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最近对普京实行个人制裁以后，普京到底有多少海外资产，就成了关注的焦点，身为情报官员出身的普京，不太可能以个人名义拥有海外资产，所以这可能是一个永远的不解之谜。不过，此前华盛顿邮报在去年10月报道称，一批文件中的信息显示，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一位“秘密情人”在全球通过各种离岸代理公司，持有豪华公寓、银行股份等巨额财产，其中许多财产与普京的亲信和朋友有关。二人还疑似有一名18岁的女儿，其长相酷似普京，现在是一名“网红”。

那间公寓矗立在地中海的蓝色水域上，在詹姆斯·邦德传奇的蒙特卡洛赌场下面（注：该赌场曾在007系列电影《巡弋飞弹》（Never Say Never Again）和《黄金眼》（GoldenEye）中出现）。在下面的港口，王室成员、大亨和寡头乘坐冰山般大小的游艇漂游而过。

斯维特拉娜·克里沃诺吉赫的背景，无法说明她为何有能力获得可以俯瞰这个世界精英游乐场的财产。据报道，这位俄罗斯女性在圣彼得堡一个拥挤的公共公寓里长大，所做的工作包括清洁附近的商店。

但结合此前未披露的财务记录与当地税务文件，显示46岁的克里沃诺吉赫在生下一个女孩后几周，就通过一家离岸公司成为这间位于摩纳哥公寓的所有者。

据俄罗斯媒体去年报道，孩子出生时，她正与普京保持着长达数年的秘密关系。

她在“蒙特卡洛之星”的这间豪华公寓被国际调查记者同盟（ICIJ）获得，是 “潘多拉文件”的一部分，揭露了她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拥有一家空壳公司，以及她在摩纳哥使用的一家金融公司，同时也为普京的一个亿万富翁朋友服务。

这些文件没有说明她从哪里得到钱来买下这套公寓。公寓在2003年的价格为410万美元，而现在的价值可能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据俄罗斯在线调查机构Proekt称，这笔交易恰好发生在克里沃诺吉赫据称与普京有关系，并积累了大量财富的时期。这个调查机构揭露了她与俄罗斯总统的关系，此后不久Proekt在俄罗斯被宣布为非法。

去年报道发表时，克里姆林宫的一位发言人驳斥了这个说法。但是关于该公寓的细节，支持了Proekt报道中的核心事实，即在克里沃诺吉赫开始与普京确立关系后，她积累的资产往往与普京的亲信有某种联系。

在Proekt的报道之前，克里沃诺吉赫与普京核心圈子的关系已经浮出水面，但没有引起公众的注意。俄罗斯银行在2010年披露，她通过自己的公司OOO Relax，成为了这个银行最大股东的之一。这家总部位于圣彼得堡的银行随后受到美国财政部的制裁，财政部称其为“俄罗斯联邦高级官员的私人银行”。

克里沃诺吉赫没有谈到她与普京的关系，也没有谈到她惊人的财富是如何积累的。但她的女儿，今年年满18岁的路易莎·罗佐娃在采访中引发了人们对她父亲身份的猜测，她利用人们的关注在网上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粉丝。在照片中，罗佐娃与普京惊人地相似，她也承认了这一点，尽管她拒绝证实普京是否是她的父亲。

在Proekt获得并被《华盛顿邮报》查阅的俄罗斯官方文件中，罗佐娃没有列出父亲的名字。但这些文件确实记录了一个中间名“Vladimirovna”，这是一个取自父亲的名字，意思是“弗拉基米尔的女儿”。在她的Instagram账户上，她的名字是“rozova luiza v.”，该账户有超过83000名粉丝。

把克里沃诺吉赫和摩纳哥房产联系起来的线索，就藏在大量的新财务资料库中。潘多拉文件包括电子表格、备忘录、发票和电子邮件，这些文件来自全球一些最宽松的金融管辖区的律所、会计师事务所和信托管理机构。该文件库包含超过1190万份文件，比五年前巴拿马文件中曝光的文件还要多。后者是一个与潘多拉文件类似的资料库，在全球引发了一系列丑闻和改革。

