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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从阿富汗撤军是巴基斯坦的胜利,代价将是巴国内极端主义日趋激烈

U.S. Department of State from United States,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纽约时报报道说,2014年,在美国对阿富汗战争接近高潮的时候,邻国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的一位前负责人参加了一档名为“笑话之夜”的脱口秀节目。

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I.S.I),是美国军方和塔利班的盟友。

“当这段历史被书写下来的时候,”在上世纪80年代冷战的最后一段时期,哈米德·古尔将军领导着军事情报局这个可怕的间谍机构,他指出,“会有人说,三军情报局在美国的帮助下,在阿富汗打败了苏联。”

“然后会有另一句话,”古尔将军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在热烈的掌声中说出了他的金句。”三军情报局在美国的帮助下,打败了美国。”

拜登最终决定在9月前从阿富汗撤出所有美军,巴基斯坦强大的军事机构,在经历了几十年的血腥阴谋后终于如愿以偿:在2001年美国入侵之前,三军情报局已经通过与塔利班的友好关系,在阿富汗建立了强大的影响力。

如果塔利班重新获得某种形式的权力,就会让时光倒流,回到巴基斯坦军队充当阿富汗守门人的时代,其永远在努力阻止其宿敌印度的影响力。

但巴基斯坦军方在过去20年里庇护塔利班叛乱分子,执着于追求隔壁狭隘的地缘政治胜利,有可能在国内引发另一波破坏。

巴基斯坦是一个脆弱的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经济崩溃、社会动荡、受压迫的少数民族的骚动,以及它自己正在努力遏制的渗透着的伊斯兰武装力量,已经让它摇摇欲坠。

如果阿富汗陷入混乱,巴基斯坦必然会再次感到难以负担的重压,就像1990年代苏联撤军后阿富汗解体后所经历的那样。

数以百万计的阿富汗难民越过漏洞百出的边境,到巴基斯坦的城镇寻求相对安全的环境。

更重要的是,如果塔利班重新掌权,无论是通过内战,还是通过和平协议给予他们权力,都将助长巴基斯坦境内的极端主义运动,这些极端主义运动,与遍布巴基斯坦各地的数千所宗教神学院拥有相同的意识形态教育。

这些团体会毫不犹豫地与巴基斯坦政府作对。

巴基斯坦军方在玩危险的游戏,通过支持国外武装分子来遏制国内极端分子,而国内的伊斯兰运动在邻国外国军队入侵的情况下,也找到了一种集结的理由,公开为阿富汗同道们筹款,并为他们欢呼。

新的极端主义组织不断缩小巴基斯坦的公民社会空间,经常以知识分子和专业人士为攻击目标,甚至在巴基斯坦安全部队中找到了同情者。

伦敦东方与非洲研究学院助理研究员阿耶沙·西迪卡博士说,巴基斯坦的将军们在解决该国日益严重的武装问题时,采取了武力与安抚相结合的手段。但打击极端主义蔓延的策略一直难以捉摸。

“这让我害怕,”西迪卡说。他说,“一旦塔利班回来,那应该会给巴基斯坦政府或任何政府带来麻烦。这对其他所有组织都会有启发。”

伊斯兰堡的退休准将、国防分析人士赛义德·纳齐尔表示,巴基斯坦已经从过去支持圣战组织受到的打击中,“吸取了一些教训”。在阿富汗战争的最后阶段,阿富汗需要更加谨慎行事。

纳齐尔说,“巴基斯坦不会把胜利归到自己头上,但塔利班会心照不发地把胜利归功于巴基斯坦。巴基斯坦确实担心历史重演,担心如果仓促撤军而没有政治解决方案,会发生血腥的内战和暴力。”

Sgt. 1st Class Marcus Quarterman,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从1947年作为一个国家诞生的那一刻起,巴基斯坦就发现自己被敌人包围着。英国官员划定的新边界立即使巴基斯坦陷入一系列领土争端,其中与阿富汗的非常严重。

阿富汗仍然宣称,其拥有世界上大多数人认为是巴基斯坦西北地区的主权。

在20世纪70年代冷战最激烈的时候,苏联推动扩大其在南亚和中亚的影响力,巴基斯坦领导人发现了一种部署伊斯兰代理人的方案,并一直沿用至今。美国武装并资助了圣战者叛乱组织的训练,该组织将在阿富汗击败苏联军队并推翻其支持的政府。巴基斯坦军队,尤其是其情报部门,将充当指挥者、主人和训练者的角色。

