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梳理了一些大企业的减少碳排放目标和成果,结果发现许多大企业还没有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设定目标,其他公司即使定了目标也没什么力度。作者Peter Eavis和Clifford Krauss。编译:远奇
过去几年,投资巨头贝莱德(BlackRock)一直将自己塑造成向清洁型能源转型的倡导者。
上个月,贝莱德CEO劳伦斯·芬克写道,新冠疫情促使我们“更有力地面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威胁。”该公司表示,希望其投资的企业最迟在2050年之前从环境中清除至少与它们的排放量相等的二氧化碳。
但这份广为人知的承诺中缺少关键细节,包括到2050年贝莱德投资的公司将有多大比例是零排放企业,设定这样长期或短期的目标将表明该公司承诺的严肃性,并迫使各个行业加紧努力。上周六,在回应《纽约时报》的提问时,贝莱德发言人首次表示,该公司的“宏伟目标”是“到2050年,我们管理的全部资产实现净零排放”。
大型企业纷纷努力宣传它们的环保行动,那言行一致就变得至关重要。
Costco和Netflix等家喻户晓的公司,虽然表示要减少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却并没有提供具体的减排目标。其他企业,如农业巨头嘉吉(Cargill)和服装公司李维斯,虽然做出了承诺,但在实现具体减排目标时却收效甚微。像谷歌和微软这样的科技公司运营着耗电巨大的数据中心,它们削减了一定的排放量,但就连它们也意识到,还没有技术能实现它们“登月”的宏伟目标。
评估企业减排计划的全球倡议组织“科学目标”(Science Based Targets)的创始人阿尔贝托·皮内达说:“你可以去一家公司的网站,看看他们的可持续发展报告,看起来会很不错,但是,当你深入研究这些协议的内容时,你会发现这些承诺并没有多少实质内容,或者说这些承诺不够全面。”
拜登总统也非常重视气候变化问题,并重新加入了《巴黎协定》。但是,在没有对排放等重要信息统一披露的监管标准下,很难确定企业到底做了多大的努力。
机构股东服务公司是一家就如何在董事会选举和其他公司事务投票向投资者提供建议的公司,其利用公司数据和自己的分析来评估企业正在采取哪些措施来减少排放。调查发现,在标准普尔500指数的 500家公司中,只有略多于三分之一的公司设定了具体的目标,有215家公司根本没有目标,剩下的公司有目标但是力度很弱。
机构股东服务旗下机构ISS ESG气候解决方案副主管维奥拉·卢茨表示:“为了实现必要的减排,迫切需要制定更宏伟的目标,否则,我们预计标准普尔500指数公司的排放量最终将是其2050年应有排放量的三倍。”
制定了严格目标的公司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在上个月的一份报告中,由环保组织和联合国召集的数百家企业发起的“科学目标”项目显示,在2015到2019年期间,该组织掌握充分数据的全球338家大公司总共减少了25%的碳排放量。
通常,同一行业的大公司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录。
例如,沃尔玛公开了其减排目标和碳项目的进展,包括其供应商的排放目标,其计划已经经过了“科学目标”组织的审查。但Costco预计要到明年年底才会做出减排承诺。Costco高管拒绝置评。
Netflix经常与谷歌和微软等科技巨头齐名。但Netflix还没有为其办公室、生产活动和使用的计算机服务器所造成的排放设定目标。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气候行动很重要,我们将在春季宣布我们的计划,其中将包括基于气候科学制定的目标。”
减少排放是困难的,企业必须科学地衡量自己要对多少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负责。然后还必须在不影响业务的情况下找到更清洁的能源。在无法找到更清洁的替代品的时候,企业往往需要向他人支付费用,以减少排放或消除大气中的碳排放量。
企业致力于减少所谓的“范围3”(由供应商和客户造成的污染)排放时,这一任务变得更加艰巨。例如,在石油公司,“范围3”将包括使用汽油的汽车排放的废气。
贝莱德管理着8.7万亿美元的资产,其中包括许多公司的股份,但是它显然也面临着艰巨的任务,该公司并不直接持有其购买的大部分股票或债券,而是为养老基金、其他公司和个人投资者管理这些股票或债券,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它可以从事的气候行动。此外,它的大多数投资产品跟踪的是标准普尔500 等指数,因此它最终不可避免地要管理化石燃料公司的股票。