这些档案提供了一个特别广阔的视角，说明许多最忠于普京的人是如何在他的领导下变得异常富有，并在国外藏匿资产的，即使是在普京大骂西方，并呼吁俄罗斯精英将他们的资本留在国内的情况下。

例如，档案显示，媒体高管康斯坦丁·恩斯特在协助举办2014年索契冬奥会而赢得普京的赞扬后，获得了一笔利润丰厚的房地产项目的股份，这个项目是将一些仍由国家拥有的苏联时代的电影院综合体，改建为私人购物和公寓楼。恩斯特在其中的合伙关系没有公开披露，但在潘多拉项目的相关文件中得到了详细说明。

在一份书面声明中，恩斯特确认他参与了这个房地产项目，但否认这是“对2014年奥运会的奖赏”。他表示，“我没有任何非法行为”。

其他文件显示，俄罗斯国有的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Sberbank)行长赫尔曼·格列夫利用萨摩亚、巴拿马和新加坡的账户，在海外为家人持有逾5000万美元的现金和应收贷款，尽管他是俄罗斯国有银行系统中最知名的公众人物。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一份审计报告显示，新加坡当局标记了涉及格列夫和他的两名俄罗斯同僚的交易。后来，由于未能遵守反洗钱规定，负责处理格列夫资产的金融公司被罚款110万美元。一位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发言人表示，这家公司支付了罚款，并已采取补救措施解决问题。

总的来说，这些材料加强了外界对俄罗斯是一个寡头国家的印象，即与政府权力关系密切的精英们赚取了数百万美元，并利用不透明的海外金融结构，维护着这些个人财富。

在巴拿马文件曝光五年后，新的文件显示，俄罗斯富人和他们的基金经理们，非但没有从使用离岸账户中撤出，反而寻求更好地隐藏他们的资产。

在一段话中，一位代表普京的两位长期朋友的律师警告一家巴拿马公司不要重蹈覆辙，导致巴拿马文件泄露事件再次发生。

“你有义务为我们的客户保密，”这位律师在2016年的一份报告中写道，“绝不能让第二个巴拿马文件的故事成为可能。”

用离岸空壳公司持有豪华公寓

那些参与安排克里沃诺吉赫在蒙特卡洛买房交易的人，采取了一些措施，确保她的名字和买主身份不出现在公共记录中。

根据潘多拉文件的记录，2003年4月2日，几乎正好是克里沃诺吉赫女儿出生后的一个月，一家名为布罗克维尔发展有限公司的空壳公司，在加勒比海的托尔托拉岛成立了。

几个月后，摩纳哥的房地产记录显示，这家空壳公司以360万欧元（经通胀调整后约合今天的600万美元）买下了摩纳哥的那套公寓。

根据摩纳哥一家房地产公司的网上宣传材料，这座大楼“在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那里非常抢手”。公司写道，这个建筑群的公寓“光线充足，通风良好”，拥有“宽敞的露台，非常适合户外就餐或观看一些世界上最豪华的超级游艇进出世界著名的大力神港”。

潘多拉文件并没有准确地显示，克里沃诺吉赫何时成为布罗克维尔的“受益所有人”，“受益所有人”指的是最终控制一个境外公司，或从中获利，即使注册文件上是其他人的名字。这些文件显示，她早在2006年就是受益所有人了。

管理这些交易的摩纳哥金融服务公司摩尔斯·罗兰，使用了空壳公司，任何试图发现克里沃诺吉赫的所有权的人都很难找到线索。布罗克维尔藏在一个名为Sefton证券的空壳公司里，后者由埃蒙·麦格雷戈所有，他是英国出生的会计师，在摩纳哥经营着摩尔斯·罗兰公司。

公共文件上的记录就到此为止了。

2006年1月1日，克里沃诺吉赫签署了一份协议，宣布Sefton为布罗克维尔的所有者，而实际上，根据潘多拉文件记录，公寓是她的。潘多拉文件中的一份2015年披露信明确了这一安排，指出克里沃诺吉赫已经授权了一种结构，在这种结构中Sefton“被指定为受益所有人的代理人和受托人。”

