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新冠疫情爆发,反亚裔情绪越来越严重。今年,亚裔美国人,尤其是美国华人,遭遇的仇恨犯罪不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倾向暴力,以至于在华人集居的地方老人都不敢单独上街了。
3月16日,亚特兰大地区三家按摩院造成8人死亡的连环枪杀案,更是像在华人社区投入了一颗原子弹。
这三家按摩院都是亚裔经营的,8位死者中6位是亚裔,同时7位是女性。如此锁定目标的枪击案,不管警方现在如何说,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亚裔,第一反应就是,这只可能是一个把亚裔作为目标的枪杀案。
UCA(美国华人联合会)组织的烛光守夜广告。
因为亚裔的安全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也因为亚裔长期以来所遭遇的歧视现象没有得到关注,现在,亚裔的情绪是恐惧与愤怒交融。但令人高兴的是,这个以前比较安静的社区觉醒了,行动起来了。
3月20日,周六,全国很多城市都组织了游行,抗议对亚裔的仇恨犯罪,也抗议所有的仇恨犯罪。
据《星岛日报》报道,惨案发生的亚特兰大市,有大批民众上街悼念,并反对针对亚裔人士的暴力行为。除了亚特兰大,三藩市和休斯敦等多个城市都有声援亚裔人士的集会。
在乔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市,数以百计的民众分别在佐治亚州议会大楼附近和市中心一个公园集会,有人手持「停止仇视亚裔」、「我们不是病毒」等的标语;亦有民主党参议员出席集会,带领民众为死者默哀。
其他城市也有游行或集会。从洛杉矶、三藩市、纽约,到波士顿、西雅图等城市,连日来都有人发起声援亚裔、反对暴力的游行或集会。
周日还会有更多的抗议游行,希望有更多的同胞参加。
美国华人的政治力量在崛起
这几年,华人参与政治的热情达到了新高,同时借助微信这个工具,华人现在真的是一呼百应,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Chicago tribune对游行的报道。(Chicago tribune网站截屏。)
周二发生的枪击案,周六就组织了相当有规模的抗议游行,这一次在美华人充分显示了自己的组织和行动力量。疫情期间,做到这样的规模尤其不容易,也得到了主流媒体的承认。
比如,Chicago tribune就报道了三位亚裔女性组织的在芝加哥的游行,她们是:Jennifer Chan, Min Wang和Xiran Li。让我们为她们鼓掌!男士需要格外努力,迎头赶上了!
去年站出来出头起诉当时的川普总统,最终成功阻止了对微信封杀的五位律师,再一次采取行动,于3月17日宣布成立一个非营利组织“全美华人维权联合会”(简称为华维会,Chinese American Legal Defense Alliance),利用筹集来的资金请一流的律师,免费以法律手段替华人维权。
他们宣言:“无论老家在哪里,无论贫富贵贱,无论是共和党、民主党还是独立人士,无论是来美国没几年的新移民还是出生在美国的第二或第三代,只要华人遭遇了种族歧视和仇恨,华维会将挺身而出,为所有在美华人仗义执言!”
现在华维会还处于筹备阶段。那天,我把这个消息发了朋友圈,立即有朋友问如何参与。去年打微信官司时筹款一点也不是问题。这都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华人的参与热情。
这五位律师是:朱可亮(加州和俄勒冈律师),曹英(纽约和新泽西律师),袁钢(加州、纽约和新泽西律师),倪非(华盛顿和纽约律师)和吴圣洋(纽约律师)。华维会介入的第一批案件就将包括奥克兰的老人被推事件和亚特兰大枪杀案。我们期待他们再创战绩。
华人也在学习各种运作方式,比如,给各个级别的议员、政治人物打电话,或是鼓励他们的言论与行动,或者因为对他们的言行不满而施加政治压力。微信群里有人发出整理好的名单和电话或是电子邮件信息,擅长英文写作的提供信件样板。
亚特兰大案发当地郡警长办公室发言人杰伊·贝克(Jay Baker)在新闻发布会上为凶手的杀人动机辩护后,华人立即以多种方式抗议,有找议员要求施压的,有去网站查找此人以前各种自媒体言论的,有给相关机构打电话的。
也是受到媒体报道的启发,发现贝克曾在网上促销印有“新冠病毒是从**进口的”字样的T恤,华人去网上搜还有没有其他内容不合适的T恤,发现还真有,是Amazon在卖。结果,一天功夫,硬是让Amazon把那些T恤下架了。
脸书或推特上出现好的贴,大家齐心去点赞,转发。有看见歧视亚裔的贴,大家也是一呼百应地去踩,去举报。主流媒体有相关文章,也是有很多人去留言。大家一致的信念是,我们要发声。
也许我们的行动还很幼稚,但是,我们在行动。只要走起来,路就会越走越宽,也一定会越走越远。
