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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科技大鳄到美国右翼新一代造王者,彼得·蒂尔卷土重来

纽约时报的Ryan Mac和Lisa Lerer报道了亿万富翁彼得·蒂尔近日在政界的活跃。他曾在2016年高调支持特朗普,但在2020年的选举中相对低调。而现在他为了专心于政治活动而退出了Meta公司的董事会,目前他已经资助了一系列挑战共和党建制派的初选候选人,旨在将共和党重塑成他所希望的样子。

Photo by: Gage Skidmore from Surprise,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ons

酒香四溢。小唐纳德·特朗普与客人们打成一片。科技界亿万富翁、活动主持人彼得·蒂尔(Peter Thiel)为这群富豪们带来了一个信息。现在是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上个月在蒂尔的迈阿密海滩大院举行的筹款活动是为一位保守派候选人举办的,这位候选人将挑战怀俄明州众议员利兹·切尼的在11月的中期选举中的候选人位置。切尼是投票弹劾总钱统特朗普的几位共和党人之一,罪名是煽动1月6日冲击美国国会大厦的暴乱,据两位没有得到公开发言权知情人士透露,蒂尔说,她是“10人叛徒”的代表。他宣称,所有这些人都必须被忠于前总统的保守派所取代。

2016年,蒂尔作为特朗普总统竞选的最大捐助者之一而闻名,他作为“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的主要资助者再次重新出现。在退出2020年的总统选举后,这位风险资本家今年支持了16名参议院和众议院的候选人,其中许多人都接受了特朗普已经赢得选举的谎言。

为了让这些候选人上任,蒂尔已经提供了超过2040万美元的资金。根据无党派研究机构OpenSecrets的数据,这基本上使他和对冲基金城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肯尼斯·格里芬,并列成为本次选举周期共和党政治的最大个人捐助者。

不过,蒂尔的支出与众不同的是,他专注于强硬的右翼候选人,这些人信奉特朗普的阴谋论,并将自己塑造成决心推翻共和党建制,甚至更广泛的美国政治秩序的造反者。这些运动已经筹集了数百万美元的小额捐款,但蒂尔的财富可能会加速曾经被认为是边缘的观点向主流的转变,同时使自己成为右派的新权力掮客。

左倾组织“新美国”的高级研究员李·德鲁特曼说:“当有一个资助者开始积极提升那些否认选举合法性的候选人时,这是对民主基础的直接攻击。”他研究竞选资金和超党派分化。

他资助的候选人提供了一个了解他的意识形态的窗口。虽然这位投资者一直是一个迷,但他目前受到一种世界观的驱使,认为建制派和全球化已经失败,目前的移民政策掠夺了中产阶级,而国家必须解散联邦机构。

蒂尔已经开始公开阐述他的想法,最近他至少主持了六个保守派和自由主义者的集会,他批评了大型科技公司,并对气候科学提出质疑。他对他所称的建制机构内的“极端教条主义”提出异议,他说这已经使国家倒退。

根据本报获得的一份活动录音,在10月份斯坦福大学为联邦党人学会(一个由保守派和自由主义者组成的组织)举办的晚宴上,他谈到了“一个完全疯狂的政府”所创造的“疯狂的社会”。他说,美国正处于一个重要的修正边缘。

他说:“在我有点末日论,又有点充满希望的想法中,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情况开始瓦解的地点。”

54岁的蒂尔没有公开表示他对2020年选举的看法。但三位接近这位投资者的人士说,他在特朗普身上看到了一个推动他意识形态目标的管道。这两个人最近在纽约和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前总统海湖庄园俱乐部会面。两位知情人士说,蒂尔还资助了一家由特朗普最亲密的助手之一约翰·麦肯特经营的应用程序公司。

特朗普的前首席战略师斯蒂芬·班农说,与专注于赢得国会和白宫控制权的传统共和党捐助者不同,蒂尔将目光投向了以反建制的反对主义品牌重塑共和党的议程。

班农他从2016年起就认识蒂尔。他说:“我不认为这只是为了翻转参议院,我认为彼得想改变国家的方向。”

预计蒂尔的捐款只占本周期可能流向竞选活动的数亿美元中的一小部分。但是,他在个别竞选中投入的资金量以及他的初选捐助的性质,使他成为了共和党候选人的关注焦点。

过去,许多人都追求亿万富翁科赫兄弟,或于2021年去世的赌场大亨谢尔登·阿德尔森的捐款。但政治战略家说,今年,他们争相邀请蒂尔去洛杉矶和迈阿密海滩的家,或者争论是否至少该与他通电话。

