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周一上午,美军拦截了针对喀布尔机场的火箭弹。此外,总统拜登还警告称,在本周二美军彻底完成撤离前,还可能发生更多袭击,就像上周在机场外导致近200人死亡的事故一样。
针对最新的袭击事件,一名美国官员声称,瞄准机场的火箭弹是由反火箭系统击落的,目前还没有人员伤亡的初步报告。这名官员还表示,机场仍在开放。由于讨论运营细节,这名官员要求匿名。
此前,美国星期天发动了另一次空袭,军方的无人机在喀布尔炸毁了一辆汽车。官员们说,当时这辆汽车装满了炸药,正驶向机场。阿富汗方则表示,无人机袭击造成多达9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儿童,美国军方表示正在进行调查。
就在暴力袭击喀布尔之际,美国正忙着为撤离做准备,包括撤离留在阿富汗首都的300名美国人。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于周日表示,美军撤离后,美国不太可能继续在阿富汗保留外交人员。他们预计美国将在该地区其他国家为阿富汗设立一个外交使团,部分原因是为了继续帮助预计将涌入的难民获得必要的离开文件。
另一名官员说,考虑到在这两个国家都有大量的阿富汗侨民,这项行动可能会在巴基斯坦或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进行。
眼下,随着美国军队的不断撤退,越来越多想要逃离阿富汗的人民感到愈发恐慌。此前,成千上万的人爬上了前往卡塔尔的疏散飞机。许多人现在在人满为患的处理中心里无所事事,万分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逃亡路上的阿富汗难民:前路渺茫
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最近一次令人心痛的逃离事件发生在凌晨2点左右,一位走在美国空军基地的停机坪上的阿富汗妇女突然扑向绑在美军飞行员腿上的手枪。当服役人员冲过去制止她时,她尖叫着,抽打着,决心自杀。之后便蜷缩成一团,抽泣起来。
她的家人在塔利班迅速占领阿富汗的过程中丧生,她勉强登上了逃离喀布尔的飞机。现在,她独自一人在离家几百英里的地方,对面未来一无所知。“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她喘着气说。公交车上挤满了撤离人员,桔黄色的灯光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闪烁。
自从塔利班在阿富汗掌权以来,逃离阿富汗的人数像山洪暴发一样激增,淹没了美国在卡塔尔等地的军事基地。过去两周的时间里,数万名撤离人员抵达卡塔尔接受美国当局的审查。
但随着国际疏散逐渐结束,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了那些突然和意外的大规模撤离中的人的命运。在仅仅两周的时间里,5000多名美军在喀布尔帮助撤离了超过11.4万人,这是一场混乱且经常充满暴力的行动,也反映出塔利班接管阿富汗的惊人速度。
叛乱分子进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后,在国际机场聚集了一群绝望的人,他们爬上了疏散飞机。卡塔尔在撤离行动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当飞机降落在卡塔尔后,一些阿富汗人甚至跪倒在地,流下了眼泪,以为自己已经抵达了美国。
但当他们被运送到美国军方管理的难民处理中心后,这种希望破灭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想要最终在美国定居,实际上是个漫长而艰苦的旅程。
然而在另一方面,撤离人数的激增已经给美国造成了大量的法律、官僚和后勤问题。许多爬上飞机的阿富汗人可能没有资格在美国重新安置,他们可能会让美国的重新安置组织不堪重负。这些组织的任务是为新抵达的难民提供住房、医疗和食物等紧急需求,通常只能处理一小部分新难民。
于是在难民处理中心,对于这些阿富汗人而言,逃离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带来的解脱与离开家园、开始新生活的艰辛发生了冲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开始对阿富汗以外的生活产生担忧。
塔利班扬言:一旦离开,就不要再回来
就在上周,今年刚刚28岁的扎赫拉乘飞机前往卡塔尔首都多哈,如今她因为考虑到家人的处境,精神状态甚至出现了一些问题。
