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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美国打工10年,终于可以把女儿接来团聚,却差点再也见不到孩子

Miriam Jordan在纽约时报上发文,详细记录了一位无助的移民母亲玛莉亚,她经历了女儿被走私犯带领越过边境的忐忑,到女儿进入收容所以后杳无音讯的焦灼,这位心力交瘁的母亲,最终突破层层阻碍得以与女儿团聚。可是,在边境收容站里,这样的孩子还有近两万名,他们的背后,都站着焦急而无助的父母们,这些孩子,在越过边境的过程中忍受着不人道的虐待,有一些已经不幸死亡。

玛莉亚和女儿辛迪   图片来源:纽约时报 Twitter

十年前,玛莉亚·安娜·门德斯离开洪都拉斯到美国挣钱时,她的女儿辛迪还扎着小辫子,玩着洋娃娃。

现在,玛莉亚在纽约北部有了一份工作和一套公寓,定居下来后,她准备带辛迪过来一起生活。由于她仍然没有合法身份,不能合法地把她带进美国,所以她在2月付给一名导游8000美元,让她带着现在已经16岁的辛迪穿越数千英里,来到美国的家中。

三周后,玛莉亚第一次收到了女儿的来信:她坐着木筏渡过了里约热内卢大河,被关押在德克萨斯州唐娜市的一个美国边境临时营地。她已经五天没洗澡了,睡在地上,她觉得不舒服。

几周都没有消息的日子变成了难熬的痛苦,玛莉亚反复致电美国政府热线,询问她女儿的下落。4月3日,辛迪从圣地亚哥的一家医院打来电话。她告诉母亲,她得了新冠,“病得很重”。

玛莉亚说:“我再也受不了了,她订了一张去圣地亚哥的机票。

抵达边境的人数激增,近2万名移民儿童被政府羁押,这是近年来的最高纪录。移民当局手忙脚乱地照顾他们,联系他们的父母,并办理移交手续,分工不明造成了混乱和困惑。

拜登政府已匆忙在圣地亚哥和达拉斯的会议中心、圣安东尼奥的一个体育馆和博览中心、德克萨斯州米德兰的一个前石油营地,以及德克萨斯州布利斯堡的军事基地开设了紧急收容所。包括加利福尼亚州长滩的一个会议中心在内的其他地点,预计很快就能接纳儿童。

但政府仍在努力招募员工,全国各地的移民父母往往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进入美国后发生了什么,他们越来越绝望。

有些孩子已经好几周甚至更久都无法与父母取得联系。

在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一名洪都拉斯妇女正在等待她的两个孩子的消息,一个6岁,一个9岁。今年3月,这两个孩子被一名家庭成员带到边境,随后与成年亲属分开,被带到一个未知的目的地。

一位洪都拉斯的父亲说,他被告知,他14岁的儿子今年3月抵达达拉斯,是被安置在达拉斯会议中心的2000名移民男孩之一。但他从没跟儿子说上过话。

一名居住在爱荷华市的危地马拉妇女填写了两份文件,试图与她16岁的妹妹团聚。自从3月4日越过边境以来,她的妹妹一直被政府拘留。她最近得知,这名少女已经从德克萨斯州的一个收容所搬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的另一个收容所。

32岁的女人胡安娜·库库奇·布里托说:“我很担心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转移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问题似乎只是人手问题,新政府正在努力招聘足够多的人来为临时庇护所工作,以便更快地与家长取得联系,并确认孩子们可以安全移交。

政府官员表示,他们正在尽最大努力应对最近的边境紧急情况,试图为那些在穿越墨西哥和边境时已经面临重大危险的儿童提供安全的住房和安置,这些儿童通常没有成年监护人。

拜登上个月说:“我很明确地说:别过来,不要离开你的城镇、城市或社区。”

图片来源:NBC news Twitter

然而,每天仍有数百名儿童被拦截并送往处理中心。在德克萨斯州的里约热内卢格兰德山谷,上个月边境设施的超负荷程度高达743%,唐娜的一个帐篷的超负荷容量为1707%。

抵达边境的孩子中,约有一半是来与父母团聚的,比如已经在美国居住多年的玛莉亚。

这些孩子通常是由祖母和其他亲属抚养长大的,而这些人现在年事已高,无法再照顾他们。像他们的父母一样,许多青少年在自己的国家看不到未来。

由于父母没有合法身份,或者在移民法庭积压了庇护案件,大多数人无法担保他们的孩子合法移民到美国,他们借助走私网络把孩子运送过来。

近16500名越过边境、无父无母的移民青少年和儿童被安置在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设施内,直到他们满足移交的要求,大约有4000多人滞留在边境巡逻站,等待收容所的床位开放。

