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报道说,在德克萨斯州禁止堕胎后,大批德州妇女,尤其是贫困女性不得不去外州做手术。
在一个刮着大风的周二早晨,俄克拉荷马城南部一座小砖房外的停车场很快就被挤得满满的。
早上快8点的时候,第一个到达的是一辆来自德克萨斯州的红色卡车。第二个和第三个也是。
俄克拉何马州四家堕胎诊所之一就在这栋楼里,现在他们至少三分之二的预约病人来自德克萨斯州。事实上,德州来人如此之多,以至于诊所正试图雇佣更多的工作人员和医生来应对。、
全因为德克萨斯州的一项新法律禁止了怀孕六周后堕胎,而这是怀孕的早期阶段,很多女性在这之前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这项措施本月一生效,德州人就开始到其他地方旅行,靠近达拉斯的俄克拉何马州,已经成为一个主要目的地。
在俄克拉何马城Trust Women诊所负责前台电话工作的詹妮弗·雷恩斯,说到德州反堕胎措施生效的第一周,“每个排队的人都不得不连续排队8个小时。”
德州新法律的影响非常大,意外怀孕的德州人被迫迅速做出决定,有些人选择长途跋涉去堕胎。随着周边州的诊所人满为患,预约时间被推迟,使得手术成本更高。还有一些妇女不得不怀孕到足月。
“全女性健康”(Whole Woman’s Health)诊所服务高级主管马尔瓦·萨德勒说,许多患者无法安排好孩子,或在不丢掉工作的情况下请假去其他州旅行。
这家公司在德克萨斯州经营着四家诊所。
她说,“我认为,大多数女性都注定要做母亲。”
德州法律是美国反堕胎运动取得最新成功。多年来,反堕胎运动一直推动保守派忙着任命法官,并努力控制州立法机构。现在,美国最高法院正准备受理一起堕胎案件,特朗普任命的三位保守大法官将会有机会完全取消联邦政府对堕胎的保护。
在德克萨斯州,新法已经有效地实现了这一点,至少目前是这样。
当萨梅拉躺在休斯顿的检查台上接受超声波检查时,她才怀孕五周。那天是8月31日,也就是该法生效的前一天。她在新闻上听说过,知道在检测到心脏活动后禁止堕胎。但当医生进行超声波检查时,没有声音,她被告知第二天再来做手术。
当她回来,再次躺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上挂着的一组纸舞者时,医生得到了不同的结果。
“他说深呼吸,然后嘣,嘣,嘣,你听到的只有心跳,”22岁的萨梅拉说。“就在这一瞬间,我一直祈祷的事情都被说了出来,我一直在嚎啕大哭。”
她走进走廊,思绪万千,看见那里还有别的女人。
“我们都在走廊里哭,哭声好像在说,‘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许多处于她这种地位的妇女来说,答案就是跑到另一个州堕胎。在拉里夫波特的妇女希望医疗集团,约有一半的病人现在来自德克萨斯州,而在法律实施前,这一比例约为五分之一。在阿肯色州的小石城计划生育服务机构,德克萨斯州的病人现在占到了工作量的19%,而在8月份,这一比例还不到2%。
在俄克拉何马州的大多数情况下,堕胎不需要去两次诊所,所以这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Trust Women 8月份有11名德克萨斯患者,到目前为止,9月份已经有110位。病人家远至加尔维斯顿和科珀斯克里斯蒂。有些人为了早上的约会而通宵达旦地开车。
来自德克萨斯州的高需求意味着诊所的时间表已经排满了几个星期。
上周,最早的预约是10月中旬。
萨梅拉要求不公开自己的姓氏,她于上周一从休斯顿附近的博蒙特市来到这里,她和伴侣以及两岁的儿子住在那里,她怀孕的消息威胁到了他们为儿子建立的新生活。
他们的财政状况直到最近才稳定下来。她得到了一份客户服务的工作。她的伴侣开着一辆面包车去医疗服务。他们从他家搬到了自己的公寓,儿子有了自己的房间。她买了新家具,一套组合式家具和一张床。
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买一个全新的床垫,而不是从Facebook之类的网站上买的。”
萨梅拉很自豪能给儿子关怀,玩具,以及一个稳定的家,这是她自己从来没有的东西。但是萨梅拉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费用。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父母,”萨梅拉说,她出生时母亲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不想把我的孩子带进我照顾不起的事情中,好像他们不值得。我就是在这样的现实中长大的。我知道这对人们有什么影响。”
萨梅拉说,她以前也因为类似的原因做过一次流产,就在她儿子出生后一年。她说,周二手术结束后,她立即预约了宫内节育器。
