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报道，六年前，一位英国赌博业高管对智能手机的在线赌场敲响了警钟。但在此后的几年里，这个行业在英国蓬勃发展，其对英国立法者的游说也是如此，把这个国家变成了最大的在线赌博市场。现在，英国社会正承受着后果。

2016年8月的一个早晨，Paddy Power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斯图尔特·肯尼，在这家公司都柏林总部的董事会桌前就座时，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最近，他在28年前帮助建立的这家公司完成了70亿英镑（84亿美元）的合并，使其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赌博公司之一。

 

Paddy Power公司引领了博彩业的转型，把这个行业从一个散发着污浊烟味的单调商店变成了一个数字仙境，任何拥有智能手机的人都可以进入21点扑克、闪烁的老虎机和虚拟赛马组成的迷宫。

全英国所有想下注的人，或称赌徒，现在都有口袋里装了一个赌场，只要手指一动，他们就能在虚拟轮盘的一次旋转中赢得数千英镑，当然，更有可能是输掉了。

在短短三年内，英国人在网络赌场市场的总损失金额从2700万英镑增加到26.6亿英镑。

但是，肯尼并没有庆祝，他正在经历不眠之夜。

64岁的他为自己在普及网络赌博方面的共谋感到羞愧，他认为这些赌博是导致赌瘾激增和数百人自杀的原因。在董事会的常规事务结束后，肯尼清了清嗓子，强忍着泪水说，他正以厌恶的心情从公司辞职，因为公司在遏制赌博成瘾的瘟疫上集体失败。

肯尼说，“这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我们似乎就像沸水中的青蛙”。

当他宣读他花了几周时间准备的声明时，他的一些董事同事看起来越来越不自在。肯尼说，当那年夏天早些时候，高级经理们搁置了这家公司在澳大利亚开展的更安全的赌博活动时，他就知道他不会再呆在董事会了。那种更安全的赌博活动被证明太有效了，而且正在消耗公司的资金。

他完成了他的演讲，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最后一次走出大楼，再也没有在这个行业工作。

六年后，在线赌场赌博已经巩固了其主导地位，特别是在Paddy Power公司的核心市场之一英国，自他辞职以来，英国的在线赌场已经激增了47%，而且那里的赌博成瘾诊所报告说寻求治疗的人激增。

英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受监管的在线赌博市场，也是最自由化的市场之一。

英国当局在很大程度上将消费者保护工作外包给了瘾君子，如果他们出现问题，就会自行把自己隔离在赌博网站之外。他们通过一个名为Gamstop的平台来做这件事，这个平台由赌博业在2018年建立并提供资金。

但撇开成瘾者很少做出最好的决定不谈，Gamstop是有缺陷的。虽然在理论上，任何一个在任何一个网站决定自己戒赌的人，都被禁止进入所有英国在线赌博业务，但它相对容易绕过。

数以百计的网站会提示你如何做到这一点，其中包括稍稍改变一点个人资料或用别人的名字注册投注就可以。

 

然而，当英国的监管机构研究如何改进这个系统时，它将这一过程委托给了行业游说者，他们选择了Gamstop。Gamstop的发言人说，它一直承认，“没有一个系统可以做到100%的无懈可击”。

在过去十年中，历届英国政府在收紧规则方面做得很少，因为越来越多的政客与此行业建立了更紧密的联系。根据彭博新闻社对立法者财务披露的分析，许多公开反对加强监管的立法者也接受了赌博公司数千英镑的招待，并经常收到顶级体育赛事的免费门票，以及有利可图的演讲演出，甚至是第二份工作。

英国政府在2019年宣布对赌博立法进行审查，但至少四次推迟公布其结果。据熟悉情况的人说，今年夏天，经过密集的游说，鲍里斯·约翰逊政府的官员淡化或删除了最初包含在审查中的若干措施。

在过去五年中的四年里，英国赌客在网上赌场游戏、体育博彩和其他形式的赌博中损失超过140亿英镑。根据上议院的一份报告，这个行业整整60%的利润只来自5%的客户。英国政府的统计数据显示，英格兰有多达13.8万人被英国监管机构列为问题赌徒，还有3.6万名11岁到16岁的儿童。

据估计，英格兰每年约有400起自杀事件与赌博有关，约占所有自杀事件的8%。而赌博则通过破坏婚姻、破产、无家可归和犯罪扰乱了更多人的生活。在新冠疫情期间，大约20%的高风险赌徒增加了他们花在赌博上的时间。

