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April Wang
Bryan在多伦多经营着多家颇受欢迎的中餐馆“味香村”，疫情下生意惨淡自不必言。最近“疫苗护照”能帮助重新开放餐饮业的消息炒得沸沸扬扬，可是Bryan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说：“新冠疫情已经让大家窝在家里整整一年了。经济条件稍好的人想出来消费，不论是旅游还是购物；经济条件稍差的人想出来找工作，让生活赶快回到正轨。所以，大家期待‘疫苗护照（通行证）’来实现这些愿望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实行‘疫苗护照’，短时间内大家就会被简单地划分为‘有护照’和‘没护照’两类。‘没护照’就意味着属于危险人群，有更高的感染率和传染率，就不能像‘有护照’的人旅游、购物甚至找工作，这样是不公平的。”
目前，只有一小部分加拿大人接种了新冠疫苗，剩下大部分人还要排队等待数月才能接种疫苗。Bryan表示，相比考虑实行“疫苗护照”，保证加拿大境内疫苗的充足供应才是当务之急。
即便实行“疫苗护照”，餐厅的顾客量也不一定会大幅增加，毕竟“有护照”的人是少数，没有的人是多数，如果因为“疫苗护照”把绝大多数人挡在餐厅之外，反而可能会不利于经营。
旅游业也一直反对以接种疫苗作为旅行的必要条件。包括国际航空旅游协会和美国航空公司在内的旅游贸易组织一直在呼吁采取全球统一的检测方法，而不是疫苗，来重新开放旅行。
朱迪在多伦多经营着一家做个性化定制的华人旅行社——心享之旅。疫情期间她一直密切关注中加之间的出入境政策。朱迪说：“虽然推行‘疫苗护照’对增加旅客量有帮助，但跨境旅行大幅增加不太可能。跨境旅行根本上还是要看全世界疫情是否有大规模好转，和‘疫苗护照’关系不大。”
由于现在的疫苗推广并不广泛，让大部分人都接种上疫苗还需要很长时间，而航空公司面对的是一个全球性业务，如果这成为必需的要求，他们的业务会受到更长时间的影响。
疫苗护照是什么
疫苗护照，提供新冠病毒免疫证明的纸质或电子文件，最近被吹捧为重新开放经济的一种方式。旅行，甚至是进入餐馆、酒吧和娱乐场所都可能需要这种证明。
包括丹麦、以色列和欧盟在内的一些国家已经宣布或启动了疫苗护照计划，让已接种疫苗的居民能更自由地行动。
但是，在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却担心这种做法可能会导致对一些加拿大人更加不公平。
他说：“国内使用的疫苗接种证书，决定谁可以去听音乐会，或者谁可以去某家餐馆或从事某些活动，这个想法确实带来了公平、公正问题。有一些人，因为身体状况或其他原因，将无法接种疫苗。还有一些人不在优先名单上，他们将不得不等待更长时间才能接种疫苗。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考虑到的问题。”
实施“疫苗护照”可能加剧不平等
正如特鲁多担忧的那样，实施“疫苗护照”并不是能够轻易拍板决定的事。
对于孕妇、有基础病症等高危人群，对于那些没有智能手机的人，不论是经济条件较差的人，还是所在地区基础设施落后的人，抑或是不会操作电子产品的老年人，获得“疫苗护照”都不容易。即使允许纸质证明，这种证明也需要各国之间标准的统一化。
引入疫苗护照需要澄清用途，以及如果引入“疫苗护照”，谁将被排除在外。这是否是国际旅行、参加体育赛事、在餐馆吃饭或就业的条件，是否有可能造成雇佣或进入某些地方或服务方面的歧视。如果弱势人群的疫苗接种率低，又被进一步限制进入社会的机会，那么他们的劣势必然会加剧。
不光是在一个国家内部，国家间的不平等也可能会因此而加剧。要求提供“疫苗护照”可能会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一种不道德的“激励”，即为较贫穷国家的高危人群接种疫苗之前，先为通常各个方面条件都更好的旅行者接种疫苗。世界卫生组织为此建议不要强制要求入境时使用“疫苗护照”。
根据一项2020年的分析，随着高收入国家竞相抢购新冠疫苗，世界上近四分之一的人口（大部分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在2022年之前将无法接种任何疫苗。截至去年11月中旬，包括欧盟在内的高收入国家保留了近75亿剂不同新冠疫苗中的51%，尽管这些国家只占世界人口的14%。同时，在13家研发新冠疫苗的制造商中，只有6家达成了向中低收入国家销售疫苗的协议。
“疫苗护照”象征着自由还是胁迫？
欧盟国家上周启动了一场辩论，讨论接种过新冠疫苗的人是否应该比未接种疫苗的人有更大的自由。
希腊总理米佐塔基斯（Kyriakos Mitsotakis）提出了一个欧盟范围内的类似“疫苗护照”的想法，以帮助恢复因疫情而瘫痪的跨境旅行。德国外长马斯（Heiko Maas）则表示，接种疫苗的人应该能更快回到餐馆和电影院，但这个观点遭到其他部长的批评。
欧盟委员会副主席马洛斯·塞夫科维奇（Maros Sefcovic）说，必须强调接种疫苗是自愿的，有些人无法或不愿接种疫苗，对这样的人不应该限制他们的权利。
爱丁堡大学的生物伦理学专家Sarah Chan表示，对于那些出于任何原因而对疫苗接种心存疑虑的人和群体来说，推行“疫苗护照”可能会成为一种胁迫。“疫苗护照”将民众分成非黑即白的两个群体，会扩大人们之间的不信任，造成更深的社会分化，而现在正是我们需要集体行动和团结的时候。
