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 Seddon 和 Polina Ivanova在金融时报发表文章,认为西方国家意图阻止俄罗斯进攻乌克兰而发出的制裁警告并无作用,自从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半岛受到了一系列制裁措施后,俄罗斯就吸取了教训,这些年一直对自己的经济进行压力测试,努力摆脱与西方经济的联系和对西方投资的依赖,而欧盟却没有做出相应的调整来减少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因此,一旦实施制裁,受到伤害更大的可能反而是西方国家,而俄罗斯是否对乌克兰用兵,基本不会收到制裁威胁的约束。
俄罗斯为减少对全球金融体系的依赖所做的努力,使其能够更好地应对美国和欧洲的警告。这两个地区警告称,如果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新攻击,将受到相应的的制裁。
分析师表示,投资者口中的“俄罗斯堡垒”战略是相对成功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西方威胁的震慑力。同时,欧盟还没有彻底脱离俄罗斯的天然气,这使得对俄罗斯能源出口的任何限制都有可能造成对自己造成损害,莫斯科还有可能通过限制供应进行报复。
正在讨论的西方制裁措施可能远远超出俄罗斯在2014年吞并乌克兰克里米亚半岛后通过的制裁措施。它们可能会模仿针对伊朗和朝鲜的惩罚性措施,这些措施几乎将这两个国家与全球经济隔绝。
俄罗斯财政部多年来一直在对最坏的情况进行压力测试,并成立了一个部门,致力于应对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可能采取的措施,俄罗斯财政部表示,即使是类似伊朗和朝鲜那样的制裁,俄罗斯的经济也经受得住。
财政部长安东·西拉诺夫上周说:“显然,这是不愉快的,但这是可以克服的。我认为,如果这些风险出现,我们的金融机构可以应对。”
上周在日内瓦和布鲁塞尔举行的化解紧张局势的会谈被俄罗斯定义为“不成功”之后,俄罗斯对乌克兰实施侵略、以及美国和欧洲随后进行金融报复的可能性便增加了。
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乌克兰边境部署了超过10万名军队,并威胁要采取军事行动,除非西方国家满足他提出的一系列安全要求。
卡内基莫斯科中心的高级研究员亚历山大·加布耶夫说:“当普京问,如果我们因军事行动而受到制裁,我们该怎么办时,他的官员敬礼并说道,‘是的总统,我们完全知道该怎么做’。这给了他们一种信心,制裁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
自2014年以来,俄罗斯增加了外汇储备,并开始努力实现经济的“去美元化”。
自2015年底以来,俄罗斯中央银行储备飙升了70%以上,现在超过了6200亿美元。根据上周公布的数据,美元储备占去年总储备的约16.4%,而2020年6月为22.2%。大约三分之一的储备是欧元,21.7%是黄金,13.1%是人民币。
2017年,俄罗斯将其储备基金与新成立的国家财富基金(National Wealth Fund)合并,以积累剩余的石油和天然气收入,从而使国库进一步扩充。
油价飙升,已经超过了俄罗斯每桶43美元的预算平衡价格,使国家财富基金在2021年第三季度增加到1900亿美元。俄罗斯预计,到2024年,这一数字将增长到3000亿美元。同时,根据信贷机构惠誉评级的数据,俄罗斯政府债务相当于GDP的20%左右,预计到2023年底将降至18.5%。
俄罗斯也在努力减少对外国投资者的依赖。去年美国政府禁止美国投资者交易俄罗斯新发行的国债后,俄罗斯国债的外国所有权已降至20%。这些措施减少了外国投资,同时也使俄罗斯不那么容易受到未来的外部冲击或突然的抛售。财政部在禁令发布后将大部分后续发行的国债卖给了国有银行。
俄罗斯的企业已经吸取了第一次制裁的教训,当时许多公司努力筹集资金以偿还西方银行的贷款,现在,来自外国贷款人的公司贷款已经从2014年3月的1500亿美元下滑到了去年的800亿美元。
2014年的制裁和那些防制裁的努力是有代价的。自2013年以来,俄罗斯经济平均每年增长0.8%,而全球经济的增长率为3%。保守的财政政策限制了社会支出和基础设施投资。在同一时期,实际收入急剧下降。
普京拒绝将国家财富基金用于疫情期间的救济,并倾向于采取比大多数西方国家更有限的刺激措施,并更快地放宽了新冠限制措施,流行病学家说这是造成世界上人均死亡人数最高的原因之一。
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的访问学者玛丽亚·沙金娜说,“俄罗斯堡垒”的稳定是一种后苏联式的稳定,是一种为了稳定而牺牲经济增长的方式。
当俄罗斯努力减少对外国融资的依赖时,欧盟在减少对莫斯科能源的依赖方面却没有什么作为,这可能导致制裁产生事与愿违的效果。
欧盟40%以上的天然气和四分之一的石油从俄罗斯进口,这将使欧盟特别容易收到冲击。
沙金娜说:“欧盟没有从2014年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它的目标是在天然气方面从依赖俄罗斯到实现多样化,它的目标是变得更有弹性,更有地缘政治性。但我们没有看到这种转变。”
西方还依赖俄罗斯提供其他重要的自然资源,比如钛。这会导致西方无法对VSMPO-AVISMA公司(一家俄罗斯公司,世界上最大的钛生产商)做出任何制裁,这家公司还是波音飞机的最大钛供应商。
这种相互依存关系可能使西方很难针对俄罗斯的金融业实施更广泛的制裁。卡内基莫斯科中心的高级研究员加布耶夫说,美国和欧盟正在讨论一项禁令,即禁止与俄罗斯主要国有银行进行交易,或切断俄罗斯与SWIFT全球支付系统的联系,但只有当他们停止购买俄罗斯的出口产品时才能有效地做到这一点。
加布耶夫说:“你必须留下一个渠道向俄罗斯支付石油和天然气。制裁并不能让普京改变主意,因为任何损害都在可承受范围内,俄罗斯政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