英国在线赌博的爆炸性增长可以追溯到2005年的《赌博法》。赌博公司首次被允许在电视和广播中宣传体育博彩、在线赌场和扑克。这种情况持续到2014年，向英国客户销售的远程运营商甚至不需要持有英国的许可证。

 

这项法律早于智能手机的技术革命。根据对数十名现任和前任员工、改过自新的瘾君子、立法者、消费者权益保护者和学者的采访，博彩公司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利用这一盲点，开发为痴迷性赌博量身定做的具有侵略性的成瘾性赌博游戏，并在其客户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遭受巨大损失时套现。

改过自新的赌博成瘾者和现任及前任员工说，包括Bet365集团有限公司、Ladbrokes和Paddy Power在内的赌博公司随后将其最大的输家纳入所谓的VIP计划，并向他们赠送礼物，通常包括免费投注、现金存款、体育比赛门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和其他诱惑，以使他们上瘾。

Ladbrokes公司的所有者Entain Plc公司的发言人说，此公司在2020年8月关闭了VIP计划，尽管它仍然向少数高消费客户提供客户经理。Bet365的发言人拒绝对其VIP计划发表评论。Paddy Power的母公司Flutter Entertainment Plc的发言人说，该公司也关闭了VIP计划，并将来自其最高消费客户的收入减少了55%。

Flutter发言人说，这家公司近年来对其更安全的赌博进行了“大量投资”，这使其每年损失约1.5亿英镑的收入。她补充说：“我们认识到，这个行业在过去并不总是正确的，但我们为我们在更安全的赌博方面所发挥的引领作用感到自豪。”

今年秋天，肯尼坐在都柏林一个高档社区的酒吧里。他是一个说话温和的爱尔兰人，有着闪亮的光头和顽皮的笑容，他说这个行业仍然处于拒绝面对现实的状态，把英国的赌博业者比作美国的制药公司，这些公司在公共健康的破坏性后果变得明显之后，仍然继续推崇合成阿片类药物。

随着美国大多数州放宽其赌博法，肯尼说他“确信美国正在走向同样的道路”。根据其最新的财务业绩，Flutter公司同比增长了114%，从美国赚的钱比从其他市场赚的都多。智能手机投注应用程序，如DraftKings和FanDuel已经迅速成长为收入超过10亿美元的公司。

在赌博合法的州，他们通过向体育投注者提供免费投注，向他们推销在线赌场游戏。肯尼认为这特别危险。他说：“这就像一个年轻的孩子去酒吧喝第一杯酒，酒保给了他们一杯免费的三倍白兰地。”

英国对赌博危险的宽松态度，帮助其成为了为世界上最大的受监管的博彩市场之一，这也是美国作为这个行业新的前沿阵地所面临的危险的一个教训案例。

尽管自2019年初就在戒赌平台Gamstop注册了，但在第一次新冠疫情全国封锁期间，康复中的赌博成瘾者乔治·库珀只花了不到5分钟就在赌博平台Grand Ivy赌场设立了一个在线投注账户。坐在爱尔兰父母家的电脑前，库珀用他的中间名、不同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以及他的另一张银行卡来开设账户。

这位38岁的自由记者在2016年10月开设了他的第一个网上赌场账户。他最近与结婚7年的妻子离婚，感到孤立无援。他说，赌博是一种逃避压力和回避困难情绪的方式。在玩第一个老虎机游戏的几天内，库珀就迷上了，很快每晚输掉数百英镑。

在接下来的两年半时间里，他的损失高达10万英镑，主要是在50多个不同的赌场网站上玩在线老虎机，包括William Hill 和 Ladbrokes平台。

在伦敦西郊绿树成荫的伊灵区的家中，库珀会登录一些游戏，如“ Starburst”，“Gonzo’s Quest”和“Book of the Dead”。当他按下旋转按钮时，他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覆盖着鲜艳符号的多个转盘开始疯狂旋转。

库珀会疯狂地赌上几个小时而不离开他的沙发，有时每转一圈下注100英镑，只有在他的钱几乎输掉后才会停止。

 

有一次，他在20秒内赌输了一个月的工资。如果他连续赢钱，他就会赌上一整夜，直到他的赌场余额再次归零，他才跌跌撞撞地上床睡觉。有些时候，他可以连续赌博12个小时，只在上厕所或吃饭时才停下来。

