人言论的大量数据可能令人担忧,特别是在心理健康和保健领域,这被广泛认为是一个监管方面的狂野西部。这些产品和服务通常不受医疗方面的法律和严格标准的约束,而这些法律和标准会管理向病人提供正式医疗服务的,有执照的临床医生。 但金继的创始人说,病人的隐私得到了保护,因为对其技术而言,重要的不是人们在说什么,而是他们是如何说的。创始人说,病人也被要求先同意被记录,他们受到的护理不会因他们选择加入或退出而被影响。
金继说它已经为大约3.4万名患者提供服务。公司目前正在与一个大型医疗系统合作,这个系统在22个州有90家医院和诊所,他们还活跃在一个护理管理呼叫中心,每年大约接收2000万个服务电话。公司还与为医疗保健和其他行业提供客户服务工具的Pegasystems公司合作,帮助付款人和供应商处理呼入电话。
张说,公司其他客户还包括财富10强中的企业、制药组织和专注于远程病人监测的数字健康应用,但她还不能透露客户的名字。张说,金继的临床合作伙伴包括科罗拉多儿童医院、佛罗里达州的乔·迪马乔儿童医院、伦敦的切尔西和威斯敏斯特医院以及西班牙的SJD巴塞罗那儿童医院。
金继的首席医疗官普伦蒂斯·汤姆补充说,它正在与阿肯色大学合作,探索如何利用这项工具来识别有自杀倾向,或倾向正在增加,或有严重的自杀风险的患者。它还在与洛马林达大学合作,研究如何利用这项技术来发现临床医生的倦怠。公司团队还在寻找方法来扩大可用性,并将其用于年轻和老年患者,以及孕妇和产后人群。据创始团队称,除了病人本身,从金继的工作中受益最多的也许是护士,这能让他们能拥有一个有助于减少行政工作,或免于询问一般性问题的时间的分流工具,使护士能够更顺利地将病人转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但汤姆说,金继现在做的远不止是解决基础设施问题。他自己是一位在哈佛大学接受过急诊医学培训的医生和斯坦福大学急诊医学系的前教员。汤姆说,它正在民主化获得心理健康护理的途径,摆脱了以医生为中心的模式,这种模式更偏向于是迎合那些有足够严重的抑郁症,需要医疗评估的人。
汤姆说:“这个工具实际上从心理福祉的角度重新审视了心理健康,每个人都有机会了解他们在光谱上的位置,这实际上能使治疗方案分层,远远超出了目前的基础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