三位共和党战略家说,蒂尔亲自审查他所资助的候选人,他们因担心受到报复而不愿透露姓名。除了挑战切尼的哈丽雅特·哈格曼之外,他还支持乔·肯特和洛伦·卡普,这两人都在华盛顿州与投票弹劾特朗普的众议院共和党人竞选。他还向一个得克萨斯州共和党参议员特德·克鲁兹有关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后者今年无需准备连任。

蒂尔因向亚利桑那州的参议院候选人布莱克·马斯特斯(Blake Masters)和俄亥俄州的J.D.万斯(J.D. Vance)提供了两笔1000万美元的捐款而引起了最多关注。与蒂尔一样,这两个人都是科技界的投资者,拥有精英大学的血统,将自己塑造成建制派的对立面。他们也曾为这位亿万富翁工作,并在经济上依赖他。这位投资人的家族办公室蒂尔资本的首席运营官马斯特斯已承诺,在亚利桑那州8月的初选前离任。

马斯特斯。Photo by: Gage Skidmore from Surprise,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拒绝对本文发表评论的蒂尔上周宣布,他将离开Meta公司的董事会,这家公司是脸书的母公司,保守派指责这家公司的审查制度。他做出变化的原因之一:他计划将精力更多地放在政治上。

一位投资人的演变

蒂尔出生于西德,在南非和旧金山湾区长大,20世纪80年代末,他在斯坦福大学展现了他挑衅的一面。同学们回忆说,学习哲学和法律的蒂尔将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描述为一个健全的经济体系。(蒂尔的一位发言人否认他支持种族隔离制度。)

他还帮助创办了《斯坦福评论》,这是一份保守派的校园报纸,旨在针对他认为是左翼的正统观念提供“另类观点”。

1995年,他与人合写了一本书《多样性神话》(The Diversity Myth),认为“对种族主义的极端关注”造成了更大的社会焦虑和冲突。他和他的合著者大卫·萨克斯写道,强奸有时包括“后来让人后悔的诱惑”。(蒂尔已经为这本书道歉)。

1998年,他帮助创建了后来成为数字支付公司的贝宝。2004年,他成为了脸书的第一个外部投资者,一年后成立了风险投资公司创始人基金。福布斯认为他的财富为26亿美元。

作为一名风险投资家,他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反面人物。他发表了一些哲学文章,通常是对政治、技术、基督教和全球化的黑暗思考。

在2009年的一篇文章中,自称为自由意志主义者的蒂尔写道,他已经“不再相信自由和民主是相容的”,并认为美国政治将永远敌视自由市场的理想,而政治就是在未经别人同意的情况下干涉别人的生活。从那时起,他就与白人民族主义者和反右派人物一起主持并参加活动。

他的政治捐赠也随着这些观点的变化而变化。在转向比共和党建制派更极端的候选人之前,他向罗恩·保罗(Ron Paul)的2008年和2012年总统竞选活动提供了巨额捐款。

2013年,曾发表过种族主义观点并称民主是一种破坏性的政府制度的企业家柯蒂斯·亚尔文给蒂尔发了电子邮件。亚尔文写道,当时新当选的参议员克鲁兹“需要清除共和党内的每一个叛徒”。在本报获得的这封邮件中,亚尔文认为,即使这些候选人在大选中失利或使共和党失去对国会的控制权,也并不重要。

曾向克鲁兹的2012年竞选活动捐款的蒂尔回答说:“对我来说支持克鲁兹是相对安全的,因为他威胁到了共和党的建制派。”

蒂尔也用他的钱来资助其他事业。2016年,他被揭露是针对Gawker媒体的诉讼案的秘密资助者,这一媒体曾报道他是同性恋。Gawker宣布破产,部分原因是打这场官司的费用。

2016年7月,蒂尔出现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宣称他很自豪地成为支持特朗普的同性恋共和党人。他后来向特朗普捐赠了125万美元。

Photo by: Voice of Americ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特朗普获胜后,蒂尔被任命为当选总统的行政过渡团队成员。2016年12月,在曼哈顿特朗普大厦与科技界领袖的一次会议上,特朗普对蒂尔说:“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一个月后,入籍美国的蒂尔被披露他也获得了新西兰的公民身份。这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特朗普敦促人们承诺“完全效忠于美国”之后。

在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蒂尔对政府感到很沮丧。他在2018年对本报说:“从各个方面来说,事情都搞砸了。”

在2020年,他一直处于旁观状态。他唯一值得注意的联邦选举捐款是给克里斯·科巴赫的,他是特朗普的盟友,也是堪萨斯州的前州务卿,以他对移民的强硬观点而闻名。科巴赫在参议院初选中败北。

