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费诺

在谷歌总部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山景城，许多团队已经恢复了线下办公。就职于谷歌智能家居部门的Cee每周会有两天前往办公室，紧锣密鼓地筹备Google Home即将上线的新功能，同时兼顾对苹果最新iOS系统的适配。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他会前往车库找到自己的“痛车”（外壳喷着大幅美少女图案喷漆的汽车），回到家里开始接下来直播日程的准备。除了日间的全职工作之外，Cee还有一个秘密身份：虚拟主播桜田ハネ。

Cee是从去年9月开始涉猎虚拟主播的。直播的过程虽然表面光鲜，背后的准备工作可不容易。他首先需要找到一位能理解自己需求的“妈”（主创画师），为自己的虚拟角色设计形象。然后要去互联网平台上雇佣其他画师进行补充设定，一个刚起步的虚拟主播需要至少三十副不同表情神态的形象稿备用，每份设定稿件的均价则约为150美元。

Cee之所以会从事虚拟主播，是因为当时正值Hololive等著名虚拟主播公司盛行，他所在的ACG文化圈（动画、漫画、游戏）的聊天群中，因为他行动力最强，群友们纷纷怂恿他也加入这一大潮。他接触了L2D等虚拟主播软件后，一下子被虚拟主播这一欣欣向荣的生态圈所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在Cee的成长历程中，他一直不断尝试着新事物。

设计程序、翻译出书

从高中时代开始，Cee就对计算机技术非常感兴趣，他参加过多次无锡市的高中生信息技术知识竞赛，并最终依靠获得的奖项得到了南京大学软件工程专业的自主招生预录取。

2012年，Cee来到南京就读。初入大学校园的他很快结识了一批兴趣相投的朋友，他加入了南京大学的动漫社。彼时，日本动漫正风靡江浙沪地区，Cee常常和南大的同学组团前往周边城市的各大漫展，甚至自己出了几次Cosplay。

但真正激发他兴趣的还是自己的专业内容。2014年4月，苹果在其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上发布了编程语言Swift。Cee当时就被这门语言的简洁性和易用性所吸引，决心成为一位使用Swift语言的iOS生态系统开发者。

接下来的一年里，Cee通过各种渠道接到了多个iOS应用的外包委托，但刚上手的时候压力比较大。他说：“让一个大三学生负起开发商业应用的责任，面对的挑战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还有如何和甲方就各种需求进行沟通，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

转机发生在2014年年末，当时微博上的一位编程博主梁杰号召编程社区的同好与他一起翻译Swift语言的苹果官方文档。苹果公司在推出这门语言时并没有提供该文档的中文版本，导致许多开发者苦于英语水平不足被Swift语言拒之门外。

Cee心中一直有个将知识带给更多人的愿望，看到梁杰的号召，他立刻加入了翻译者的队伍。文档翻译完毕后，这群人又开始翻译新的Swift相关内容，这便是中国著名编程社区翻译组SwiftGG的由来。

SwiftGG翻译的内容包括国外各大网站和博客的高质量编程文章以及大学公开课。在积累了一定名声之后，甚至收到了出版社的邀请，翻译一些编程类的教学书籍。在翻译组的这段日子里，Cee不仅遇到了很多在校的编程爱好者，也结识了在腾讯和阿里等大厂工作的主力程序员。

和编程社区的交流让他的水平迅速提升，他决定自己开发一款应用程序试手。大三末期，结合之前的程序外包经验，Cee在苹果商店上架了一款自己设计的iOS游戏，在当时拥有数千下载量。此后，他也时常参加一些开发者交流活动，和大家分享自己开发程序的经验。

从创业公司到纽约大学

到大四的时候，Cee已经想好了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他一直对其他文化有很强的好奇心，想要“出去看看世界”。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他因为个人原因在大四的秋季学期动了一场手术，一下子耽搁了准备语言考试和申请材料的时间。

Cee说：“当时还是很迷茫的，身边的朋友都按部就班地出国读研了。我虽然知道靠自己的编程能力也能比较轻松地养活自己，但其实并不清楚到底要去搞哪个领域。”