少数族裔大团结!犹太人、非裔纷纷为亚裔发声
华人近年发起过不少不同性质的抗议活动,包括几年前抗议华裔梁警官因为一个过失误杀案被起诉等(参与抗议的华人认为这是欺负华人,在社会上对警察暴力极度不满之时,单挑华人警察起诉,又是一次“替罪羊”事件)。
但是一般来说,华人组织的抗议活动鲜见非华裔面孔。
但是这一次不同。首先,连环枪击血案发生后,其他族裔的组织,比如犹太人、黑人社区组织,都立即发表声明谴责仇恨犯罪,支持亚裔。各个政治人物也都公开表态,站队亚裔。
可以说,这是近年没有见到过的因为亚裔的遭遇体现出的大团结。
我不由想起陈果仁案。那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美国汽车制造业因为日本车的冲击而大量失业,27岁的华裔青年陈果仁被误失业的美国工人认为日本人,暴打致死。后来肇事者认罪杀人被判15年入狱。
但是法官却宣判罪犯罚款3000美元,缓刑三年执行,说“这样的人不应该进监狱”!华人愤怒了,举行了大规模的抗议。当时,各个族裔的人都参与了,包括黑人民权运动领袖Jesse Jackson等。
这一次亚特兰大血案后华人的抗议活动,可以说再现了当年各个种族的大团结。
单是这一点,就说明华人在政治实践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我们的目标与社会的目标一致,我们的努力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必须说,成绩傲人。
芝加哥华人参与游行
陈果仁案的判决对仇恨犯罪有历史意义。当时,陈果仁是被误认为日本人。这个案子的判决可以成为这样一个案例:只要犯案是以仇恨报复为目标,哪怕认错了人,还是要以仇恨目标来判案。
最近不少被认为针对华人的暴力袭击,受害人并不是华人。但是,如果能够证明这是针对华人的,就可以以仇恨犯罪来判。
虽然杀死陈果仁的罪犯最后没有服刑,但是对此案的抗议对判案是有推动作用的。
历史就是这样一步步往前推的。前人永远是在为后人铺路。这一次抗议对亚裔的仇恨犯罪,抗议歧视亚裔的活动,社会各方面都行动迅速,绝对是得益于去年弗洛伊德之死所引发的全国性的抗议活动。
首先是人们观念上的改变。弗洛伊德之死唤醒了很多人,尤其是白人。如果没有去年这样一个惊醒剂,一个“疫苗”,人们不会这么快就相信原来对亚裔的歧视也是无所不在的。所以,我们在取得成绩的同时,不能忘记前人栽树的贡献。同时,我们也要继续为后人乘凉做努力。
华人要参与历史,同时还要成为历史的推动者
这一次抗议仇恨亚裔活动中有一个特点:华人不再是只看见眼前这一件事情,而是从长远考虑。
华人现在开始关注的一个地方就是我们只是议政和参政还不够,必须从政。微信群里不时看见有人说打算出来参加政治竞选等消息。可喜可贺的是,这几年已经有人起步了。挂一漏万地说两个最新的例子:当选了加州Cupertino副市长的赵良方和硅谷Saratoga市长的赵嬿。
当然,更众所周知的是参加2020年总统选举失利的杨安泽,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竞选纽约市市长。不管是不是能够到达目的地,走起来就是成绩,就值得庆贺。
不仅我们自己要积极参与,还要鼓励下一代也参与进来。华二代有语言的优势,他们从政自然也比我们容易得多。
最近几年华人参加政治助选、拜票等活动也成绩斐然。同时有越来越多的人参加选举工作,去参加投票、计票工作,去投票站做翻译等等。不要看这只是一点一滴,让华人面孔在政治活动和政治场合的出现成为常态是非常重要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被看成是社会的一员。
这一次,在华人感觉失去了日常生活中的安全感的时刻,其他族裔的组织出来说话表示支持,给了华人社区极大的温暖和鼓励,同时也让华人自省,我们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做了?
自己失去安全感的时候,才会对其他族裔的遭遇感同身受,比如,911之后,穆斯林人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黑人更是长期没有安全感。
其实,我们能够感同身受的地方还很多。比如,那个警方发言人为凶手的杀人动机辩护,我们非常愤怒,想尽办法希望能够开除那个警察,但目前也还只是把他从这个案子的发言人位置上撤下,没有什么惩罚动作。
还有,亚特兰大的凶杀案能不能作为仇恨犯罪起诉?我们认为这是毫无疑义的事情,走法律程序就非常非常困难。有没有体会到黑人社区长久以来的挫折和愤怒?如果我们能够集华人的优势,努力把这些程序往公平和正义的方向推一推,像当年陈果仁案一样,就是对社会的极大贡献。
我们不仅要参与历史,也要成为历史的推动者,把历史向着公平正义的方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