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佐溪
大银行曾在疫情带来的动荡中收割了一大波利润，但现在，他们正“重回人间”。
上周，华尔街投行杰弗瑞的营收和盈利数据双双不及预期后，周五（1月14日）发布四季报的三家美国大银行也在透露这一信号：银行股的巅峰已经过去。
收入方面，摩根大通在第四季度达到293亿美元，和去年同期几乎持平，不及分析师预期，花旗银行同比上升1%，达170亿美元，超出预期。
但同期两大银行的开支却都在上升，从而导致了其当季利润均出现下滑，分别同比下滑14%和26%。三家大行中，只有富国银行的收入和盈利大幅超过了市场预期，其第四季度的盈利同比大增86%。
过去一年中，银行业指标KBW银行指数双倍跑赢了标普500，回报超过50%。这也意味着，公司暴露的任何弱点，都可能触发投资者的逃离：尽管摩根大通和花旗的每股收益均超过分析师预期，但市场仍给出了质疑。
在周五早间发布财报后，摩根大通在盘前交易中下跌逾4个点，盘中跌幅达6.2%，创下2020年3月的最大跌幅，截至收盘跌6.15%；花旗银行跌1.25%，富国银行涨3.86%。
疫情以来，在股票交易和房贷需求激增的助推下，银行们享受了一波空前的增长。同时，疫情初期预想的糟糕场面也没有发生——由于手握大量政府刺激带来的现金，银行坏账水平维持在历史低位，消费者和商业客户都抵御了疫情的冲击。
但市场环境正在发生变化，助推银行在过去一年中利润大涨的因素正在减弱，新的利润增长点将在何方？
坏帐准备金“福利”将用尽，市场交易回归常态化
疫情初期，银行为了潜在坏账水平的增加，在2020年计提了大量的坏账准备金。在过去一年中，由于政府大量刺激，资产质量稳定，银行接连几个季度释放了准备金。
第四季度，摩根大通、花旗银行和富国银行分别释放了18亿美元、15亿美元、8.76亿美元的准备金，摩根大通通过这次释放，将每股收益增厚了47%。前两者都已经释放了大部分的准备金，但也意味着，这笔“福利”快被用完了。
疫情导致了市场的波动，也带来了大量的交易机会，这也曾是过去十多个月中银行收入大增的重要因素。花旗银行的首席财务官Mark Mason说，但现在，随着市场逐渐重归冷静，交易量已经下滑并且仍将继续。
而当交易量的下滑比预期更甚，将会对股价造成更多冲击。
第四季度，摩根大通在市场交易方面的收入同比下滑11%，超出分析师预期的9%；花期银行在这一板块的收入也下滑17%。其中，摩根大通在债券板块的交易收入下滑尤甚，达到16%，尽管比杰弗瑞“腰斩”的固收交易收入好些，但仍超出分析师预期的13.5%。摩根大通表示，这是由于利率交易的市场环境具有较大挑战，以及信用、汇率和新兴市场的收入下滑。
与此同时，摩根大通在本季度股权交易的收入也出现了2%的下滑，该行称，这主要是衍生品交易收入的下滑。
银行业陷入人才争夺战，开支大幅增加且仍将持续
让不少分析师最感到意外的是，摩根大通在过去一个季度中的非利息性开支同比增加了11%，环比增加了5%。咨询公司Opimas的首席执行官Octavio Marenzi说：“摩根大通的季报超乎预期地差，这主要是异乎寻常糟糕的费用管理导致的。”
摩根大通的首席执行官Jamie Dimon曾表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美国劳动力市场的“巨大压力”。
银行业已经陷入人才争夺战。富国银行表示，将把最低薪酬从18美元提升到22美元。花旗银行也表示将增加员工方面的开支，进行更多的招聘。
Dimon在四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说：“有来自全球的竞争、非银行业的竞争、私人借贷的竞争、Jane Street（一家交易公司）的竞争、Citadel（一家对冲基金公司）的竞争、有金融科技的竞争，还有PayPal（一家支付公司）的竞争。竞争太激烈了，我们一定要赢，这也意味着要花更多钱，尤其是对那些顶级的银行家、交易员和管理人者。如果这对股东意味着要牺牲一些利率润，那就牺牲吧。”
除了留住和抢夺人才，摩根大通将在今年多花费25亿美元用以支付薪酬。除此以外，摩根大通还要多花费35亿美元用于投资，包括技术（云、数据中心、线上消费者体验、数据分析）、分销（银行前台招聘、分支机构扩张、英国、中国和欧洲市场的扩张），以及银行卡的市场营销。
这两方面的因素加总，将使摩根大通的管理层不得不面对今年8%的费用增长，达到770亿美元。