随着各州通过越来越多的堕胎限制,越来越多的贫困妇女必须应对这些限制的影响。支持堕胎权利的研究机构古特马赫研究所(Guttmacher Institute)的数据显示,2014年堕胎的美国女性中有一半生活在贫困中,这一比例是1994年的两倍,当时堕胎的女性中约有四分之一是低收入女性。原因包括人口结构的变化,增加对低收入妇女堕胎的资助,以及高收入妇女有更多机会获得高效避孕措施。
女性等待的时间越长,她们的手术费用就越昂贵。Trust Women的堕胎费用,从早期的650美元到后期的2350美元不等,当然诊所也提供财政援助。
德克萨斯州的堕胎法,也就是参议院第8号法案,是全美最严格的,几乎完全禁止了堕胎,禁止大多数怀孕六周后堕胎,乱伦或强奸导致的怀孕,也不例外。
这项法律赋与执行法律的是公民,而不是政府。这项法律让普通公民,包括那些来自德克萨斯州以外的人,起诉违反法律的诊所和其他人。如果他们胜诉,每例非法堕胎至少可获得10,000美元。
按法律规定,病人不能被起诉,会成为被告的是医生、工作人员甚至搭载病人的优步司机。
莎拉在一家屋顶公司工作,8月23日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13周,但后来法律生效了,她跑去另一个州找诊所。
21岁的莎拉说,“我忙着处理这件事,尤其是我的时间很快就用完了。”
9月20日,她终于在俄克拉荷马城的诊所堕胎了。为了支付1550美元的费用,她不得不推迟买车。她的警官伴侣分担了费用,开车从他们住的达拉斯出发,花了三个小时。
莎拉独自一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母亲在她9岁时死于车祸,父亲在她19岁时死于癌症。虽然她觉得现在的经济状况比十几岁时稳定多了,她一直在上大学学习刑事司法,直到大流行,但她说她无法抚养孩子。
“我将不得不暂停我的生活,”她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学校。”
莎拉以前从未怀孕过,但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如此,这还是很困难。她说,在等待预约的几周里,她不可能不去想自己体内正在生长的是什么。她在一个反堕胎组织运营的中心接受了超声波检查,确认她怀孕了。
一名妇女在屏幕上输入“嗨,妈妈”和“嗨,是我”,然后把打印出来的东西给了萨拉。
“很难不本能地想和它建立联系,”萨拉说。“每天都要提醒自己,你做不到。就好像现在不是你的时间。所以这是最难的部分。”
Trust Women也吸引了反堕胎团体。一辆由反堕胎活动人士经营的房车,为免费妊娠测试和超声波做广告,有时停在街对面的兰乔村食品超市(Rancho Village Food Mart)。
23岁的雷蒙多·马尔克斯是那里的一名收银员,他说,他的哥哥是这家商店的老板,他允许这样做。但马尔克斯很矛盾,他认为堕胎是错误的,当他的女朋友在高中怀孕时,他们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但他说,很难评判其他人的行为,因为他知道有无家可归、被忽视的儿童。
“两方面都很可悲,”他说。
到周二下午,一名抗议者出现了,穿着绿色花夹克和绿色平底鞋,站得高高的,一边祈祷,一边望着诊所的安全岗亭。在里面,保安路易斯·帕迪拉正在看着她。这个抗议者是常客,有时他会走出去和她辩论。
帕迪拉说,他是天主教徒和共和党人,但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被说服加入了诊所的事业。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说,像他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评判她们呢?
他修剪诊所的草坪,挂出诊所的旗帜,有时还修理一些器具,因为修理工拒绝来堕胎诊所工作。他甚至用自己的钱买了一架无人机来监视外面的抗议者。
德克萨斯州的情况可能是暂时的。10月1日的听证会将给法案的反对者另一次机会,说服法官暂停该法案。但其他限制措施也即将出台。在俄克拉何马州有五项,包括一项要求堕胎提供者必须是经过委员会认证的产科医生的法律。如果该法案按计划于11月1日生效,八名获准在Trust Women工作的医生中,有四人将无法继续这样做。
萨梅拉在经济援助基金的帮助下来到了俄克拉何马州的诊所,这些资金包括她和她儿子的机票。她的堕胎手术也包括在内。但她的伴侣必须自己支付费用,当他请假时,被解雇了,而她失去了几天的薪水。
她认为,通过这项法律的人没有考虑到对她这样的女性的后果,这些官员开着“没有启动问题的车,轮胎也没瘪”去上班。
与此同时,她和她的伴侣以及她的儿子将回到德克萨斯州,真正担心的是他们可能付不起10月份的房租,“我得回家,想清楚下个月要做什么,下个月还有几周就到了。就像我要做什么,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