这时候，一家国内早期人工智能创业公司渡鸦科技找上了他。在和CEO进行了一轮简单的面试之后，Cee便加入了这家创业公司中名为“Raven”的前沿开发小组。

渡鸦科技是一家从事智能家居技术开发的公司，利用人工智能技术预测用户的行为，给用户提供智能推荐。Cee所在的小组专注于开发具有前瞻性的先进功能，其中就包括当时大热的语义识别和虚拟现实技术。

回顾创业的这段经历，Cee表示：“当时国内还没现在这种加班风气，我们公司其实相当自由甚至不用打卡。就是一帮热枕的年轻人天天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才能把功能做得更完善。有一次产品发布会之前，我们专门去采购了二十多台电视，然后逐台实验看哪台最适合展示我们将推出的磁吸产品。这在别人眼里可能很奇怪，但我们大家都很乐在其中。”

2017年，各大厂商都在布局智能家居赛道。小米推出了自己的智能家居AI助理小爱同学，百度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进入该领域，在几次洽谈之后便决定收购渡鸦科技。被收购后不久，Cee启程前往纽约大学攻读计算机科学专业硕士。

潜心准备，加入谷歌

Cee表示，在纽约的两年可能是他人生中压力最大的时期。他说：“当初选择纽约其实有考虑到这座城市不同文化交杂，能有更有趣的生活体验。来了之后才发现这边的CS（计算机科学）专业比国内工作量大太多了。虽然我就住曼哈顿岛上，大学这两年却很少出去玩，认识的朋友也不多。”

找工作成了他最紧迫的任务。Cee花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准备面试和刷leetcode题库。真到面试的时候，还是被谷歌的面试强度吓了一跳。谷歌在一天之内连续对他进行了四场编程测试，让他感到整个人都被逼到了极限。

被谷歌录取之后，Cee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圣克拉拉市。据他描述，谷歌的工作节奏非常快。第一周前两天参观完办公室之后，就立刻将新员工分为六到八人一组完成项目，用这一过程帮他们熟悉内部开发工具。Cee被分配到了谷歌的智能家居软件开发组，负责适配和开发谷歌iOS应用的功能。

兴趣使然的虚拟主播

在工作之余，Cee对ACG文化的爱好也一直没丢掉，并最终让他入坑做了虚拟主播，创建了自己的YouTube频道。他的直播范围非常广，既有小小梦魇、健身环大冒险、俄罗斯方块99等游戏，也会在直播期间记录观众的问题，并在周末制作一档总结类的Q&A问答节目。他还会发挥自己“技术宅”的本质，带着观众们一起观看微软和苹果发布会。

除去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8点到9点直播时间，Cee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准备工作上。他虽然不会日语，但依靠罗马音一句句记住歌词发音，每个月都上传一首日文流行歌的翻唱视频。他也会主动去邀约其他的个人虚拟主播进行联动直播，还会帮助想要走上虚拟主播之路的朋友了解幕后技术工作。

因为Cee是使用男声进行的虚拟直播，角色形象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有时候也会导致一些困惑。家人经常会在朋友圈给他分享的视频点赞，但有时也表示搞不清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做什么。而在谷歌的同事也有人完全没有接触过二次元文化，被他的“痛车”给吓到。

Cee自己则表示毫不在意，他说：“住在加州的人大都能接受新奇事物，我觉得人们来提问并不是出于否定，而是纯粹对别人的兴趣爱好感到新奇。我之所以在虚拟主播这件事上花这么多时间精力，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一种全新的和人交流的介质，如果能因此帮到某位观众那就更好了。”

回顾自己的“双面人生”，Cee说：“最重要的还是得明确自己想要什么。正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有‘想出来看看世界’的念头，很多时候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做准备，到最后就水到渠成了。我近期计划好好把Vtuber（虚拟主播）经营好，同时在全职工作sha继续提升自己的技术和眼界。 无论是兴趣还是工作，只要大家愿意投入热情，一定是有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