许多华尔街公司已做出承诺,将通过贷款和其他金融活动实现净零排放,但没有明确表示,这一目标是否适用于它们为客户管理的股票和债券。贝莱德决定将所有资产纳入旗下,可能会迫使其他金融巨头做出类似承诺,但也可能惹恼化石燃料行业及其在国会的政治支持者。
今年晚些时候,贝莱德将宣布一项中期目标,即到2030年,该公司有多少投资将实现或正在实现零排放。
尽管如此,贝莱德在描述将采取何种措施推动其投资组合中的业务减少碳排放时,措辞谨慎。一些人曾批评贝莱德,认为它应该采取更积极的立场。在最近的一封信中,该公司表示,它打算“在围绕可持续发展的管理工作中,增加股东提案的投票作用。”
ISS ESG气候解决方案的卢茨说:“这可能意味着很多事情,而且,一如既往,只有真正采取了行动才能检验是否有效。”
贝莱德发言人埃德·斯威尼表示,与前几年相比,贝莱德最近投票支持了更多旨在提高企业环保水平的股东提案。在周三发给客户的一份备忘录中,该公司说,它可能会投票反对那些它认为没有明确地公布气候信息和可信环境计划的公司董事和管理层。
斯威尼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虽然我们认识到,由于行业和地域的不同,向净零排放的过渡正处于不同的阶段,但我们会通过与管理团队和董事会的接触,以及通过对董事选举和股东提案的投票,来追究那些进展不足的公司的责任,贝莱德将继续关注这一重要议程。”
其他承诺减排的公司面临着不同的挑战,包括与供应商和合作伙伴之间的协调。
以服装行业为例,中国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很大程度上来自其供应链。贴上李维斯和其他公司标签的衣服,通常是在中国、巴基斯坦和印度等仍依赖燃煤电厂的工厂生产的。这些衣服是用燃烧柴油和航空燃料的轮船和飞机运输的。
即便如此,当李维斯三年前推出其《2025气候行动战略》时,该公司首席执行官奇普·伯格说,“我们认为,现在企业是时候在应对气候变化等世界上最紧迫的问题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该公司设定了一个“范围3”的排放目标。但今年1月,“科学目标”项目表示,李维斯供应链的排放量并没有下降,反而在2016年至2019年期间增长了13%。
李维斯可持续发展部门总监官杰弗里·霍格表示,这种估算是不完整的,因为该公司对供应商进行的许多干预和投资都还没有被算进去。他说,服装业在计算供应商在减排方面取得的进步,尤其是那些向多家公司提供产品的工厂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霍格说:“我们相信,我们做得比增长13%要好得多。”但他同时也表明,他不能自信地给出自己的估计,并补充说,“我们正在与业界合作,使这个数字更加准确。”
环保组织Stand.earth的全球气候运动总监加里·库克对此表示怀疑。他表示:“他们设定了一个激进的目标,但是在实现的过程中举步维艰。”
嘉吉(Cargill)是美国最大的私营企业之一,也是与世界农民和食品公司合作的主要中间商。该公司一直试图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发出强有力的声音,但也很难实现自己的目标。
该公司是巴西大豆的大买家,巴西大豆通常种植在原本是森林的土地上。2010年,嘉吉公司承诺到2020年实现“净零”森林砍伐目标,但该公司没有成功实现这一目标,于是将目标延长至2030年。嘉吉公司负责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副总裁吉尔·柯林说:“我们对森林砍伐的承诺从未动摇。”
该公司的计划表明,即使企业设定了减排目标,总体排放量依然有可能上升。嘉吉希望到2030年,将其全球供应链中每吨产品产量的碳排放量减少30%,根据“科学目标”的数据,该公司在2019年测量到的数据并没有取得进展。但由于产量的增加,其供应链中的总排放量可能不会下降那么多。柯林说:“这取决于我们的业务如何增长,这真的很难预测。”
相比之下,财力雄厚的科技公司取得的进步可能是最大的。现在,他们正在制定更加宏伟的目标。
谷歌希望到2030年其所有业务都能持续使用可再生能源,但这可能很难实现,因为一些国家的风力和太阳能发电场的产量仍然很小。微软希望到2030年实现“负碳排放”,甚至包括“范围3”里的排放。这一目标几乎肯定需要从大气中提取二氧化碳,这些技术刚刚起步,可能非常昂贵。
对于所有这些宏伟的目标,就连一些高管也认为,目前的自愿方式无法确保所需的减排目标。
微软首席环境总监卢卡斯·约帕说:“如果我们要真正实现净零碳经济,我们需要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这意味着行动不能是自愿的。我们需要制定每个人都能达到的要求和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