摩尔斯·罗兰公司办公室位于蒙特卡洛的中心，离著名的赌场只有几个街区远。此公司似乎在2018年将布罗克维尔的控制权转移给了另一家总部位于巴拿马的壳公司，但这些文件或公共记录中没有迹象表明克里沃诺吉赫曾放弃所有权。

当记者在8月中旬访问蒙特卡洛之星建筑群时，大楼入口处的一名安全官员说，居民名录上没有一个名叫斯维特拉娜·克里沃诺吉赫的人。

当记者敲开一间公寓的门时，一名应门的女子说，公寓里没有叫斯维特拉娜的人。根据当地的物业记录，那间公寓属于布罗克维尔。这名女子长得不像照片上的克里沃诺吉赫。

没有其他居民出现在走廊上，也没有人从大楼的主入口进出。楼内设计似乎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砖墙、胡桃木门板和几何形状的枝形吊灯在主楼梯上方悬挂。

摩纳哥税务官员证实，公寓仍归布罗克维尔公司所有。如果克里沃诺吉赫要把房子租出去，最近的房源显示她每月可以赚到2.5万美元甚至更多。

摩纳哥法律规定，在其司法管辖区经营的金融公司，必须对被视为“政治敏感人物”的客户进行特别审查。“政治敏感人物”指的是那些身居要职，或与符合这一描述的人关系密切的人。摩尔斯·罗兰并没有在潘多拉文件中把克里沃诺吉赫列为“政治敏感人物”。

摩尔斯·罗兰与其他与普京关系密切的俄罗斯人有商业联系。其中包括亿万富翁石油贸易商根纳季·季姆琴科，他与普京的友谊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的圣彼得堡。

注册文件和其他记录显示，摩尔斯·罗兰公司曾代表季姆琴科积极活动，帮助他成立了一家公司，后来成为季姆琴科石油贸易帝国的一部分。类似的文件还显示，摩尔斯·罗兰公司参与建立空壳公司，这些公司列出的资产包括季姆琴科及其女儿购买的游艇。

美国财政部在2014年制裁了季姆琴科，指控普京在他的石油贸易企业中持有投资。季姆琴科的公司否认了这一指控，但他有与据称与普京关系密切的人进行商业交易的历史。

例如，根据俄罗斯电视台TV Rain援引俄罗斯房产记录的报道，季姆琴科将圣彼得堡的一套豪华河畔公寓卖给了艺术体操运动员阿丽娜•卡巴耶娃的祖母。据称，卡巴耶娃与普京有染。普京曾在2008年否认此事。

卡巴耶娃现为俄罗斯国家媒体集团的董事长。

据路透社报道，季姆琴科还将法国比亚里茨的一处豪宅和俄罗斯石油石化公司西布尔的大量股份，卖给了普京的前女婿。

代表季姆琴科的伦敦律师事务所Carter-Ruck表示，季姆琴科“在整个职业生涯和商业交易中，一直都是完全合法的。”

除了房产，还有一系列财产在她名下

这所摩纳哥公寓，是克里沃诺吉赫在开始所谓与普京的恋情后，积累的惊人房产组合的一部分。

根据公开记录和Proekt的调查，她在由普京朋友经营的俄罗斯银行持有股份。她拥有一个滑雪胜地的多数股权，普京和妻子生下的两个女儿之一就是在这里结婚的。

根据Proekt的报道和公开记录，她有一个游艇、一个也在潘多拉文件中被曝光的瑞士银行账户，以及位于圣彼得堡最令人垂涎地段的几间公寓。

在去年被公开与普京联系在一起之前，克里沃诺吉赫在Proekt公布的个人资料照片中展示了财富的象征。一张现在广为流传的照片显示，她穿着毛皮大衣，戴着一副镜面太阳镜。另一张照片中，她穿着光滑的衣服斜靠在一架直升机上。

