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Flora

2018年，31岁的曹志豪（Johnathan Tsao）被任命为多伦多33区市议员，接替辞职的前任高雪莉(Shelley Carroll)。

从他在市政府的办公室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条叫Foster Place的小街，这是他母亲的家族于1896年刚移民到加拿大时住的地方。那条街所在的The Ward区当时是个贫民窟，也是世界各地新移民的落脚点，后来发展为多伦多首个华埠。

曹志豪对加美必读表示：“当时，大多数的新移民都挤在这片小小的区域，其中就包括我母亲的曾祖父。说实话，本地人不想我们去别的地方，新移民被排挤在本地社区之外。一百多年后，我作为第五代华裔，代表我所在选区的居民坐在市政府里。我当时在想，我们的社会确实进步了，但还有更多事需要做”。

四年后的今天，曹志豪希望站上更大的舞台：安大略省政府皇后公园。他将代表安省自由党，竞选当河谷北（Don Valley North）省议员。

年轻的政治“老兵”

曹志豪自称是“一个从（当河谷北）布莱恩公立高中毕业的邻家普通男孩”，长着一张娃娃脸。其实他已经有着丰富的公共服务和从政经历。

他说：“我从15岁起就加入了自由党，曾是安省自由党青年团的主席。可以说，我是在安省自由党成长起来的。”

从伦敦政经学院硕士毕业后，他开始了在安省政府的工作，先后担任省议员的幕僚，省政府及省投资办公室高级顾问等职位。他还是多伦多动物园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2018年，曹志豪从18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以过半选票当选多伦多市议员，接替参加省选的高雪莉完成剩余的任期。在竞选中，他获得了多伦多市长庄德利的大力支持。

一位保守党的市长公开支持一个自由党的年轻人并不常见。曹志豪解释道：“在我为前安省议员杜杰（Brad Duguid）工作的时候，我是安省政府和多伦多市政府的联络人，和市长经常打交道。虽然我们党派不同，也不是对每件事的意见都一致，但我们的目标都是能使多伦多成为一个更好的地方，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们的社区，因此工作关系融洽。市长由此认为我有能力担当议员。我也很骄傲，这是我们跨党派合作能力的体现”。

临时任期结束后，曹志豪没有接着参选下届市议员，但这段经历激起了他从幕后站到台前的决心，并最终促成了本次省议员参选。他说：“选民的声音不应该止于市政厅，在皇后公园也同样需要有人愿意倾听他们，为他们挺身而出。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当河谷北生活的人，我觉得义不容辞。”

结束安省营利性养老院，让长者“老有所选”

在与选民的交流中，曹志豪发现他们对长期护理机构存在颇多不满，呼吁改革的呼声强烈。

疫情期间，安省养老院遭遇重创。根据政府的统计，自2020年4月24日至2022年5月6日，有4357名长期护理居民死亡，13名护理人员死亡。这一数字占安省因新冠而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以上。

去年一月，一个代表卫生保健专业人员和病人的非营利组织在多伦多Tendercare 生活中心门口，呼吁对其进行军事干预，以控制感染暴发。福特政府却拒绝了这个要求，最终由北约克综合医院接管，当时该养老机构中已有81名居民死亡。

一些长者家属、倡导者和反对党政治家认为，保守党政府将长期护理院营利化，是其中疫情失控的重要原因。保守党省政府则继续坚持将运营执照授予私人运营商。在日前公布的2022年省预算中，其对于长期护理院建设没有增加新预算。

曹志豪从小在敬老的文化传统中耳濡目染，并曾担任了五年颐康老年护理中心的董事会成员，为长者服务。他说：“看到这些让我心痛。作为政府，保护弱小是其基本职能，然而长期护理机构里的长者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人们对此不可接受。必须结束营利性养老院”。

安省自由党此前宣布，如果胜选，他们将在明年停止为营利性长期护理院续牌，并开始谈判和融资，将现有的房屋转让给非营利机构和市政当局。其还将另外为40万名老年人提供家庭护理。

曹志豪家里也遇到了这样的挑战。他的95岁的祖父独居，最近摔伤了，面临请人照顾还是入住养老机构的选择。曹志豪说：“和大型的机构化养老设施相比，小型的家庭养老环境也很重要。我们应该赋予老人多样化的选择。如果他们觉得住在家里更自在，而且有适当的护理，这样的安排也很好。我的祖父最终决定入住非营利养老机构，我们也很高兴可以为他这么做。”

他还说：“我知道要实现我们提出的目标并不简单，做正确的事从来都不容易，但总是要有人迈出第一步。老年人值得获得体面的生活。”

反种族歧视任重道远，希望成为年轻人的榜样

曹志豪出身书香世家。他的家族中人才辈出，其中曹子实先生（1847－1902）是东吴大学（今苏州大学）创校人，其子曹云祥（1881－1937）曾担任清华大学校长。

曹志豪笑称：“在一个华人家庭成长起来，从政不是一个寻常的选择。但我也深受儒学影响，知道人和人之间要互相帮助、依靠集体的力量才能成功。我从小就发现，改变社区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政，我希望做些事回馈我的社区。父母和家人是我最大的支持者，他们知道我做的选择是对的，这也是我的激情所在。”

即使已经是第五代移民，但曹志豪从小到大仍经历过许多“隐形”的种族歧视，比如拒绝和他眼神交流，或者不和他打招呼。当他在全球旅行，向别人介绍自己来自加拿大时，很多人会不解地追问：“加拿大，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最近发生的另一件事也让他很气愤。竞选团队志愿者挨家挨户敲门拉票，有一位居民看到竞选广告后说“怎么又是一个中国人来竞选”，语气负面（当河谷北现任的保守党省议员柯文彬也是华人）。志愿者从他手里收回了宣传页。

曹志豪说：“对华裔的歧视仍在，虽然不是直接的身体攻击，但其带来的伤害同样严重。人们因为你长得不是某种样子，就觉得你不是加拿大人。我要打破这个怪圈，这也是我参加竞选的初衷”。

他指责保守党政府上台后，撤销了反种族歧视的专职部长，而将这一职责放在了负责监狱系统的部长之下。“他们把这两个职责相提并论，是很荒谬的。自由党政府承诺，将设置一位部长专职负责此事。反歧视不是夸夸其谈，也不会只是写进文件里的陈词滥调。”

他还表示，很高兴能和柯文彬同台竞争，“证明了我们华人不是这个国家的客人”。他说：“我希望能为华裔年轻人做出榜样：如果你想要社会有所变革，不能只被动等待，应该主动出击。如果我们不把自己作为这个社会的一份子，自己不发出声音，其他人更容易拿你当二等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