已然改变的市场环境和高企的成本，给摩根大通是否能达到其今年17%的资本回报目标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其首席财务官Jeremy Barnum在财报会议上说：“利空因素已大过利好因素，我们可能要经历一到两年低于目标回报的日子。”
基本信贷业务恢复常态，是否能成为新利润增长点？
为了给到投资者留下的理由，大银行的管理层都给出了仍待验证的增长点：银行的基本业务信贷的回升。
疫情以来，在政府的刺激下，消费者信贷需求乏力，零利率也导致更多企业尝试通过股市和政府低息贷款进行融资。银行业的高管们表示，随着经济的走强、政府刺激政策的收拢，消费者需求回暖，企业将开始更多向银行贷款。彭博汇编的数据显示，截至12月底，25家大银行的贷款相比一年前增加了3.5%。
而在加息提速的预期下，这对那些以信贷、储蓄占大头业务、对利率更为敏感的银行尤为有利。
这其中就包括富国银行和美国银行。今年以来，富国银行的股价已经超过所有同行，上升了20%，也超过了KBW银行指数12%的增长。
但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尚未能看到这一业务的实质性改善。
摩根大通和花旗在第四季度的信贷收入同比均下降1%，富国银行则增长1%。
不过摩根大通的净息差则较第三季度有所提升，这也是疫情以来这一指标的首次提升，同样的增长也出现在了富国银行的四季报中，其净息差达到2.11%，超过了分析师的预期。
花旗的Mason表示，他们还未能看到企业贷款的增长。“我们客户的资产负债表非常强劲，而且市场上的资金也很充裕。” 富国银行的首席财务官Mike Santomassimo也表示，尽管消费者用卡在增多，但还未转换为信贷收入的增长。
Dimon认为，消费者方面，可能需要6-9个月回到常态。Wedbush的分析师David Chiaverini认为，在今年第一季度，信贷可能会受到病毒变体的冲击而减速，但预期全年会按照既定轨道增长。
富国银行的首席执行官Charles Scharf则在财报会上表示，他们已经开始看到信贷增长的趋势，预计信贷在今年会有5%或低于5%的增长。
富国银行曾在5年前由于虚假创建账户的丑闻而被美联储实施了资产上限的规定，限制其放贷数量，这也导致了富国银行相较于同行有更多的存款。如果利率上升，富国银行可以将这些存款转为各种证券以及其他投资，以获取更大的收益。富国银行在第四季度的收入和利润均同比大幅增长且超过了分析师的预期。
富国银行预计，如果短期的基准利率上升50个基点，也就是升息两次，其放贷利润将增长27亿美元。其全年的净利息收入可能会比2021年上升8%（其中信贷需求增长和利率上升分别带来的增长是3%和5%）。
摩根大通也表示，根据目前的远期利率，利率的提升将使得其净利息收入在今年增加25亿美元，信贷需求的增多也使得这部分收入增加40亿美元。
不过，加息对于富国银行来说也并不全是好消息。作为美国最大的房贷放款机构，富国银行的房贷业务将会面临压力。本周，30年固定利率房贷的利息已经达到了2020年3月以来的最高点，更高的利率将使得借款者变少。富国银行在第四季度的房贷为481亿美元，而去年同期是539亿美元。
并购和IPO热度会持续吗？
过去一年中，推动大银行们利润增长的最大引擎就是并购和IPO等投行业务。
火热的市场也延续到了第四季度。在市场份额上作为“老二”的摩根大通在去年最后三个月的并购咨询费用增86%，花旗银行则增长了一倍多。
高管们都不约而同地说，更多的交易仍在继续，杰弗瑞也表示，其积压的项目仍然 “强劲”，与去年的水平一致。摩根大通的Barnum在财报会议上也表示，今年第一季度的投行业务项目仍然非常充足。
但这种增长还能持续多久？一个值得注意的数据是，第四季度，有68%的上市项目遭遇了破发。
过去一年中，这些利润丰厚的利润是由接近零的资金成本和狂热的资本市场支撑的，随着美联储缩减债券购买规模、通胀压力持续增加、加息速度提升，交易活动将不得不面临放缓。当交易收入和信贷需求回归常态，在高企的开支压力下，大银行们要想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将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随着下周高盛、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这几大银行接棒发布财报，影响美国银行业绩表现的这些因素将会更加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