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商业周刊的Paul Wallace和Simone Foxman报道了卡塔尔在俄乌开战后的天然气销售情况,卡塔尔作为世界第三大的天然气储备国,在战前已经准备增加液化天然气的产量。而俄乌战争迫使欧洲开始寻找替代的天然气供应商,为卡塔尔带来了意外之财。
当飞机开始下降到多哈时,乘客可以俯视全新的8万个座位的体育场从沙漠中冉冉升起,这座体育场将在12月举办世界杯的决赛。他们还可能注意到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画面:油轮在波斯湾一字排开,收集冷却的液化天然气。
足球和一种越来越不可缺少的燃料,乍一看可能没什么共同点,但它们正结合在一起,使卡塔尔在全球舞台上具有巨大的影响力。随着世界杯展示了这个国家获得国际声望的能力,而卡塔尔作为一个抢手的天然气供应商的地位,则有希望将这个小半岛变成它一直渴望成为的,更大的全球参与者。
由于乌克兰战争导致的油价飙升,提振了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等中东石油生产国,但在普京的入侵迫使欧洲开始减少俄罗斯的能源进口后,卡塔尔由此获得的财政和地缘政治回报使其成为突出的赢家。
最近几周,欧盟的几位最高级官员已经飞往多哈,都带着一个明确的信息:我们需要你们的天然气,越快越好。德国已经告诉企业,准备开始谈判供应协议。在俄罗斯切断了对波兰和保加利亚的天然气供应后,这种紧迫性在本周变得更加突出。
根据彭博社的计算,根据第一季度的趋势,卡塔尔今年的能源出口额已将达到1000亿美元,这是2014年以来的第一次。这将使其能够在全球股票市场上花费更多财富,并主要通过其4500亿美元的主权财富基金,实现外交政策目标。同时,卡塔尔政府预计,举办世界杯将带来200亿美元的经济增长。
2022年的数字,是根据全年第一季度的平均值的假设;当地的碳氢化合物,及其衍生产品占出口的90%以上。
这使得2022年不仅仅成为卡塔尔在体育史上留下印记的一年,更使这个已经相当富饶的国家变得更加富裕,并以一年前看起来都不太可能的方式,提升了它的影响力。
欧洲对液化天然气(或称LNG)的垂涎,是在卡塔尔启动了一个300亿美元的项目后出现的,这个项目将在2027年前将其出口量增加60%。额外的需求,意味着买家之间对长期供应合同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而且很可能对卡塔尔来说,可能获得更好的条件。
在乌克兰战争爆发之前,一些分析家怀疑,卡塔尔能否获得足够的业务来证明扩张计划的合理性。据彭博社4月20日报道,现在,卡塔尔正在向客户宣传更大规模的扩产计划。
华盛顿中东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凯伦·杨说:“这是一个惊人的机会,卡塔尔将成为最重要的天然气出口国之一,未来几年的市场可能会非常强劲。”
卡塔尔运势的转变
对于卡塔尔和其不到300万的人口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转折。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和盟国花了三年多的时间试图在经济上扼杀它,因为其与当地的伊斯兰团体和伊朗走得太近。新冠又将天然气得价格压到了历史最低点,加速了许多人所称的,从化石燃料转向更清洁的可再生能源的这种必然的消费趋势。
与此同时,人权活动家们也在抨击卡塔尔对待建设世界杯基础设施的外国工人的方式。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仅在2020年,就有至少50名工人死亡。
转眼间,经济制裁已经结束,欧洲天然气价格接近历史最高点。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翻了两番多,首先是由于需求从疫情中反弹,然后是由于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
埃米尔谢赫·塔米姆·本·哈马德·阿勒萨尼(Sheikh Tamim bin Hamad Al Thani)在美国和欧洲都很受欢迎。在1月底与拜登总统的一次会议上,也就是战争开始前几周,两人讨论了“确保全球能源供应的稳定性”。
拜登指定卡塔尔为“非北约主要盟友”,部分原因是多哈曾协助美国从阿富汗撤军,但天然气也是他们会谈的重点。这与白宫与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之间的紧张关系形成对比,因为它们拒绝提高石油产量并帮助降低价格。
卡塔尔已经获得了收益。根据花旗集团的数据,这个价值2000亿美元的经济体今年将增长4.4%,为2015年以来的最高水平。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飙升至近8万美元,回到开曼群岛和瑞士等地的水平。
彭博经济社首席新兴市场经济学家齐亚德·达乌德表示,这可能是一个天然气“超级周期”的开始,而近年来推动经济发展的世界杯建筑热潮也即将结束。他说:“这个时机对卡塔尔来说是很幸运的,它将获得接下来十年内的新增长动力。
