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ire Cain Miller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因看护儿童而中断的工作可能会给职业生涯带来长期的负面影响,并且最有可能付出代价的是妈妈们。
在疫情期间,儿童看护停滞,数以百万计的父母,主要是母亲,为了照顾孩子不得不停止工作。但是,对于那些保住了工作的人来说,照顾孩子也影响了他们的职业生涯,且往往是以不太明显的方式。他们减少了工作时间,拒绝工作任务,或放弃晋升或新的工作机会。
经济学家将这种现象称为密集型边际(intensive margin),它代表的是人们工作量的多少,而不是多少人在工作,这个数据在官方就业统计中很难量化。然而,有证据表明,由于工作时间被照顾儿童的事项打乱,在职的父母放慢了他们的职业脚步。
研究表明,这对他们的职业贡献有短期影响,并可能对他们的职业生涯产生长期影响,因为美国雇主往往会惩罚那些工作能力不足的人。
玛丽亚·拉皮尔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原来负责管理一个部门并参与董事会会议,但是现在她离职了,转而担任一份级别较低、要求不高的工作。
她说:“我认为很多没有被逼走的女性算得上是幸运的,但她们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因为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看孩子们的作业,还有堆积如山的衣服。“
她觉得自己就像在原地踏步,在她居住的湾区,一些学校去年从未开放过,今年秋季也不一定能开学。
她说:“我现在的工作就是输入数据,我知道以我的教育和经验背景,我可以胜任决策参与工作,我很擅长做战略决策,因此这对我的自尊心是个打击,也是对我职业生涯的打击。”
在晨报咨询公司(Morning Consult)为纽约时报在上学期间进行的一项调查中,在468名在职母亲中,三分之一的人说她们在疫情期间因为儿童保育问题减少了工作时间,另外五分之一的人转为了兼职。
28%的人拒绝承担新的工作责任,23%的人没有申请新的工作,16%的人没有追求晋升。
虽然在各种调查中,由于疫情在家工作的人普遍表示,远程工作使他们更有效率,但在晨报的调查中,只有11%的母亲这样说。近四分之一的人表示,由于照顾孩子的责任,她们的工作效率降低了,其余三分之二的人说她们的工作效率没有变化。
即使美国大部分地区已经重新开放,对于大多数有年幼子女的父母来说,生活并没有恢复到疫情前。12岁以下的儿童还不能接种疫苗。一些托儿所、游泳池和儿童博物馆仍然关闭或有容量限制。许多暑期项目没有完全运作起来,或者家长觉得把未接种疫苗的孩子送到这些项目中去不太合适,特别是在Delta变异体病例增加的情况下。
在疫情期间,人口普查局每周都会对家庭进行调查。在6月23日至7月5日的最新一期调查中,有26%的受访者与因疫情而无法上学或入托的儿童生活在一起,结果是家里的一位成年人因此减少了工作时间。四分之一的人说,家中有一人为了照顾孩子休了无薪假,另外五分之一的人为此使用了带薪假或病假。
人口普查局的首席经济学家米斯特·和格斯说:“没有人在谈论这个问题。即使他们处于积极的工作状态,但是如果我们不注意密集边际的问题,我们将看到性别之间的不平等加剧。”
根据她分析的人口普查数据,家中没有其他劳动力的单身母亲减少的工作时间最多,并且恢复的可能性最小。
罗克萨娜·富内斯是洛杉矶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她先是减少了工作时间,随后辞去了在墨西哥午餐车的工作。她每周只做100美元的保姆工作,并接受国家援助。她怀念通过全职工作养家糊口的日子,也不得不推迟普通教育发展证书的学习,但她仍在坚持自己的目标:成为一名儿科医生助理。
富内斯女士说:“永远不会太晚,我相信在上帝的帮助下,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一些父亲也减少了工作。纽约州多布斯费里的雅各布因工作原因要求不公布他的姓氏,他是一名顾问,以15分钟为单位来计算自己的工作时间。由于他的小女儿在家,他的妻子在新冠药物研究部门工作了很长时间,他将自己的工作时间减少了20%。
他说:“我没有选择,这里的托儿所都不开,我不得不每隔五分钟就过去看看她。”
直到最近,当他们搬到一个有学校开放的地方,他们的女儿参加了学校管理的营地活动,他才能够恢复他的全部工作时间。
不过,在整个疫情期间,母亲承担了大部分的照顾工作,而且比父亲更有可能中断工作。晨报咨询公司在为纽约时报进行的调查中,询问了725位有伴侣在家的母亲,如果她们的孩子需要帮助,首先会去找谁:母亲、母亲的伴侣、还是其他人,比如保姆或亲戚。九成的人说他们会找母亲。
在疫情期间,许多母亲成为默认的照顾者,原因之一是为了应对儿童的紧急情况,比如孩子生病请假在家等情况,她们寻找的工作一般灵活性更大。
梅根·麦加里是一个7岁孩子的母亲,她在休斯顿做家务整理工作,她的丈夫是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工人。即使在家务整理需求激增的情况下,她也将工作时间从4天减少到了1天,而且她认为在秋季之前不会恢复到满负荷状态。
她说:“选择这个职业是因为它的灵活性,我知道在疫情期间,工作时间会有所减少,但是我没有想到一下子就减少了15个月这么久。”
其他人担心对他们的职业生涯产生影响。杰什里·拉曼是俄克拉荷马州诺曼市的一名信息技术主管,在工作了三十年后,她刚刚开始了为期六个月的无薪休假,她的父亲需要照顾,因为家人在疫情期间不方便雇用家庭健康助理。她还在帮助一个正在接受化疗的成年儿子,他必须格外小心,避新冠病毒的传播。
她说:“我总是感到内疚,觉得不能完成过去能完成的工作,我不能自信地要求加薪,因为我觉得公司照顾到我的护理需求,是在帮我一个大忙。”
她担心一旦停薪休假,她很难再进入工作状态,她说:“我该怎么说呢?我不想用精神倦怠这个词,因为这会被认为是一个减分项。”
各种研究发现,以低投入的状态工作,比如兼职或做一份不需要全部技能的工作,可能会对职业生涯产生影响,尽管并非总是如此。
为了测试这个想法,哈佛大学的社会学家大卫·佩杜拉向雇主提交了虚构的履历表。在简历上列出的工作如果低于申请人的经验或教育程度,回电率会降低约50%。
他还测试了在虚构的简历上列出兼职工作的效果,男性因此造成的影响跟失业差不多,但对女性影响不大。佩杜拉教授在为他的新书《 Making the Cut》中,对招聘专家进行的后续采访中说,他们认为女性特别是母亲做兼职是有原因的,而她们认为男性在这方面没什么负担。
然而,研究发现,兼职工作在其他方面伤害了女性,比如收入和晋升。
在欧洲,雇主被要求提供兼职的工作,而且大多是女性选择兼职,但她们在公司里达到高层的可能性明显低于美国女性。在美国,女性的工资和晋升低于男性的主要原因是灵活的工作时间,以及其他与做母亲有关的要求,这种现象在疫情之前就存在了。
拉皮尔说:“这与新冠有关,但也不完全是。”
这位母亲离开了她的高级别工作,换了一份要求较低的工作,她说:“这里缺乏真正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