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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中国政府的金融改革正在收紧央行的自主性

Lingling Wei在华尔街日报发表文章,中国人民银行想效仿其他国家央行,保持一定的政治独立性,多年以来也确实获得了一些自主性,但是,最近的事实证明,当人民银行的主张跟国家主张发生冲突时,人民银行显然出于下风。(加美编译,不代表平台观点)

By 維基小霸王,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中国人民银行从未像西方中央银行那样具有政治独立性,但它在中国的经济体系中一直享有特殊地位。现在,中国领导人对中国金融业的调整正在剥夺这种地位。

本周早些时候,在担心经济增长下滑的高级领导人的压力下,中国央行表示,它将放宽银行的准备金要求,使更多现金用于银行贷款。此举与央行数周前发出的政策信号相悖。同时央行和其他金融机构也正在接受中国政府的审查,这是中国领导人遏制经济中资本主义力量的努力的一部分。

在被纪检监察人员审查的所有金融机构中,中国人民银行可以说是影响最大的。该机构监管着世界上最大的金融系统之一,尽管在做出诸如利率等重大决定之前,它需要得到政府最高机构的批准,但随着中国市场变得更加复杂,其影响力扩展到全球,央行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在国内外投资者中建立信誉。

最近几周,来自中国最高反腐机构中央纪委的纪律检查员访问了位于北京市中心的中央银行总部。了解此事的官员说,检查人员询问了问题,审查了文件,并传递了一个异常严厉的信息:中国政府对任何关于央行独立性的言论都不能容忍,金融机构,就像政府的任何其他部门一样,要对党负责。

中国人民银行是处于中国经济核心的约25家金融机构之一,目前正在接受中国领导人纪律检查员的审查。这项审查从秋天早些时候开始,原因是高层领导人认为对技术、娱乐、教育等行业的监管力度过于宽松,并试图减少经济对由债务驱动的房地产投资的过度依赖。

知情人士表示,审查的部分重点是这些国家金融中坚力量是否与私营公司过于亲密,就中国人民银行等监管机构而言,重点在于它们是否在抵御私营公司带来的风险方面有所疏忽,例如马云控制的陷入困境的金融技术公司蚂蚁集团,以及目前因为债务缠身处于崩溃边缘的房地产开发商中国恒大集团。

央行对打击房地产贷款表示欢迎,其长期以来一直倡导中国人民银行官员所谓的“政策纪律”,并认为宽松的信贷只会加剧投机性泡沫。

尽管市场因恒大和其他现在无法获得新贷款的开发商的违约威胁而摇摆不定,人们期望中国人民银行降低银行的存款准备金,使得银行更容易发放贷款,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在10月试图打破这种预期(注:存款准备金是金融企业为应付客户提取存款和资金清算而准备的货币资金)。

孙国峰在10月1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从整个第四季度来看,流动性的供需情况应该是基本平衡的。”他暗示央行没有必要采取大规模的流动性注入。

经济学家和投资者对此表示关注。野村证券的分析师在10月17日给投资者的一份说明中说,他们预计第四季度的存款准备金率不会下调。

此后几周,中国的领导层面临着遏制房地产行业动荡的压力,现在,房地产行业的动荡正威胁着服务业和制造业的活动。中国领导人的一位高级经济顾问说,中国第三季度的经济扩张速度远低于预期,为4.9%,这导致最高领导人决定加强对经济的支持,尽管中央银行倾向于保持更加保守的政策立场。

周五,李克强总理几乎推翻了中国人民银行早些时候提供的指导意见,在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的视频通话中承诺削减存款准备金率以支持经济。中国官方媒体的视频显示,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坐在后面,认真地做着笔记。

三天后,央行宣布下调存款准备金率。尽管中国人民银行一直在谈论政策纪律,但它可能不得不进一步放宽政策以支持经济,一些经济学家预计明年会降息。

在中国人民银行由周小川领导的15年里,中国人民银行成为中国经济治理中的主导力量,以至于它经常被中国公众戏称为“央妈”。

周小川和美国前财政部长斯蒂芬·姆努钦,By Office of U.S. Treasury Secretary,via Wikimedia commons

凭借着政治智慧和技术专长,周小川成功地推迟了五年退休,并在他任职的最后几年推动了人民币在海外的广泛使用,这一努力为他在中国赢得了“人民币先生”的称号。

周小川在任期内(他已于2018年退休)与刘鹤合作,刘鹤是另一位以市场友好著称的官员,现为国务院副总理和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他们两人共同提升了央行在中国官僚机构的地位,使其能够抵制来自政府其他部门在增长面临压力时、要求打开信贷闸门的呼声。

康奈尔大学经济学教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中国区负责人埃斯瓦尔·普拉萨德(Eswar Prasad)说:“中国人民银行已经划出了适度的业务自主权,以推进金融自由化和更加市场化的货币政策框架。”

普拉萨德说:“这种业务自主权的概念现在正与政府在经济中的更多干预作用发生冲突,中国人民银行处于下风。”

据知情人士透露,纪检监察人员已经指认前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周学东、以及参与对金融科技公司监管的另一名前官员王永红进行调查。

王永红,视频截图

目前无法确定周学东(目前是国家开发银行总行副行长)和王永红因何事被调查,无法联系到他们进行评论,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没有对问题作出回应。

美联储、欧洲央行、英国央行和其他机构近年来一直专注于为市场定制利率和其他重大决策的信号,并在投资者中建立起他们的信誉。

在美国,美联储也面临着降息的政治压力,特别是在特朗普执政期间,但美联储不遗余力地坚持它的独立性。

中国央行试图像西方同行一样行事,对投资者作出更多回应,并改善与市场的沟通,现在,央行的权威受到侵蚀,有可能使它的信息对投资者和经济学家的意义降低。

在上个月纪委网站上发布的一篇文章中,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中国人民银行纪检监察组组长徐加爱表示,他的监察团队对央行各个部门进行了党的训诫,以加强党对银行的领导。

加爱说:“过去一个时期,金融领域全面从严治党基础薄弱,金融“特殊论”、央行“例外论”倾向突出。”

一些参加讲座的人说,其所传达的信息是,无论中央银行试图维持什么样的宏观政策纪律,跟服从党领导的要求相比,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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