赌博公司对他们的客户有照顾的义务。但是，尽管每个月平均输掉约3000英镑，库珀说他只接到一个赌博公司的电话，检查他是否还正常。

没有一个赌博运营商问他是否能输得起这么多，或检查他的财富或收入来源。但是，如果因为他几乎输光了钱，只能勉强凑合有钱吃饭而停止赌博几天，那么他就会被电子邮件、短信和电话轰炸，向他提供免费赌注、奖金和现金，让他回到他们的网站。

他说：“”只要有一封电子邮件，为你提供50个免费赌注或类似的东西，你就会在一瞬间掉进陷阱。

到2019年1月，库珀的心理健康已经恶化，他已经筋疲力尽，失去控制。

他说：“我在想，不能再这样做了，我正处于毁掉自己生活的边缘。我知道自己会去哪儿，那是一个非常、非常黑暗的地方。”

库珀在当月晚些时候在戒赌平台Gamstop上注册了，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再去过其他的网上赌场，直到他开设了 Grand Ivy赌场的投注账户。

对库珀来说，幸运的是，这一次并不标志着复发。他只是想测试一下Gamstop的效果如何，此后他再也没有赌博。但他说，他发现规避这个系统是如此容易，深感不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康复是多么脆弱。

他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冲击，我的心就这样陷进去了了。当你有这样的赌瘾，你需要帮助，那是一个感到心里一阵紧揪的时刻。我被摧毁了。”

Gamstop发言人说，自2018年以来，它已经帮助33万人自我戒赌，并引用了一项调查，显示82%的赌徒在向其注册后减少了赌注。Grand Ivy赌场没有回应通过电子邮件和其网站发出的评论请求。

到2021年，在英国出现了一波有赌瘾问题的年轻人的自杀事件后，赌博业的过度行为成为头版新闻。在议会中，前保守党领袖伊恩·邓肯·史密斯带领越来越多的立法者呼吁加强限制。

被批评者认为是一个助长者而不是监管者的赌博委员会回应了公众和政治压力，并开始进行打击。那年2月，它通过降低赌博速度来打击在线老虎机，一年前曾禁止使用信用卡进行赌博。

从2020年到2021年，它对15家公司的违规行为处以创纪录的3210万英镑的罚款，这些违规行为包括“了解你的客户”程序不佳或几乎不存在，以及未能识别问题赌博行为。其中一个案例涉及一名客户，他将10万多英镑存入自己的账户，并在7天内损失了6.5万多英镑，尽管网上赌场知道这个客户的年收入不到2万英镑。

那年1月，前摩根大通公司的交易员西蒙·普雷斯特拿起一份报纸，读了一篇关于赌博成瘾的惨痛文章。他被那些关于自杀、财务毁灭和家庭破裂的故事所震惊。

他说，他无法理解这种情况怎么会经常发生而没有人发现。对普雷斯特来说，赌博业看起来很像2008年银行业危机之前的金融世界：大卫与巨人歌利亚之战。资金不足的监管机构与财大气粗、精通技术、有政治关系的行业之间战斗，赌博业通常以牺牲客户利益为代价销售风险越来越高的产品。

他给一些前同事发消息说，这是一个已经成熟的市场，可以进行全面改革。

他和三位银行家的想法是建立一个系统，为运营商提供整个市场的客户投注的鸟瞰图，提醒他们注意潜在的问题行为。在随后与赌博委员会的官员以及数字、文化、媒体和体育部的政府监督者会面时，普雷斯特和他的同事发现，监管机构也在寻找类似的东西：它告诉运营商，希望有一个全行业的工具来跟踪他们的客户活动，即所谓的“单一客户视图”。

这似乎是一个完美的选择。但是，监管机构在大约2000万英镑的微薄预算下，将选择最有效的解决方案的工作交给了行业游说团体，博彩和游戏委员会（BGC）。

 

BGC告诉普雷斯特和他的合伙人，他们成立的名为BetterRisk的公司正在进行招标，并将邀请他们提交他们的建议。普雷斯特说，他觉得很奇怪，他一直被推荐给游说者，但当时并没有多想。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花了数万英镑开发他们的平台，这个平台将为每个赌徒建立一个数字ID，如果一个人用不同的身份建立多个账户，就会更容易被发现。在客户的损失达到一定程度后，会触发负担能力评估，给出一个红色、黄色或绿色标志。