另一方面,她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忧虑:“在美国,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能找到一份工作吗?我们能在一个好地方安顿下来吗?我们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好吗?”像其他为本文接受采访的人一样,她要求只说自己的名字,以免遭到报复。
自从到达多哈以来,扎赫拉一直在重复塔利班警卫给她的警告:一旦离开,她就永远不会被允许回来。
还在阿富汗时,当她眼看着省会城市相继崩溃,就已经准备好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逃亡。在叛乱分子涌入喀布尔两天后,她和母亲、兄弟姐妹和家人一起赶到机场。他们在门口向塔利班警卫恳求了1个多小时后,警卫才让扎赫拉的家人通过。
但当身后的人群涌向前方时,她听到塔利班向空中开枪的声音,感到母亲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落。当她转过身时,她看到塔利班警卫正在击退她身后的人群,而她的母亲和其他家人则挤在人群中。
只有扎赫拉,还有她姐夫和他的孩子们通过了大门,母亲就这样被迫留在了阿富汗。
上周,她们和其他数千名阿富汗人一起涌入乌代德空军基地的处理中心。在机库里,疲惫不堪的孩子们躺在绿色军用帆布床上,有些帆布床上甚至沾满了需要尿布的婴儿的血迹。
由于机库只有一部分的空调,室外115华氏度的高温常常让人感觉空气很沉重。塑料瓶和人类排泄物被扔在厕所的隔间里。在头顶上挂着荧光灯的巨大帐篷里,床垫铺在地板上,数百人试图在里面安顿下来。帐篷外面为孩子们搭起了一个临时游乐场。
不堪重负的美国军事人员夜以继日地工作,为意外涌入的移民提供医疗、食物和水,同时移民官员也开始对他们进行审查。但最初涌入的阿富汗人超过了对他们进行筛查的能力,这让人担心,一场人道主义灾难正在难民中心上演。
五角大楼首席发言人约翰·柯比当天还表示:“毫无疑问,如今恶劣的情况是由于人数众多和人数迅速增加造成的。”
为了缓解多哈这个交通枢纽的压力,美国军方同时开始向德国、意大利、西班牙和巴林的美军基地派遣撤离人员。在多哈,难民中心已经增加了100多个厕所,以及清洁和餐饮服务,以改善条件。
许多阿富汗撤离者在乌代德度过数小时,有时甚至数天之后,就被转移到塞利亚营(Camp As Sayliyah)。塞利亚营是位于多哈郊外的一个前陆军基地,其中包括将集装箱改造成过渡性住房。这个营地是为了对那些与美国政府合作并申请特殊移民签证的阿富汗人进行为期数月的筛选。然而几个月前,这个群体的人数还被预计不会超过几千人。
同样在上周,今年31岁的米尔韦斯爬上一架美国撤离飞机后,抵达了卡塔尔的空军基地。他曾在美军和国际机构担任翻译,塔利班进入喀布尔后,他躲了起来,在寻找他的武装分子来到母亲家后,他正式决定离开。
他说:“如果我现在还在阿富汗,我早就已经死了。”但他补充说,随着在集中营的每一天过去,他不只是活下来,而是开始更好的生活的希望逐渐消失。最近几天来,他绝望地给亲戚打电话,试图让他的妻子和10个月大的孩子也快速撤离,但都没有成功。如今,他几乎放弃了在阿富汗以外与他们团聚的想法。此外,他是否有能力继续前往美国尚不确定。
米尔韦斯还在发愁:“我没带护照,没带证件,但是如果我不能去美国,我又能去哪里呢?未来,我又该如何养家糊口?”
即使在美国,他们仍面临不确定的未来
相较于上面这些仍在难民处理中心苦苦等待的难民们,也有些人是幸运的。
就在上周六,成功抵达费城的一对阿富汗夫妇告诉记者,他们带着他们的六个孩子在塔利班控制的喀布尔的街道上走了三天,然后登上了救援飞机。36岁的父亲穆罕默德为了保护仍在那里的亲属,要求只透露他的名字。
自2004年以来,他先是在美国大使馆的一家安保公司工作,然后又在一家国防承包商工作。他于2018年首次申请美国签证。到8月8日签证获得时,塔利班正在向喀布尔进发,并将在一周后进攻这座城市。
当时,穆罕默德住在费城附近的亲戚催促他赶紧去机场,尽管但是已经来不及订机票了。在8月16日的第一次尝试逃亡时,这家人成功地到达距离美军55码(50米)的地方,但被人群推了回去。他们很快得知,当天至少有两人在试图抓住即将起飞的美国飞机时死亡。
幸运的是,就在周六,他们降落在杜勒斯机场,然后被扣留在一家酒店几天,直到他们的文书工作完成,他们被送往费城。他们一路上得到了几个非政府机构的帮助,目前仍在寻找一套公寓。穆罕默德说,像我们这样成功到达机场,然后坐上飞机的人非常高兴,想到了光明的未来,但回头看看这座城市,他们也很悲伤,因为他们失去了一切。这个国家处于混乱之中,黑暗的日子即将来临。
这对夫妇说,考虑到过去20年美国领导的占领取得的进步,他们的两个女儿和四个儿子本可以去上大学,甚至研究生院。
然而如今,一切计划又要重头开始,对于在美国的生活,他们在充满希望的同时,也做好了面对未知风险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