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纽约时报报道,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在指导金融系统应对新冠疫情的同时,一直致力于保持经济体中的流动性。而他的具体做法是压低利率,有时还会挺身而出、直言不讳,代表工人和企业来敦促立法行动——这种情况对于一位美联储理事来说也是罕见的。
本周三(2月24日),鲍威尔在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开始之前作证,他将于第二天(2月25日)在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the House Financial Services Committee)发表讲话。而他周三上午所说的内容大多都重申了他过去的立场,例如承诺在失业率上升和通胀率上升之前将利率维持在低位。另外,他还表示,最近债券收益率的上升尽管吓到了一些投资者,但实际上这是财政健康发展的表现。
为了搞清楚鲍威尔的这些证词意味着什么,以及它们将如何融入到美联储这几天所勾勒的政策大局中去,报道人采访了报道美联储事务的经济记者珍娜•斯米亚克(Jeanna Smialek),她今天旁听了参议院的听证会。以下是采访的具体内容:
报道人:嗨,珍娜。鲍威尔今天(北京时间2月24日)在参议院的证词中表示,经济复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美联储将继续把利率维持在最低点。那么除此之外,我们还从他那里了解到了哪些信息呢?
珍娜:其实在回拨经济支持之前,鲍威尔把美联储要付出多大的耐心这方面说得很清楚。
比方说,在此次听证会中,亚利桑那州的民主党参议员柯尔斯滕•西内马(Kyrsten Sinema)曾发问,美联储在加息之前是否需要实现其设定的所有三个目标——充分就业、2%的通胀率以及高于2%的通胀前景。而鲍威尔毫不含糊地回答了“是”,这就与美联储在声明中的说法保持了一致,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也表示并不觉得有必要添加任何的注意事项。
他重申,美联储需要看到在实现充分就业和稳定通胀方面取得“实质性的进一步进展”,然后才会回调其大规模债券的购买量。眼下投资者们正战战兢兢,认为债券的购买速度有所放缓,或者死心眼地认为可能很快就会开始“缩减(taper)”。因而他们对美联储的这种保证大为赞赏。
报道人:失业率已经从去年春天创纪录的14.7%降至6%左右。但鲍威尔和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最近都引用了一个不同的数据——大约10%——来作为现在的实际失业率。你能解释一下这种差异吗?另外,国家最高经济和财政官员引用这样非官方的失业数据,是不是很罕见?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否代表了华盛顿方面的一种新思维?
珍娜:目前美联储和财政部援引的是官方失业率,并考虑纳入了另外两拨人来统计,包括那些自2020年2月以来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以及由于误报与疫情相关而被错误分类的人。
这也是长期以来向更全面地看待劳动力市场疲软转变的最新演变。官员们多年以来已经认识到了官方公布的失业率只能用于计算那些表现活跃的求职者,却遗漏了很多人。
美联储和财政部的官员们过去曾采用过更广泛的失业率,包括2009年经济衰退后流行一时的“就业不足”指数,所以这次采用非官方数据并不算新鲜。但有一点很有意思,就是鉴于疫情发展的诡异性以及它对正常数据的干扰方式,他们经常把10%的这个数字视为“真实的”失业率。
本周二(2月23日),鲍威尔表示,当美联储考虑到“充分就业”这个目标时,它切实考虑的是就业与人口的比率,而不仅仅是失业率这一点。同时他也强调,官员们非常清楚,普通的失业率并不能反映整个劳动力市场的具体情况。
报道人:本周,美国国会正在就拜登总统提出的1.9万亿美元(约合12.3万亿元人民币)的经济刺激方案展开辩论,这笔方案中包括向许多美国民众分发1400美元(约合9049.6元人民币)的经济刺激支票。对此,一些经济学家表示担心,在低利率时给经济市场注入现金流可能会导致通货膨胀。但为什么鲍威尔显然对此并不表示担心呢?
珍娜:其实这几十年来,通胀率一直在低位徘徊,而且在一群主要的发达经济体中都是如此,这让官员们很难相信这种慢热的趋势会在一夜之间有所改变。毕竟,把缓慢的通胀描述成一件坏事听上去有悖直觉,但如果消费者们和企业认定了他们对物价上涨乏力的预期,那么实际上会造成各种各样经济上的麻烦(从涨薪空间有限到经济衰退时降息空间减少)。
预计未来几个月通胀率将会弹升,但大多数官员和许多经济学家依旧认为,这样暂时的增长不会持续很久。尤其是在谈到政府支出时,鲍威尔在本周二表示,虽然“预算赤字和通胀之间或许曾有过紧密的联系——但最近确实没有。”他补充道,预计未来一两年内通胀率会反复横跳,但他并不认为上行压力会很大或持续很长时间。
鲍威尔解释说,“在过去的15年里,我们的经济发展非常不稳定,而通胀也只是不温不火维持原样——并没有上升。”
报道人:你最近写道,美联储将新的关注点放在了应对气候变化上,尤其是气候变化对经济方面的影响。那么美联储的经济学家们正在采取——或者说计划会在未来采取——哪些措施来应对生态环境的动荡呢?
珍娜:其实一般情况下,美联储倾向于将其在应对气候变化中的作用描绘得非常狭隘有限,因为它要确保其监管的银行和金融系统能做好应对气候相关风险的准备。另外,美联储系统内的经济学家(包括华盛顿的董事会和12家地区银行)也在研究气候变化带来的经济影响。
不过,美联储在政治上是独立的,在谈到如何应对气候变化这个问题时,美联储方面一直非常谨慎,因为这是一个充满党派色彩的领域。那么为什么说这一问题存在政治风险呢,显然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帕特里克•图米(Patrick Toomey)本周二的发言就是证据之一,他表示,美联储不应该试图扩大其任务范围,“气候变化和种族不平等等问题根本不在我们央行的职权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