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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一再称阿富汗政府“不会垮台”,但情报机构曾对塔利班进攻提出警告

纽约时报于8月17日报道了美国情报部门对阿富汗情况的评估,文章称,尽管中央情报局对阿富汗政府军一直持有悲观的态度,但这并不是所有情报部门一致得出的结论。然而大多数的情报分析都认为阿富汗政府最终会陷落,因为政府军并不适合长期作战,但是很少有人料到他们放弃抵抗的情况。

据现任和前任美国政府官员称,美国情报机构在夏季的机密评估报告中描绘了塔利班接管阿富汗的日益严峻的前景,并警告说阿富汗军队将迅速崩溃,即使拜登总统和他的顾问们都公开表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迅速发生。

Photo by: The White House via Wikimedia Commons

到了7月,许多情报报告变得更加悲观,质疑是否有阿富汗安全部队会进行认真的抵抗,以及政府是否能在首都喀布尔坚持下去。而拜登总统在7月8日说,阿富汗政府不太可能垮台,不会出现类似越南战争结束时,混乱的美国人撤离景象。

夏天的一连串警告让人质疑,为什么拜登政府官员和阿富汗的军事规划人员似乎对应对塔利班向喀布尔的最后进攻准备不足,包括未能确保主要机场的安全,以及急于让数以千计的部队返回阿富汗以保护美国最后的撤离行动。

据一位熟悉情报的人士说,7月份的一份报告,已阐述了喀布尔面临的日益增长的风险,指出阿富汗政府对塔利班的进攻毫无准备。而当时有几十个阿富汗地区正在沦陷,塔利班战士正在围攻几个主要城市。

情报机构预测,如果塔利班夺取城市,可能会迅速发生连环崩溃,阿富汗安全部队面临着高风险的崩溃。目前还不清楚这一时期的其他报告是否对阿富汗军队和喀布尔政府抵御塔利班的能力提出了更乐观的看法。

提供给国会的一份历史分析报告认为,叛乱分子从20世纪90年代对阿富汗的接管中吸取了教训。报告说,这一次,塔利班将首先确保边境口岸,占领省会城市,并在攻打喀布尔之前夺取国内北部的大片土地,这一预测被证明是准确的。

但是,美国撤军的关键决定早在7月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当时情报机构的共识是阿富汗政府可能会坚持两年之久,这将为有秩序的撤离留下充足的时间。4月27日,当国务院命令非必要人员离开喀布尔大使馆时,据政府官员说,总体情报评估仍然认为离塔利班接管至少还有18个月。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府高级官员在讨论机密情报报告时说,即使到了7月,随着局势越来越动荡,情报机构也从未明确预测塔利班即将接管。这位官员说,他们的评估也没有得到“高度信任”的判断,这是情报机构的最高确定性水平。

这位官员说,早在喀布尔沦陷前一周,总体情报分析的结果是,塔利班的接管还不是不可避免的。

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国家情报总监的发言人拒绝讨论向白宫提供的评估报告。但情报官员承认,他们机构的分析是清醒的,而且最近几周和几个月内的评估已经发生变化。

拜登在周一的演讲中说,他的政府对阿富汗的“每一个突发事件都做了计划”,但局势的发展“确实比我们预期的更快”。

面对阿富汗军队崩溃的明确证据,美国官员已经开始在内部进行指责,包括白宫发表声明,暗示情报工作失败。这种指责经常发生在重大的国家安全故障之后,但需要几周或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对拜登政府导致最近几天喀布尔混乱的决策有更全面的了解。

情报机构长期以来一直预测塔利班的最终胜利,甚至会发生在特朗普和拜登决定撤军之前。这些估计提供了一系列的时间表。虽然他们对阿富汗安全部队在没有美国人的情况下作战的意愿提出了质疑,但他们并没有预测到他们在几周内就会崩溃。

Photo by: Afghan National Security Forces 1 via Wikimedia Commons

但是,据现任和前任官员称,最近几个月,随着塔利班取得更大的进展,评估变得越来越悲观。今年夏天的报告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战斗意志和喀布尔政府的执政能力提出了严厉的质疑。一位前官员说,每一份关于大规模逃兵的报告,都使阿富汗政府看起来越来越不稳定。

中情局在7月的另一份报告指出,安全部队和中央政府已经失去了对通往喀布尔的道路的控制,并评估说,中央政府的生存能力受到了严重威胁。据政府官员称,国务院情报和研究部门的其他报告也指出,阿富汗部队未能与塔利班作战,并表示不断恶化的安全条件可能导致政府的崩溃。