卡塔尔将用这些钱做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卡塔尔将如何利用来自液化天然气的暴利。过去的记录表明,这个小国不仅会更深入地进入全球股市,而且还会在外交政策上有所作为,尽管这些政策并不总是与在美国和欧洲的盟友相一致。
据一位熟悉此事的人士称,大部分资金将被用于支持卡塔尔的主权财富基金。这将使卡塔尔投资局能够加速进军科技股,这个部门已经是巴克莱银行和大众汽车公司以及纽约和伦敦房地产的主要投资者,。
卡塔尔还可以利用这笔基金来推进其区域目标。上个月,卡塔尔政府承诺在埃及投资50亿美元。这是海湾国家支持这个北非国家计划的一部分,自乌克兰战争开始以来,埃及一直受到食品价格上涨的打击。
以前与外交政策有关的投资并不总是能带来红利。过去十年,卡塔尔投资局向俄罗斯资产投入了数十亿美元,包括国有的石油公司俄罗斯石油公司。这些资产的价值现在已经下挫。
对埃及的支持包括2011年阿拉伯起义后的80亿美元,当时穆斯林兄弟会掌管政府。事实证明其领导地位是短暂的,埃及军方在2013年推翻了穆罕默德·穆尔西总统。卡塔尔对他的支持,是由谢赫·塔米姆的父亲谢赫·哈马德主导的,当时引起了其他海湾国家的批评,也是多年来他们抵制的卡塔尔原因之一。
在加沙被哈马斯占领后,谢赫哈马德仍在当地投资,但这个组织已被美国指定为恐怖组织。同时它还支持叙利亚推翻巴沙尔·阿萨德的战争。尽管在内战持续的情况下,阿萨德仍在执政。
中东研究所的杨说:“卡塔尔可以扮演一个有趣的区域角色,但伴随着很多风险。这个国家能成为当地问题制造者的朋友和传话者,但这也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包袱。”
通往惊人财富的缓慢之路
卡塔尔经历了漫长的旅程,才获得了世界天然气供应中的重要地位。其储量主要包含在北田,这是壳牌公司在1971年发现的一个延伸到伊朗水域的海上巨型天然气田。然而,这家公司很快就放弃了它。当时天然气没有什么价值,特别是如果离岸太远,无法通过管道输送到主要市场。
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石油产量和价格的下降,卡塔尔的财政陷入了紧张状态。当时的能源部长阿卜杜拉·本·哈马德·阿提亚认为天然气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消费正在上升,工程师们已经降低了制造液化天然气的成本,也就是使天然气被压缩并冷却到华氏-258度(-161摄氏度)以下,使其能够被运往世界各地。到2012年,由于日本和台湾地区的需求,卡塔尔已成为世界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不过,由于来自俄罗斯的竞争,欧洲被证明是一个更难开拓的市场。
阿提亚在接受采访时说:“1997年或1998年,我去了德国,我会见了德国官员,我们讨论了卡塔尔是否可以成为供应商。他们回答说,‘哦,我们不认为我们会需要你们的液化天然气,因为我们会通过管道从俄罗斯获得大量的天然气,而且价格更便宜。’”
阿提亚关于他们需要许多供应商的说法,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俄罗斯挑起了欧洲自二战以来最致命的冲突,而且普京威胁要通过关闭天然气出口来报复西方的制裁。欧盟为了孤立俄罗斯,实施了严厉的贸易和商业惩罚,但到目前为止,还不包括石油和天然气。
目前,卡塔尔仍无法生产足够的天然气来满足欧洲的需求,欧洲大约40%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国家生产商卡塔尔能源公司正在满负荷生产,80%以上的货物都运往亚洲。其中大部分是根据多年期合同出售的,多哈已经表示不会取消这些合同以将供应转到欧洲。
不过,未来的红利很明显。摩根士丹利预计,到2030年,欧洲将从俄罗斯能源中抽身出来,这将刺激全球的液化天然气消费增长60%。高盛预测,至少到明年,亚洲和欧洲的现货天然气价格将高达每百万英热单位(BTU,一个单位等于将一磅的水由华氏63度加热至华氏64度所需的热能)25美元。这是卡塔尔扩大项目的收支平衡价格的六倍多。美国银行同样看好石油,而卡塔尔现有的大部分供应合同都与石油有关。
欧盟已经开始实施一项多管齐下的战略,从俄罗斯以外的地方吸收更多的液化天然气和管道天然气。德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于3月中旬前往多哈与埃米尔会面,并承诺建造其首个液化天然气进口终端。爱沙尼亚等国家也在研究建设新设施。
今年3月举行的多哈论坛外交政策会议有近4000人参加,其中包括欧盟的首席外交官约瑟夫·博雷尔。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在这场会议中的视频讲话获得了长时间的掌声,他说卡塔尔可以防止俄罗斯利用能源作为“敲诈世界的武器”。
正如商品分析公司ICIS的中东主任伊兰·哈比卜所说:“俄罗斯的入侵在欧洲造成的天然气供应的不确定性,改变了卡塔尔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