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和俄罗斯代表团周一（1月10日）在瑞士日内瓦进行双边会晤，双方将讨论乌克兰局势、导弹部署及安保问题进行讨论。纽约时报发表社论称，拜登及欧盟必须让俄罗斯认清形势，如果其入侵乌克兰，将付出惨重代价。

美国和欧盟发出的信息很明确：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代价将非常高。这些代价包括经济制裁以及入侵期间俄罗斯人的伤亡。这表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应该在其安全势力范围的诉求上，获得一定程度的外交满足。

拜登和欧盟寻求与俄方谈判的做法是正确的。同时他们威胁称，如果俄方的坦克开始开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欧洲曾因较小的冲突而爆发战争，而俄罗斯在过去一个月里沿着乌克兰边境的军事集结，比以往任何武力恫吓都要严重得多，看上去也更加危险。在这一点上，西方没有自满的余地。普京不应抱任何幻想：西方国家会认为，任何进一步的军事入侵，都比吞并克里米亚或支持乌克兰东部的分裂分子，更严重地违反了国际准则。

俄罗斯和西方之间的边界已经被争夺了几个世纪，在边界的土地上洒下的鲜血无法衡量。没有充分的理由在2022年洒下更多的血。

俄罗斯总统目前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动机和盘算还不完全清楚。从他的声明中可以看出，他认为乌克兰是一块与俄罗斯有着不可侵犯的历史和文化联系的土地，因此是俄罗斯的固有影响范围。他也毫不怀疑，任何西方国家在乌克兰（或者在格鲁吉亚或白俄罗斯）的军事存在，尤其是如果这个国家是北约成员国的话，都是对俄罗斯安全的直接威胁。

这些原则并不新鲜。多年来，俄罗斯人一直对乌克兰和北约向东欧扩张感到愤怒。然而，正是俄罗斯(以及英国和美国)在1994年同意尊重乌克兰的主权，以换取乌克兰在苏联解体后交出价值不菲的核武库。

近几个月来，普京一直在大声疾呼、积极地宣扬自己的观点，并展开宣传攻势，将乌克兰的情况描绘成危险的混乱局面。军队的集结，以及一连串的网络攻击，并不是最近唯一的侵略行动；俄罗斯立法机构正在审议一项法案，将改变俄罗斯边界作为授予公民权的理由。

普京的时机是另一个问题。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在建设之初是相对稳定的，拜登政府寻求的是一种“稳定和可预测的”关系。然而，普京似乎已经决定，是时候重申他在世界事务中发挥主导作用的立场了。

同时，美国处于政治喧嚣之中，在混乱的阿富汗撤军之后，没有心情进行对外纠缠；而欧盟也同样过于分裂，过于依赖俄罗斯的能源，无法做出认真的回应。

俄罗斯总统似乎已经得出结论，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伦斯基已经放弃了与俄罗斯建立更好关系的最初努力，完全转向西方，积极向他们索要武器和北约成员国身份。

普京的担忧不能完全打消。如果乌克兰加入北约，北约将与俄罗斯有1200英里的陆地边界，任何一个大国都不会容忍这种情况，不管这个大西洋联盟如何大声宣称，北约纯粹是防御性的。

北约盟国土耳其向乌克兰出售武装无人机引起了俄罗斯的强烈愤怒，其中一架无人机于去年10月首次发射，目的是摧毁该国由叛军控制的顿巴斯地区的移动火炮。普京还指责西方派遣战机在俄罗斯黑海海岸附近执行任务。

然而，普京要求进行雅尔塔式的谈判，在欧洲建立新的安全秩序，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拜登政府保证不会未经乌克兰人民同意就做出任何决定，这一政策可以用人们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来概括：“沒有我们的参与，就不要帮我们做決定（Nothing about us without us）。”