应急设施提供干净的睡房、餐饮、盥洗用品、洗衣和医疗服务,包括冠状病毒筛查。服务是由承包商和联邦工作人员共同提供的。

但是机构仍然紧缺管理人员,一些社会工作者联系了家长,要求他们提供文件,以便推动移交孩子的进程。

一旦家长提交了文件,并通过了背景调查,孩子的安置必须得到一名特别指定的官员的批准,以确保孩子的安全。

儿童福利专家表示,平均每天只有大约300名未成年人被移交,各级工作人员的缺乏是主要原因之一,随着越来越多的儿童越过边境,造成了新床位的极度匮乏。

莱西亚·韦尔奇是一名律师,她的团队在3月29日和30日采访了德克萨斯州几个收容机构的大约20名儿童,她说,那时,还没有一个儿童被分配给案件经理。

律师们发现,许多孩子要等上几周才能获准与家人交谈。

韦尔奇说,“这些孩子最想要的是与家人团聚。他们非常渴望听到父母的声音。”

她说,她在达拉斯采访过一个孩子,他哭着说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和家人联系了,直到前一天才打了第一个电话。

在孩子踏入边境巡逻站之前,许多父母已经经历了数周的焦虑,因为他们的孩子往往在走私者手中,踏上了穿越墨西哥的危险旅程。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官员本周公布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是一名10岁的尼加拉瓜男孩,他在被同伴抛弃后,在德克萨斯州的一个偏远地区一边徘徊一边哭泣。

被丢弃在边境的小男孩,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国土安全部部长亚历杭德罗·马约卡斯在3月的一份声明中说:“走私者利用父母的绝望牟利的同时,以不人道的方式虐待儿童,这是一种犯罪行为,并且应该受到道德上的谴责,就在这个月,一个小女孩溺水身亡,一个6个月大的孩子被扔进河里,两个年幼的孩子从墙上掉下来,独自留在沙漠里。”

自从十年前来到美国后,42岁的玛莉亚做过打杂、海鲜加工厂包装工和餐馆的厨师助理,每两周就会寄200到300美元给家人。

去年,玛莉亚通过视频观看了女儿高中毕业,辛迪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计算机程序员,她说,现在正是实现梦想的时候。

当辛迪向北前往边境时,她每隔几天就会和她母亲联系一次。

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玛莉亚把房间刷成了粉色,换上了一张新床和一张色彩鲜艳的公主床罩。她挂了一些氢气球来营造欢迎的气氛。

辛迪在三月初到达德克萨斯,被边境巡逻队拦截,并被带到一个处理中心。

在接到女儿的第一通电话后,门德斯焦急地等待着更多的消息。

但几周过去了,每次玛莉亚女士给负责收容儿童的难民安置办公室打电话时,她都听到她女儿的案子“还没结果”。

3月26日,玛莉亚在接受采访时说:“我不知道我女儿在哪里,没有人告诉我任何事情。”

该机构尚未对有关人员配备和团聚程序的问题作出回应,不过该机构表示,正在仔细调查儿童的情况,并尽快与他们的父母取得联系。官员们说,仓促进行这一过程可能会使儿童移交到了不安全的环境中。

玛莉亚无从得知女儿的下落,于是联系了移民律师凯特·林肯,这位律师向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监察长提出了投诉。声明称,辛迪一案的处理“严重背离”了拜登政府声明的,让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尽快与父母团聚的政策。

信中总结道:“我们担心这个孩子不是走失了,就是下落不明。”

这份投诉石沉大海。

然后,上周六,玛莉亚的手机响了。是辛迪打来的。

她声音微弱,对母亲说:“妈妈,我在圣地亚哥的医院里,我得了新冠肺炎。”

她说,她一直呆在圣地亚哥的会议中心,然后感到非常不舒服,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玛莉亚女士说:“他们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而不通知我呢?”。

图片来源:华盛顿邮报 Twitter

过了一天,她才收到孩子病情的最新消息。林肯律师给医院打了电话,一名护士长和社工拒绝透露任何信息,玛莉亚说,他们让她去找边境巡逻队。

周一,辛迪在医院接受采访时说,她一直和另外20名冠状病毒检测呈阳性的女孩一起被隔离在会展中心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大约有1400名女孩。

终于,在周二的时候,玛莉亚女士得知辛迪已经病愈,很快就会出院,并且,政府已经批准将她从收容所释放。

玛莉亚立即飞往圣地亚哥,周三深夜从机场直奔会展中心。

15分钟后,母女俩终于见了面,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