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发表文章，由于疫情期间的出行限制，中国庞大的代购业务收到了强烈的冲击，在此期间，受中国消费者青睐的国外品牌纷纷建立了自己在中国的直营渠道，这给代购业务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同时，国外品牌抬高了国外产品的价格，缩小了差价，从源头上阻止了代购。一些资深代购人员表示，虽然代购业务的规模会缩水，但只要还有在国内买不到的东西，代购就不会彻底消失。

深圳的薇薇安·李（Vivian Li）是一位全职妈妈，她过去每周都会出国旅行，让她的丈夫负责照顾孩子，她会带着两个空箱子去香港或东京，用兰蔻眼霜、宝丽（Pola）洗发水、LV手袋和其他产品把箱子塞满，这些产品在中国要么更贵，要么根本买不到，有时她会把货架上的网红产品一扫而空。

然后，她回到家里，通过快递将货物寄给她的客户，她的工作就是为他们购物。对28岁的薇薇安来说，做代购是一份很挣钱的工作，她每月可以从旅行中赚取超过3万元人民币（4626美元）。

长期以来，这支灰色代购大军已经成了中国零售业的一个特征。他们服务于那些渴望购买当地没有或在国内太过昂贵的商品的消费者。根据北京的咨询公司Proresearch的数据，尽管政府尽力通过更严格的海关检查和对合法跨境电商渠道放宽税收规定来打击代购市场，但2019年代购收入仍然增长到了400亿美元。

接着新冠疫情爆发了。为了防止病毒入侵，中国关闭了边境，这使得大多数海外旅行，以及薇薇安和其他代购者的业务停止了。虽然她通过海外合作伙伴下了一些订单，但如果没有薇薇安在现场亲自担保产品的来源，许多客户就不相信货物的真实性。这种怀疑态度导致她失去了一半以上的业务。

她说：“我的许多同行已经退出了市场。我还在坚持着，希望边境能尽快重新开放，但我们等待的时间越长，我的客户就越有可能找到其他渠道并永远离开。”

代购的崩溃也使得企业，无论是婴儿配方奶粉制造商还是化妆品零售商，都陷入困境。在疫情爆发之前，一些外国公司由于代购业务而迅速成长。通过把商品卖给代购销售让他们负责运回中国，企业就不必投资建立自己的本地零售业务，公司还可以避免遵守中国的标签和包装法的规定。

洛杉矶的咨询公司China Luxury Advisors的联合创始人圣格·布伦南说：“整个代购行业已经枯竭了。很多消费者已经进入了更合法的跨境电子商务，随着时间的推移，消费者对灰色市场的依赖减少了。”

那些指望通过代购来销售产品的公司，现在被过剩的库存所困扰。顾问公司Oliver Wyman在上海的负责人伊森·叶说：“即使在疫情缓和之后，代购也不太可能再达到全盛时期的市场规模。” 

上海数据分析公司Re-Hub的首席执行官马克斯·佩罗说：“其中一个原因是，疫情期间在中国扩张的奢侈品牌，正在给代购带来更大的压力。越来越多的品牌正在采取积极措施对付灰色市场。他们意识到这是他们需要努力解决的对手。”

最受欢迎的代购产品之一是婴儿配方奶粉。

在离岸购物行业的高峰期，即2010年到2019年期间，为了防止代购买光所有的供应，澳大利亚、香港地区和其他地方限制了个人可以购买的奶粉数量，但新西兰的A2牛奶公司在5月份下调了销量预测，这是5个月来的第二次下调，这家公司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收入，在2020年下半年因代购渠道受到干扰而下降了约30%。

A2牛奶公司是新西兰股票市场上最大的公司之一，同期指数上升了8%，这家公司的股价在过去12个月里下跌了60%以上。

随着Delta变体的扩散和旅行限制的持续，A2公司和竞争对手达能以及利洁时的前景都不容乐观。

彭博资讯分析师凯瑟琳·林和凯文·金在7月5日发表的一份报告中写道：“随着当地客户群的萎缩，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长，达能、利洁时和A2牛奶就越难重建在中国的销售。”

甚至在疫情之前，就有迹象表明企业面临着更艰难的时期。由于担心收入损失，中国政府收紧了海关检查和税收规定，中国消费者在国内也有了更多的选择，这是跨境电子商务服务和免税商场激增的结果。

由于旅游禁令改变了消费者行为，一些客户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根据IResearch的数据，去年约有60%的中国消费者使用了跨境电商平台，其中以天猫国际和京东国际为首。IResearch表示，这些在线零售商在2020年的进口销售额超过了2000亿元，即使在疫情缓解的情况下，在未来两年，它们的销售额仍将以每年约30%的速度增长。

日本药店运营商Tsuruha集团因美容和个人护理产品而受到代购客户的欢迎，这家公司现在正在转向网络平台。9月，它在腾讯旗下的微信上开了一家商店，可以直接向中国的顾客提供产品。

在它的微信商店里，每个产品页面的顶部都有“海外发货，保证正品”的字样，虽然消费者对价格很敏感，但他们更担心假冒伪劣产品。

为了打消顾客回到代购市场的念头，一些品牌正在提供更多的服务，旨在与个人消费者建立长期的关系。日本化妆品制造商资生堂聘请了美容顾问，为中国的VIP会员提供一对一服务，并向他们发送免费产品小样。

总部位于上海的Ushopal成立于2017年，这个平台与3000多名网红合作，并帮助建立弹出式商店，以推广诸如“配枪朱丽叶”香水（Juliette Has a Gun，法国香水品牌）和SUQQU（日本化妆品牌）的唇膏等商品。通过Ushopal的跨境电商平台下单的客户可以在四小时内从上海地区的仓库收到货物。

对于欧洲的奢侈品牌来说，代购阻碍了与客户建立关系的努力，代购为大量客户采购，导致品牌无法识别他们。数据情报公司Luxurynsight在巴黎的首席执行官乔纳森·西博尼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当地客户并建立长期关系，这可不是一次性手袋的销售。”

一些品牌已经在欧洲提高了价格，缩小相对于中国商品的价格优势，削弱了代购最初兴起的主要原因之一。西博尼说：“当只有15%到20%的价格差异时，你就不会再选择代购了，如果差价是50%，还是有理由的，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

尽管如此，薇薇安和其他代购说他们估计还是会有一些客户回来。与薇薇安合作的一家日本美容零售商正在做准备，在中国为一些热销产品开设了几个仓库，以缩短向消费者交货的时间。薇薇安工作将是通过她的社交网络为这家零售商招揽生意。她说，这和过去的海外购物时代不一样，但也没关系。

薇薇安说：“大多数客户愿意支付进口关税，因为他们在国内渠道仍然找不到一些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