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ricia Cohen 和 Jeanna Smialek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继周末美国和盟友宣布将俄罗斯从Swift支付系统排除的措施后,周一美国和英国宣布切断与俄罗斯央行的交易。两记重拳几乎立时产生了效果,当天卢布汇率已经跌至1卢布兑1美分左右的水平。俄罗斯人开始疯狂挤兑卢布,这导致了卢布价值的进一步下跌。
专家表示,通过针对俄罗斯中央银行的制裁,美国和欧洲领导人已经瞄准了俄罗斯的货币,这可能是普京最大的弱点之一。
据华尔街日报数据,俄罗斯卢布周一一度从上周五的1美元兑83卢布跌至1美元兑111卢布,跌幅超过20%,之后略有回升。其交易不稳定,因为俄罗斯国内市场被央行冻结,而俄罗斯以外的市场不愿交易卢布。
巴伦周刊援引FactSet的数据,卢布周一创下1998年9月18日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当时卢布下跌21.8%。
在俄罗斯各城市,焦虑的顾客周日开始在ATM前排队,希望把银行存款取出来,因为担心将来会取不到钱。恐慌情绪在周一蔓延。为了安抚人们的情绪,俄罗斯银行在网站上发布了一份通知:“可供存入ATM的纸币数量非常充足,所有客户在银行账户中的资金都得到了妥善的保存,可用于任何交易。”
甚至在周末宣布制裁之前,卢布就已经疲软了。周一,它进一步暴跌,一卢布的价值一度跌至1美分以下。当任何货币的价值下降时,更多的人希望将其兑换成不贬值的货币,这反过来又导致卢布价值的进一步下跌。
在今天的俄罗斯,由于卢布的购买力急剧下降,持有卢布的消费者可以买到的东西更少了。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变得更穷了。这种经济不稳定可能会激起民众的不快,甚至动乱。
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的研究员迈克尔·伯恩斯坦说:“如果人们信任货币,国家就存在。如果他们不相信,那么国家也会化为乌有。”
针对俄罗斯银行支付系统的制裁是在一个紧张的周末宣布的,在这个周末,普京提高了核力量的警戒级别。美国、欧盟委员会、英国和加拿大同意将一些俄罗斯银行从SWIFT国际支付系统中移除,并限制俄罗斯央行利用价值数千亿美元的国际储备来破坏制裁。
将俄罗斯银行从SWIFT系统中踢出已经得到了最广泛的公众关注,但针对中央银行采取的措施可能才是最具破坏性的。欧盟委员会主席乌苏拉·冯德莱恩说,此举将“冻结交易,使俄罗斯央行无法清算资产”。
周一,美国财政部提供了更多关于制裁将如何发挥作用的细节,称制裁将使俄罗斯银行在美国的资产陷入瘫痪,并阻止美国人参与涉及俄罗斯央行、俄罗斯国家财富基金和俄罗斯财政部的交易。正如预期的那样,与欧洲所依赖的能源出口有关的交易拥有豁免权。
哥伦比亚大学欧洲研究所所长亚当·图兹说:“针对中央银行的制裁措施绝对是令人震惊的。”
周一,英国政府也禁止了与俄罗斯央行、外交部和主权财富基金的交易。
如果盟国全面冻结俄罗斯拥有的、但存在西方银行的大量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可能会摧毁俄罗斯经济,导致通货膨胀飙升和严重衰退。
制裁俄罗斯央行行动的核心是外汇储备,即其他国家的货币和黄金,这些是俄罗斯建立的大量可兑换资产,这些资产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向欧洲和其他能源进口国出售石油和天然气赚来的。
西方盟友为何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关键在于现代金融体系的一个现状:虽然俄罗斯央行拥有这些资产,但它并不控制这些资产。
正如斯坦福大学的伯恩斯坦所解释的那样,俄罗斯银行拥有大约6400亿美元的账面外汇储备,也可以说是电子帐目。但这些钱的很大一部分并不在俄罗斯的金库或金融机构中。相反,它被纽约、伦敦、柏林、巴黎、东京和世界其他地方的中央和商业银行所持有。
在像俄罗斯这样货币不那么稳定的国家,能否将货币转换到像美元或欧元这样强大且值得信赖的货币是至关重要的。它是本国货币(也就是卢布)具有价值的证据。俄罗斯庞大的外汇储备支持着这种价值。它向家庭和企业保证,他们可以随时兑换持有的卢布,并确保国家能够保护其与其他货币的汇率。外汇储备也为俄罗斯企业的日常交易、以及这些企业的进出口提供了便利。
但是,一旦工人和经理、业主和金融家担心,由于银行无法获得外汇储备,他们将无法用卢布换取美元或欧元,他们就会失去信心。
据报道,列宁本人在一个多世纪前提出了一个观点,传奇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重复了这一观点:“要推翻社会的现有基础,没有比让货币贬值更巧妙、更可靠的手段了。”
俄罗斯央行可以通过使用其储备金购买人们正在出售的卢布,以此来支撑卢布的价值。但是,前提是它能获得外汇储备,才可以这样做。
问题是,它能维持这种交易多久。根据伯恩斯坦的计算,俄罗斯的个人和公司在俄罗斯的银行里存了2680亿美元的外币。
然而,中央银行手中的现金只有大约120亿美元,伯恩斯坦表示,这是数字小得令人吃惊。至于俄罗斯外汇储备的其余部分,大约有4000亿美元被投资在国外的资产上。另外840亿美元投资于中国债券,1390亿美元投资于黄金。
央行可以将其中一些债券换成人民币,这将使它能够从中国购买商品,但不能从其他国家购买。它也可以出售黄金,但伯恩斯坦认为,俄罗斯手头的大量黄金很难找到买家。
据其他估计,俄罗斯境外持有的资产数额接近3000亿美元。其对俄罗斯经济来带来的潜在可怕后果是一样的。
美国军事学院国际关系副教授罗伯特·佩恩说:“如果卢布崩溃,它可能面临严重的通货膨胀,并加剧正在酝酿的经济衰退。”他指出,这是他个人观点,不代表政府或军队的观点。
他补充说:“这些措施的经济后果可能会比在媒体上得到更多关注的其他措施要严重得多,因为这涉及到俄罗斯政府管理其宏观经济的基本工具。”
美国及其一些盟国此前对委内瑞拉、伊朗和叙利亚实施了类似的制裁,但它们的经济规模都比俄罗斯小得多。
为了恢复人们的信心,俄罗斯银行周一采取措施,将利率从9.5%提高到20%以上,以抵消卢布的快速贬值。银行还额外释放了价值70亿美元的储备金,这些储备金被留作贷款抵押品。其还在当天关闭了莫斯科证券交易所。同时,外交部采取行动,命令各公司出售其80%的外汇,以拉动对卢布的需求,防止他们囤积美元和欧元。
伯恩斯坦警告说,西方对俄罗斯卢布的攻击需要谨慎处理。他说:“我们不想摧毁它们,我们不希望政治体系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