蒂尔的个人优先事项也发生了变化。2016年,他宣布将从旧金山搬到洛杉矶。第二年,他与多年的男友马特·丹泽森结婚;他们有两个孩子。

两位了解他想法的人说,蒂尔减少了他的商业承诺,并开始考虑离开他于2005年加入的Meta公司董事会。在10月的一个由迈阿密的保守派科技团体举办的活动中,他暗指自己对脸书失望,因为脸书正在越来越多地删除某些类型的言论,并封禁了特朗普。

他说:“我宁愿接受匿名者Q和披萨门的阴谋论,也不要真理部。”(注:“匿名者Q”是各种阴谋论的集合,其核心是美国表面的政府内部存在一个“深层政府”,由犹太金融家、资本巨鳄、好莱坞精英等构成的集团把持,反对特朗普 。披萨门是指谣传政府一个披萨店经营儿童性贩运犯罪组织,与2016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有关。

Meta公司的一位发言人说,公司重视蒂尔的贡献并从中受益。

蒂尔重新出现在政治圈子里。8月,他从特朗普的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那里购买了一套价值1300万美元的华盛顿豪宅。10月,他在斯坦福大学联邦主义者协会的活动和全国保守主义会议上发言。

他还重建了与特朗普的关系。自2020年大选以来,他们至少在纽约和海湖庄园会面了三次,有时也与马斯特斯或万斯会面。蒂尔还投资了麦肯迪的公司,这家公司正在为保守派建立一个名为RightStuff的约会应用程序。

麦肯迪拒绝回答关于应用程序的问题,并说蒂尔是“一个伟大的人”。特朗普的代表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为赢而捐赠

去年春天,蒂尔的政治捐款急剧增加,他向支持万斯和马斯特斯的政治行动委员会(PAC)开出了1000万美元的支票。根据OpenSecrets的数据,这些钱是他最大的一笔捐款,也是对支持一名候选人的PAC的最大一次性捐款。

与2016年的特朗普一样,万斯和马斯特斯缺乏从政经验。万斯是一位风险资本家,曾写过畅销回忆录《乡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十年前,当蒂尔去耶鲁大学法学院发表演讲时,他认识了蒂尔,当时万斯还是一名学生。

万斯后来在蒂尔的投资基金之一Mithril Capital工作,然后在俄亥俄州开设了自己的基金Narya Capital,蒂尔也是这个基金的投资者。根据财务披露,万斯在2020年和2021年上半年从Narya拿了超过40万美元的工资。

JD万斯。Photo by: Gage Skidmore from Surprise,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2012年,当马斯特斯还是斯坦福大学的法律系学生时就认识了蒂尔,这位投资人教了一堂关于初创企业的课。两人后来共同写了一本畅销的商业书籍《从零到一》(Zero to One)。2020年,马斯特斯报告了来自蒂尔资本和书籍版税的110多万美元的工资。

万斯、马斯特斯和他们的竞选团队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两位候选人都重复了特朗普关于选举舞弊的谎言,马斯特斯在11月的竞选广告中说:“我认为特朗普在2020年赢了。”他们还将蒂尔作为竞选活动的卖点。

11月,万斯在推特上写道,任何向他的竞选活动捐款1.08万美元的人都可以参加他和蒂尔的小型团体晚宴。马斯特斯也提供了与蒂尔共进晚餐的机会,并通过出售《从零到一》数字艺术品的非同质化代币(NFT)而筹集了55万美元,持有者可以“参加我和彼得的聚会”。

蒂尔的支持促使其他科技投资者也支持这两位候选人。《多样性神话》(The Diversity Myth)的作者之一、现在是一名投资者的萨克斯为万斯举办了一次筹款活动。风险资本家乔·朗斯代尔为马斯特斯举办了一次筹款活动。

蒂尔还向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提供了小额捐款,包括在9月份向哈格曼和帕特里克·维特捐款,后者是竞选佐治亚州众议院席位的前特朗普政府官员。

他的支持可能是不够的。在俄亥俄州,万斯在民调中落后,部分原因是他之前对特朗普的谴责。在亚利桑那州,马斯特斯是在一个拥挤的选战中竞争。

不过,一些共和党人担心,蒂尔正在用财力武装那些过于极端的候选人,助长可能在政治上有害的初选竞争。

共和党的长期战略家斯科特·里德说:“你必须提名那些能够在秋季获胜的候选人,而不是在竞选途中损害所有人。”

但蒂尔似乎已准备好向前推进。在10月份的全国保守主义会议上,他发表了20分钟的演讲,称民族主义是对全球主义的“脑残的、单一世界的国家”的“纠正”。他还指责拜登政府。

他说:“到处都是僵尸复读机,忙着重新摆放甲板上的椅子。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异见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