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chel Ziemba在巴伦周刊发表文章，俄罗斯的经济在严厉的经济制裁下表现出了顽强的复原力，卢布已经反弹，大部分能源依然在出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美国及其盟友正在输掉与俄罗斯的经济战，随着俄罗斯的调整，制裁联盟也应该做出相应的调整，填补制裁漏洞，保持对俄罗斯的经济的压力。

过去几天的迹象表明，俄罗斯的经济正在适应为应对入侵乌克兰而实施的严厉的经济制裁。卢布已经反弹。俄罗斯国内银行业的极端压力已经有所缓解。俄罗斯政府继续偿还债务，并且能够出售大部分石油。周五，俄罗斯央行下调了基准利率，此前，央行在制裁发生后立即将利率提高了一倍。

所有这些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负责俄罗斯经济政策官员的技术能力，持续的能源收入（俄罗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以及对制裁的适应。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其他处于类似情况的受制裁国家，都证明了这种表面上的适应是要以经济利益为代价的。

这些调整并不代表美国及其盟友正在输掉与俄罗斯的经济战。至少现在还没有。相反，它们提醒我们，对俄罗斯施加经济压力是一场长期的战略，为的是削弱俄罗斯继续作战的能力以及这个国家未来的前景。 

现在宣布失败还为时过早，就像几周前拜登总统自豪地宣布卢布已经“化为废墟”也为时过早一样。这样做引起了人们的期望，以为经济压力会立刻促使俄罗斯的崩溃。但是，仅仅凭着经济限制就迫使俄罗斯放弃军事计划是不可能的，因为俄罗斯可以选择摧毁自己的经济和未来前景来坚持作战。

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战场外，俄罗斯的决策者们都没有遵循传统的成本效益分析。俄罗斯政府扭曲的决策，加上缺乏联盟可以影响俄罗斯简单、廉价、不对称的政策，意味着这些制裁措施需要时间来发挥作用。被制裁的目标保留了一些政策机构。同样，美国和盟国也需要调整制裁所带来的压力，并将更多精力放在如何减轻全球消费者受到的打击上。

俄罗斯表面上的金融韧性，特别是在卢布问题上，是一种假象。卢布几乎不能在国际上使用，而保持卢布走强的代价是高利率，还有可能造成严重的衰退。制裁联盟还做出了慎重选择，尽可能不对俄罗斯造成沉重的打击。

值得注意的是，制裁联盟在减少俄罗斯能源收入方面进展缓慢。即使出口量大幅下降，但俄罗斯依然通过更高的能源价格获得了更多的收入。很少有卖家会与俄罗斯进行贸易，或者敢于无视制裁的影响。这种状态有助于稳定卢布，但这种货币现在是一种单向赌注。资本控制、加息和投资限制已经减少了交易量和可能的进口。

卢布走强并不等同于俄罗斯宏观经济走强。在出口管制、制裁以及公司希望远离潜在风险的情况下，进口已经崩溃。俄罗斯制造业正在放缓，采购经理人指数的下降说明了这一点。许多俄罗斯人正在离开这个国家，并带走了他们的才能。能源生产开始停止，因为折扣还没有吸引足够的买家。

在某种程度上，俄罗斯央行认为通胀率会降低，这反映了国内需求疲软和实际的衰退。归根结底，这些应对机制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俄罗斯经济的长期成本会增加，导致经济规模变小，更加注重内需，而寻求平衡的盟友们能提供的帮助也是有限的。

制裁方案中的许多措施都是为了长期目标，旨在减少俄罗斯的中长期经济和军事能力。值得注意的是，美国说服盟国加入到对许多技术的出口控制中，尤其是那些提供给军队的技术。这些措施目前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俄罗斯的军事和国家部门现在难以获得半导体甚至是基本的设备。同样，投资禁令也让俄罗斯对能源转型准备不足。

过去的制裁事件表明，俄罗斯不是唯一一个对制裁表现出一定弹性的国家，而且俄罗斯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能源，只受到了最小的影响。 美国正在抵制俄罗斯的能源，但欧洲的购买量远远超过美国，而且到目前为止还在继续购买，而印度等亚洲国家可能正在增加购买。

即使是那些经历过更全面制裁的国家，如伊朗，也可以利用其有限的政策空间。俄罗斯选择收紧货币政策，放弃增长，以稳定国内金融体系。伊朗在受到直接冲击之后，利用国内消费和非能源出口提供了一些缓冲。这些措施都只能让这些国家生存下来，谈不上是一个好的结果。

对俄罗斯施加更多压力意味着全球消费者都要忍受经济痛苦。制裁可能需要配合积极措施，从粮食和能源安全的角度减轻弱国的负担，不仅是在制裁国，而且是在全球范围。负责监督制裁实施的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迅速发布了人道主义豁免（但伊朗、委内瑞拉和叙利亚的例子表明，这些豁免的实施非常困难）。制裁联盟可能还需要实施积极的替代渠道和运输途径。如果俄罗斯决定将粮食和化肥优先用于国内，可能会对这些措施产生影响。

中国往往是被制裁国家的一线生机，对俄罗斯来说也是如此。但中国在违反制裁上的能力和愿意是有限的，它倾向于回避那些会引发美国罚款的活动，以及任何使中国的经济过度依赖某一个供应商的政策，尤其是一个正在衰落的受制裁的供应商。

此外，中国还面临着自己的国内问题，这些问题来自于执行不力的新冠清零政策和技术监管政策，以及中国政府为加强自身抵御能力而实施的措施，包括努力断开与美国的供应链，减少对美国资本流动的依赖，加强国内支付渠道等。鉴于最近中国的资本外流，货币政策官员不太可能想放松对汇率政策的控制，这可能限制人民币在国际上的使用，也使得中国帮助俄罗斯的能力有限。

被制裁的实体由于过度依赖少数贸易伙伴，并被排除在全球金融体系之外，使它们成为价格接受者（经济学中的一个术语，是指竞争市场上的买者或卖者必须接受市场决定的价格）。贸易伙伴、中间商和空壳公司从高风险的贸易中获得了更多的利润。有迹象表明，这些情况已经出现在俄罗斯，因为燃料出口商已经在创造新的混合燃料，并对供应进行重新包装。

为了保持对俄罗斯的经济压力，制裁联盟需要填补漏洞，比如像美国和盟国最近所做的那样，在禁止进入西方金融系统的名单上增加更多银行。他们可能还需要限制使用替代支付渠道，包括黄金和可疑的加密货币交易所。他们可以针对更多的非能源收入实施限制，包括对航运、保险等部门。

针对俄罗斯的中期出口和投资禁令的经济成本也会增加。但最终要减少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就必须继续提高俄罗斯的赌注。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争取那些目前还在旁观的新兴市场国家，同时加大力度，减少对俄罗斯能源的长期需求。与此同时，还要努力解决因俄罗斯战争而加剧的粮食危机。

军事行动可以产生令人惊讶的结果，任何关注基辅之战的人都会看到这一点，同样，经济战争不会以简单、线性的方式进行。俄罗斯可以调整，乌克兰的支持者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