此外，还会有一个数字审计跟踪，赌博委员会可以检查。对于依赖季度电话调查来评估市场状况的监管机构来说，它将为任何地区的情况提供实时和详细的概述。

然而，当他们在今年年初进行收尾工作时，银行家们收到了一封来自BGC的电子邮件，他们甚至无法提交他们的建议，因为这个游说团体已经选择了Gamstop来帮助开发新系统。

10个月过去了，普雷斯特仍然非常沮丧。他说，“让行业成为控制伤害预防系统的守门人是错误的，他们设计了系统的范围、设计、功能和交付时间表的。而这个系统却是为了阻止他们自己通过商业活动造成的伤害。”

普雷斯特和他的同事们多次向BGC、赌博委员会、数字、文化、媒体和体育部以及行业高管投诉，说他们没有机会提出他们的建议，但却没有结果。

普雷斯特说，在他最近与世界上最大和最先进的赌博公司之一的首席执行官会面后，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得到行业的支持。他说，这位高管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的团队的建议太激进了，除非监管机构强迫运营商采用，否则他们对这个建议没有兴趣。而这是不可能的。

赌博委员会的发言人说，它将“评估行业对挑战的回应是否带来了正确的结果”。这名发言人说，监管机构“没有资源能够自己委托和开发这种技术系统”。数字、文化、媒体和体育部的一位发言人说，它“没有直接参与”这一决定。

BGC的一位发言人说，政府不与这个行业接触是“不寻常的”。他补充说，BetterRisk是被考虑的12家供应商之一，但“经过严格和公平的选择过程”，游说团体最终选择了Gamstop，因为它有“良好的记录”。  

无论谁在执政，赌博和赛马行业已经花费了数十万英镑来培育几乎每个英国政党的立法者。自2019年底，执政的保守党在其选举宣言中承诺对2005年的《赌博法》进行审查后，这种游说活动更加激烈。

自那时起，这个产业已经为至少37名英国立法者的工资和娱乐花费了30多万英镑。根据彭博新闻社的分析，在许多场合下，他们在议会辩论中发言支持此行业，而在此间的几周时间，他们住在酒店套房，参加体育和社交活动，接受招待奉承。

英国立法者卡罗琳·哈里斯说：“他们总是碰巧拿到最好的体育赛事的最佳门票。我们很容易落入假设的陷阱，以为这些事情没有回报，但他们希望你成为他们在议会的代言人。”

他正在领导对这个行业进行更严格的监管，“仅仅因为你的选区有一个赛马场，就没有必要为整个赌博行业辩护。”

在3月份威斯敏斯特关于赌博相关伤害的辩论中，支持这个行业的立法者轮流警告政府，过多的政府干预有可能将普通民众推向黑市经营者手中。

一个接一个的议员站起来称赞赌博巨头Bet365在消费者保护方面的记录，吹捧其作为这个地区主要雇主的作用，以及其对当地社区的财政贡献。有些代表斯托克城附近的地区，也就是Bet365公司的所在地。

 

一个人甚至把Bet365的亿万富翁丹尼斯·科茨描述为“令人钦佩”，因为她缴纳了“公平的所得税份额”。当周围的立法者对这一景象嗤之以鼻时，苏格兰民族党的罗尼·考恩站起来，对他的同事们进行了罕见的斥责，嘲笑他们把“Bet365简报读得这么漂亮”。

Bet365公司的发言人拒绝对这场辩论发表评论。此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说，赌博审查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机会，可以对监管框架提出相称的改变，以推动减少问题赌博，同时确保那些能够享受博彩而不受伤害的客户能够继续参与”。

保守党的劳伦斯·罗伯逊也参加了当天的辩论。他呼吁政府采取“平衡的方法”进行监管，他重复了业界经常使用的一句话。

这位64岁的老人是这个行业在议会中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在10月份为议会官方杂志《The House》撰写的一篇文章中，他淡化了加强监管的必要性，并给那些推动加强监管的人贴上了“反赌博禁令”的标签，他们想“破坏数百万人的乐趣”。

2月，《泰晤士报》报道说，在《赌博法》审查宣布后，罗伯逊给当时的体育和博彩大臣奈杰尔·赫德勒斯顿写了电子邮件，敦促他确保“数百万享受无害赌博的人能够继续这样做”。