没有迹象表明，她的个人财富来自家庭财富。

两名据称认识克里沃诺吉赫的匿名消息人士告诉俄罗斯媒体，她与普京多年来一直是“亲密朋友”，二人的关系始于上世纪90年代的圣彼得堡，当时普京是该市的一名高级官员。21世纪初，在普京成为总统后，二人再续前缘。

Proekt报道称，他们已经查看的飞行记录显示，在普京开始履职后，克里沃诺吉赫经常乘坐飞机前往俄罗斯首都。

据细节显示，克里沃诺吉赫的职业前景突然变得光明起来。

Proekt的调查显示，早在2001年，她就开始在俄罗斯银行工作，根据银行记录显示，随后她获得了该银行大约3%的股份。

根据Proekt援引俄罗斯公共记录的调查，她在圣彼得堡著名的卡梅尼区拥有了一套公寓，并获得了圣彼得堡一家表演艺术中心的股份。以上均被华盛顿邮报证实。

还有一笔交易让她获得了圣彼得堡北部一个滑雪场的75%的股份。根据公共记录，她和普京的一位曾在俄罗斯银行的朋友共同拥有这家滑雪场，后者长期担任该银行董事长和最大股东。

伊戈拉度假村的7条索道和小斜坡对欧洲的精英滑雪者没有吸引力，但自普京第二任总统任期开放以来，这处度假地获益于数百万美元的投资和扩张。2013年，普京的小女儿在这里举办了婚礼。普京和他的前妻生了两个女儿，二人已在2014年离婚。

长相酷似普京的女儿

普京以一名前克格勃官员应有的执着，隐藏着他的私人生活和个人财富的细节。就连他的两个女儿也用化名向公众隐瞒自己的身份。

但近年来，随着网上爆料的激增，这堵保密墙出现了裂缝。

这些爆料来自反对派活动家、记者和互联网侦探。例如，今年早些时候，普京的主要政治对手阿列克谢·纳瓦尔尼在网上发布了一个帖子，声称在黑海有一座价值10亿美元的宫殿，是普京购买的秘密住所，而钱来自于收受腐败。普京否认拥有这处房产。

俄罗斯当局最近几个月采取了严厉的镇压行动，对付政治反对派和记者。在黑海调查公布之后，纳瓦尔尼被判三年半监禁，其所在组织被俄罗斯法院禁止。

此后，俄罗斯也以国家安全为由宣布Proekt为非法媒体，它的编辑由于害怕受到刑事起诉而逃离了俄罗斯。

Proekt去年估计，克里沃诺吉赫仅在俄罗斯的资产就价值77亿卢布，约合1亿美元。潘多拉文件提供了第一个证据，证明她的财产已经超出了俄罗斯的国界。

克里沃诺吉赫拒绝就她与普京的关系发表评论，并避免在公共场合和社交媒体上露面。然而，她的女儿引起了人们对她血统的猜测。

今年3月，罗佐娃出现在莫斯科一家俱乐部，为庆祝她的18岁生日，表演了一套令人惊喜的DJ节目。在Instagram上，她已经吸引了成千上万的粉丝，她上传的照片模糊了自己的脸部，但露出了与普京相似的眼睑下垂的眼睛。

她在网上的个人资料显示，她很有钱，对摩纳哥周围的蓝色海岸很熟悉。今年2月在视频社交网络平台Clubhouse上露面时，罗佐娃提到她每年都要去法国海滨城市芒通参加柠檬节，这个活动距离蒙特卡洛的公寓不到20分钟。

罗佐娃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在今年2月接受俄罗斯版《GQ》采访时，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不再使用母亲的姓氏克里沃诺吉赫。她也没有直接提及自己的父亲身份。然而，她愿意承认自己与普京相似。

“听着，和他年轻时的照片相比，也许，是的，我很像他，”她说，“但事实证明，有很多人长得像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

在今年8月接受Srsly.ru采访时，她同样拒绝透露父亲的身份，称阴谋论已经传开，“知道真相很无聊”。她也拒绝透露是否见过普京。

采访者问，如果她出现在俄罗斯总统面前，她会对他说什么。

“我可能会问他一个问题，”罗佐娃回答。

采访者问：“什么问题”？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