“疫苗护照”≠“免疫护照”
现阶段人们对新冠病毒仍然知之甚少，疫苗接种在减少病毒传播方面的效力也有很大的未知数，疫苗的供应量还很有限。并且，目前还不清楚接种疫苗后免疫力能维持多久，也不清楚疫苗接种者是否能在自己不出现症状的情况下携带和传播病毒。因此，接种了疫苗不等于就彻底免疫了。
波士顿塔夫茨医学中心的流行病学家希拉·多伦（Shira Doron）说：“有了疫苗护照，我们实际上仍然不知道一旦你接种了疫苗，你是否可以进入无症状的载体状态，并像没有接种疫苗的人一样容易传播。我们可能会发现，接种了疫苗的人可能仍然能够在呼吸道中携带病毒。”
实行“疫苗护照”会将个人的疫苗接种状况作为风险的二元指标，疫苗接种等于“安全”，未接种等于“不安全”。这就像给人们颁发一本“本人安全证”，实际上这可能会产生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从而导致新冠病毒的进一步传播。
“疫苗护照”会泄露隐私吗？
此外，人们还担心隐私和数据共享的问题。
在“疫苗护照”中涉及的任何个人数据的安全，特别是任何特殊类别（比如遗传、生物特征、基因等）的个人数据的安全，都需要被慎重考虑。违规使用此类数据可能会对个人产生严重的不利后果。
因此，为实行“疫苗护照”收集的个人数据的目的有什么限制，以及在处理数据之前应该有哪些适当的数据保护措施，都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疫苗护照”仍是一种积极尝试
尽管实行“疫苗护照”仍然面对医学、科技和伦理上的许多质疑，但它可以成为人们接种疫苗的强大动力。一整年的疫情封锁对民众的自由是相当大的限制，或许“疫苗护照”会给人们提供一种契机，重新获得那些非常宝贵的基本自由。
CNN的著名撰稿人大卫·安德尔曼（David A. Andelman）诚实地说：“好吧，我承认一个多月前我打了两针（辉瑞）。我很想去看演出、球赛、剧院、歌剧、博物馆，甚至是去餐厅吃饭。如果一张小纸片、一个App或一个二维码就能让我进去，那太好了!”
虽然很多国家还在犹豫，但至少在国际旅行的层面上，一些国家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人们迫切希望能到国外看望亲友，去度假。在欧盟内部，希腊是“疫苗护照”的最坚定支持者。疫情之前，旅游业占其GDP的五分之一。酒店和餐馆老板希望接种疫苗的游客能帮助拯救他们的夏季。无疑，“疫苗护照”有助于为深受疫情重创的经济注入一些活力。
参考资料：
- https://www.cbc.ca/radio/checkup/what-s-your-take-on-vaccine-passports-1.5946543/restaurant-bar-owners-have-mixed-feelings-about-vaccine-passports-1.5949162
-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travel/2020/12/08/vaccine-passport-immunity-app-covid/
-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travel/2021/01/22/passport-vaccine-covid-flights-international/
-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health-coronavirus-eu-vaccine/eu-kicks-off-debate-on-vaccine-travel-certificates-idUSKBN29N1RE
- https://www.nytimes.com/2021/02/04/travel/coronavirus-vaccine-passports.html
-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1/3/14/vaccine-passport-qa
- https://www.bmj.com/content/371/bmj.m4750
- https://www.lexology.com/library/detail.aspx?g=494a559b-149a-42bf-963f-9134ca2b3148
-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1/feb/14/what-pros-and-cons-covid-vaccine-passports-immunity-certificates-travel
- https://www.economist.com/science-and-technology/2021/03/11/are-vaccine-passports-a-good-idea
- https://www.cnn.com/2021/03/09/opinions/covid-19-vaccine-passports-andelman/index.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