在3月的辩论中，除一人外，所有支持这个行业的发言人都接受了各赌博公司的招待，包括英格兰国际足球比赛的门票，以及艾德·希兰和阿黛尔的音乐会。

根据彭博新闻社对财务利益披露的分析，罗伯逊在过去12年中从11个不同的行业捐助者那里获得了超过10万英镑，比任何其他立法者都多。他的关系甚至比这更深，他在博彩和游戏委员会的工资单上。自2020年10月以来，他每月从这个行业游说公司领取2000英镑，工作10小时，或每小时200英镑，为“体育和更安全的赌博”提供建议。

罗伯逊没有回应电子邮件和电话的评论请求。BGC发言人拒绝就罗伯逊为这个集团工作的具体细节发表评论。

另一个收到数万英镑招待费的人是保守党立法者菲利普·戴维斯。戴维斯说，他对赌博的看法根植于他作为一个赌徒母亲的儿子的成长经历。他补充说，他也是这个行业最大的批评者之一，当这些公司在活动中接待他时，他有与这些公司“激烈的意见交流”。

他说：“你不会找到比我更批评赌博业的人。我认为他们是一个绝对的耻辱。他们有胆量谈论政府对其业务的限制，而当任何人出现赢钱的迹象时，他们却乐于限制人们的赌注。这种虚伪让人感觉极其乏味。”

根据信息自由法令要求获得的文件，在幕后，赌博公司及其说客几乎每周都会与政府官员会面。在截至2月的过去12个月里，数字、文化、媒体和体育部的大臣和官员与在线赌博行业的代表会面约35次，或每月约3次。

 

游说工作得到了回报。据四位对此事有直接了解的人说，在约翰逊担任总理的最后几天，赌博白皮书草案中的关键建议要么被修改，要么被完全放弃。一个牺牲品是禁止赌博赞助商在英超俱乐部的球衣前面做广告的承诺。对博彩公司强制征税以资助赌瘾和研究的计划也被放弃。

这些人说，在距离约翰逊离开的时间越来越短的时候，白皮书已经准备好出版，甚至已经进入“网格”，这是唐宁街用来安排即将发布的政策的电子表格。但在最后一刻，它被第四次推迟，直到约翰逊的继任者被选中。目前仍在等待。政府发言人没有回应彭博新闻社的一系列问题。

保守党对权力持续12年的控制正在减弱，反对党工党在连续的民意调查中取得了两位数的领先优势，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因此，当工党领导层9月在利物浦举行的年度会议期间聚集在一起聚会时，行业游说团体自然会帮他们付账单。

觥筹交错间，工党的影子卫生大臣韦斯切特走上一个印有BGC标志的临时舞台，唱起了90年代末的流行歌曲，那是托尼·布莱尔领导的工党最后一次看起来像一个等待中的政府。工党领袖施纪贤和他的影子内阁的其他成员与包括BGC首席执行官迈克尔·杜格和其他行业代表在内的客人进行了交谈。杜格尔是前工党议员，在戈登·布朗担任首相时担任党的发言人，他与许多参加聚会的人关系都很亲密。

工党对赌博业的拥抱超出了一次酒会的范围。这个党的前副领导人汤姆·沃森曾经是议会中最大声要求全面改革这个行业监管的运动者之一，他也是杜格的密友，在2020年担任赌博公司Flutter的付费顾问。

同年，Bet365的联合创始人彼得·科茨为施纪贤竞选工党领袖提供了2.5万英镑。

沃森说，他正在与Flutter公司合作制定更安全的赌博政策，并为这家公司的进展感到自豪。他补充说：“我真的相信Flutter现在在这个领域树立了一个全球标准。”

工党没有回应电子邮件和电话的评论请求。

回到都柏林，肯尼说他对这个行业在不同的政治派系中都获得青睐的方式并不感到惊讶。他花了数年时间与政府大臣们周旋。

这些天，他帮助管理一个名为“停止赌博伤害”的压力团体（利益集团），这个团队做了肯尼当初作为行内人士所希望做的很多改革工作。这个组织是与前Paddy Power公司的主席芬坦·特鲁里和此公司的第一个机构投资者伊恩·阿米塔吉一起成立的，其目标是英国立法者，推动他们加强行业监管。特鲁里和阿米塔吉已不再参与Paddy Power公司的工作。

肯尼说，赌博公司自己永远不会做足够的工作来保护客户。因此，他的团体还游说持有这个行业股份的机构投资者，迫使他们坚持要求高管们在减少“严重的社会危害”的同时更好地平衡利润。

肯尼说：“很久以前，当我们说‘听着，我们依法行事，由政府来监管我们吧’，这可能合理的。但现在的世界已经在发展前进，这些公司对他们的客户有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