在上世纪90年代爆发的内战中,巴基斯坦的将军们,帮助阿富汗原教旨主义武装分子塔利班扫除了战斗派系,建立了一个控制阿富汗90%以上国土的政府。

但是,当美国在2001年入侵阿富汗,追捕在美国领土上发动恐怖袭击的拉登和基地组织时,美国也把目光投向了巴基斯坦在阿富汗的盟友——执政的塔利班。巴基斯坦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困难的境地。面对乔治·布什,“要么支持我们,要么反对我们”的最后通牒,巴基斯坦的军事统治者佩尔韦兹·穆沙拉夫将军不情愿地同意了。

这一决定立即引发了反弹。巴基斯坦开始面临来自塔利班在巴基斯坦成员的攻击,因为政府支持美国的军事行动,反对他们在阿富汗的意识形态兄弟。经过多年的军事行动,数千名巴基斯坦军人丧生,巴基斯坦西北部无数人流离失所,才平息了该组织叛乱。

与此同时,巴基斯坦军方不断努力帮助阿富汗塔利班重组,以牵制美国。即使美国官员依靠巴基斯坦的帮助进行战争和情报行动,一些人也对巴军方扮演的双重角色感到苦恼,2011年美军在巴基斯坦领土上击毙拉登,是紧张关系在公开场合上演的一个罕见时刻。

但巴基斯坦的将军们,也成功地使自己成为美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一个中国、俄罗斯和伊斯兰武装分子都有利益的地区,为美国提供了一个拥有核武器的盟友。这实际上意味着,当巴基斯坦盟友帮助塔利班击垮美国及其盟国在阿富汗的部队时,美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此同时,阿富汗政府官员感到越来越心烦意乱,因为他们的美国盟友没有对巴基斯坦采取更强硬的态度。

2008年当选副总统后不久,拜登访问了阿富汗。当时,阿富汗总统哈米德·卡尔扎伊敦促拜登向巴基斯坦施压,迫使其铲除塔利班在其领土上的藏身之地。据报道,拜登回应称,巴基斯坦对美国的重要性是阿富汗的50倍。

近年来,随着美国军队希望找到体面的方式离开阿富汗,他们又不得不求助于巴基斯坦——向塔利班施压,迫使其前来和谈,并在美国需要对基地组织或伊斯兰国在该地区的分支机构采取行动时,提供帮助。

随着美国公开宣布要撤离巴基斯坦,巴基斯坦摒弃了任何表面上否认塔利班领导人藏身于此的说法。塔利班领导人从巴基斯坦各城市飞到卡塔尔参加和平谈判。当谈判到了需要与战地指挥官协商的微妙时刻,他们就飞回巴基斯坦。

U.S. Navy photo by Chief Photographer’s Mate Johnny Biver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去年2月,当美国最终与塔利班签署撤军协议时,巴基斯坦某些圈子里开始公开庆祝。

巴基斯坦前国防部长哈瓦贾·穆罕默德·阿西夫,曾多次作为美国的盟友访问华盛顿的权力中心。他在推特上发了一张美国前国务卿蓬佩奥在卡塔尔会谈时,会见塔利班副手毛拉阿卜杜勒·加尼·巴拉达的照片。

阿西夫在推文中说,“你们可能会有强大的力量,但上帝与我们同在。”

他的推文以胜利的呐喊结束。

但有迹象表明,巴基斯坦境内的极端组织已经因为塔利班的胜利而受到鼓舞,这让人们看到了巴基斯坦官员可能面临的麻烦。

曾经被打败的巴基斯坦塔利班,在与阿富汗接壤的部落地区的活动开始活跃,针对安全部队的伏击已经变得更加频繁。

最近几天,在巴基斯坦两个主要城市拉合尔和卡拉奇的街道上,极端主义问题可能蔓延到什么程度,已经被展示出来。

巴基斯坦拉巴伊克运动(Tehreek-e-Labaik)的支持者,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伊斯兰教不受亵渎,他们殴打了巴基斯坦军警成员,并挟持了数十名人质长达数小时。视频显示,巴基斯坦军官试图与暴力抗议者讲理。官方称两名警察被杀,300人受伤。

对决还在继续,政府决定将该组织列为恐怖组织。

“政府没有能控制那些挥舞着棍棒、投掷石块的TLP成员,他们让巴基斯坦大部分地区陷入了两天的瘫痪,”巴基斯坦人权委员会前主席阿夫拉西亚布·哈塔克说。“他们将如何对付训练有素的持枪塔利班武装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