这消除了俄罗斯的一个野心，即划分势力范围，在没有乌克兰同意的情况下使乌克兰中立。

注：美国总统罗斯福、英国首相丘吉尔和苏联领导人斯大林于1945年2月签订的《雅尔塔协定》，瓜分了战后远东势力范围。

拜登和北约也不会支持任何禁止主权国家加入北约的协议。这是北约的信条，这类决定是由单个国家做出的，不能拿它来交换。例如，芬兰已经宣布，考虑到其与俄罗斯的漫长边界，是否加入北约对其安全至关重要。

退一步看，俄罗斯真正关心的似乎不是在其边境部署武器，而是乌克兰是一个拥有主权的民主国家，以及在世界范围内制定自己路线的自由。

不过，仍有谈判的空间。俄罗斯不断提出的一个要求是，乌克兰必须履行已有6年历史的《新明斯克协议》所规定的义务。在法国和德国的斡旋下，该协议假设乌克兰东部叛军控制的地区实现一定程度的区域自治，以换取俄罗斯结束对该地区的支持。

《新明斯克协议》在当时就像是胜利者达成的协议，在乌克兰不受欢迎，双方都在拖延。但它确实为重新寻求解决乌克兰东部冲突的方案提供了基础。

美国和北约还可以通过一些方式表明，他们没有立即让乌克兰加入北约，或向其提供先进武器的意图，同时也不会放弃这样做的权利。接受俄罗斯提出的就欧洲安全问题举行会谈的提议，或许并不是缩小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分歧的最糟糕方式。

问题是，目前还不确定什么可能会说服普京撤兵。在西方国家眼中，他通常被视为一个无情的独裁者和卑鄙的对手，但也被视为一个不会挑起一场他赢不了的战争的人。然而，执政22年之后，他周围的马屁精更有可能告诉他他想听的话，而不是解释一个不断变化的现实。

例如，他在谈到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历史统一”时，忽略了一个事实，即他悍然占领克里米亚以及在乌克兰东部支持叛军战争，让许多曾经摇摆不定的乌克兰人转而反对俄罗斯，从而助长了一种对乌克兰的民族认同感，但普京否认这种认同感的存在。

尽管俄罗斯拥有迅速击溃乌克兰的军事力量是无可争议的，但乌克兰的正规和非正规部队很可能会在后方展开血腥的战斗，造成俄罗斯人的大量伤亡。这是普通俄罗斯人不会长期容忍的。最终，普京可能会成为一个将乌克兰“输”给西方国家的俄罗斯领导人。

普京被寡头、安全问题负责人和阿谀奉承者的圈子孤立，与乌克兰、俄罗斯或其他他认为自己势力范围内国家的新一代脱节，他很乐意给反对派和独立组织贴上“外国特工”或“恐怖分子”的标签，而且很可能相信了这一点。

俄罗斯政府对哈萨克斯坦骚乱的本能反应是指责外国挑衅者。此次骚乱威胁到亲俄派的威权统治。然而，哈萨克斯坦的动荡，就像乌克兰渴望与西方走得更近一样，显然是一种对普京和他这样的领导人所实行的专制和腐败领导的本土排斥。这似乎是普京这位克格勃老特工无法理解的东西。

普京认为西方正在衰落，而且没有影响力，但他也没有考虑到，即便是在他仰慕的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及其盟友仍维持、甚至加强了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

来自华盛顿的报道表明，如果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行动，接下来的一系列制裁措施可能包括禁止销售电子芯片等惩罚措施，这可能使俄罗斯与全球金融体系分离，使俄罗斯本已相当严重的经济困境雪上加霜。

这就是拜登和正在寻求与普京单独会面的德国新任总理奥拉夫·肖尔茨面临的现实。他们必须在周一于日内瓦举行的美俄高级官员会议，以及随后北约和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与俄罗斯的谈判之前和期间，不断给普京和俄罗斯官员敲响警钟。

他们应该让普京明白，入侵乌克兰是不值得的，尤其是对俄罗斯来说，它会将俄罗斯与美国的竞争提升到危险的水平，将俄罗斯永远排除在欧洲安全论坛之外，疏远世界上很多国家，并给俄罗斯经济带来难以估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