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前工作人员主任蒂莫西·伯格林说:“情报工作不是说你肯定知道8月15日阿富汗政府会垮台,但大家都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国际部队,特别是我国的部队,阿富汗人就没有能力保卫或管理自己。”

在国家情报局局长办公室4月份发布的年度威胁评估报告中,阿富汗几乎没有受到关注;但简短的讨论却是紧迫的,其中指出塔利班有信心取得军事胜利。

报告说:“塔利班很可能在战场上取得进展,如果联盟撤出支持,阿富汗政府将难以压制塔利班。”

但现任和前任官员表示,虽然中情局确实预测了阿富汗政府的崩溃,但往往很难让分析人员明确预测这种情况会多快发生,特别是在特朗普和拜登需要就如何快速缩减军队而做出决定时。

两位审查过中央情报局对阿富汗的一些评估的前高级官员说,中情局确实对阿富汗政府和安全部队的实力发出了警告。但它拒绝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框架,而且这些评估往往可以用各种方式来解读,包括得出阿富汗可能迅速沦陷或可能缓慢沦陷的结论。

情报界也一直存在着尖锐的分歧。中央情报局多年来一直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培训持悲观态度。但据现任和前任官员称,国防情报局和五角大楼内的其他情报部门对阿富汗军的准备情况作出了更乐观的评估。

预测喀布尔政府在塔利班接管前至少可以坚持一年的军事和情报评估是建立在一个已被证明是有缺陷的前提上:阿富汗军队会进行战斗。

“美国政府内外的大多数评估,都集中在阿富汗安全部队在与塔利班的战斗中会表现得多好。”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阿富汗问题专家塞思·琼斯说:“实际上,在塔利班突袭全国期间,他们从未真正战斗过。”

Photo by: Sgt Pete Thibodeau via Wikimedia Commons

二十年前,这种态势以相反的方式上演。当美国支持的阿富汗民兵在2001年底开始从塔利班手中夺取领土时,塔利班战士相对迅速地撤退了,喀布尔和坎大哈在当年年底前都沦陷了。

一些塔利班投降了,另一些换了阵营,而更多的人则干脆回归到了人群中,开始策划一场等待20年的叛乱活动。

据现任和前任分析员说,情报官员长期以来一直观察到,阿富汗人对谁有可能在冲突中获胜进行了冷酷的计算,并选择支持获胜的一方,这种策略使战场上的成果能够迅速积累,直到一个转折点使战斗变成溃败。

美国在阿富汗失利的核心是没有能力建立一支能够自力更生的安全部队,但美国没有听取那些对阿富汗军队提出质疑的人的意见,使这一错误愈加严重。

据前官员说,问题的一部分是,美军积极乐观的态度经常妨碍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工作情况进行坦率准确的评估。尽管没有人对逃兵或战场上的损失视而不见,但负责培训阿富汗军队的美国指挥官却不愿承认他们的努力失败了。

即使是那些对阿富汗安全部队的技能持怀疑态度的军方人士,也相信他们会在美国人离开后继续战斗一段时间。

几个月来,情报官员一直在将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与越南战争结束时的南越军队进行比较。在美国撤出军队和财政支持后,南越的军队(美国缩写为ARVN,即越南共和国陆军)花了两年时间才崩溃。乐观主义者认为,在美国的资助下阿富汗军队, 可以坚持几乎同样的时间。而悲观者则认为时间会短得多。

伯格林说:“在过去的两三年里,我一直在沮丧地说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是阿富汗的ARVN,”他从2003年到2021年在国会山从事情报工作。“人们都承认,阿富汗部队不能胜任长期战斗。但我认为没有人想到他们会消融得那么快。”

琼斯说,最近塔利班与邻近的其他国家,特别是与中国的外交演习,给塔利班的接管带来了不可避免的气氛,进一步打击了阿富汗政府军的士气。

Photo by Manny Becerra on Unsplash 

分析员们说,最终,塔利班以在阿富汗长期战争中都取得成功的战略取胜了:他们能比对手坚持更久。

前中情局分析员丽莎·马多克斯说:“我对它获得如此快速和全面的胜利,并不感到惊讶,塔利班当然已经显示出他们有能力坚持下去,即使是在被打退之后,也能蛰伏下来,并卷土重来。而那里有一个对武装冲突如此疲惫和厌倦的民众,他们将翻转并支持胜利的一方,以便自己能够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