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egan茗君
2020年初，Nikola公司在两种上市方式之间抉择：IPO，或者通过SPAC借“壳”上市。
Nikola是一家总部位于美国凤凰城的新能源卡车制造商。最终该公司选择了后者，但这个决定也迅速将其推向了华尔街舆论的“风口浪尖”。
舆论对于Nikola上市的关注，源于SPAC仍是一种争议较大的借“壳”上市方式。SPAC全称为“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ecial-Purpose Acquisition Companies）”，是专门为并购某家非上市公司而建立的空壳公司。
SPAC通过在公开市场IPO募集资金，但是在上市的时候，公司还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业务。之后寻找并购目标公司，待并购成功后，SPAC与目标公司合并的新公司会改为目标公司名字继续在二级市场交易。
简而言之，这是一种通过并购快速将初创企业带入二级市场的方式。
SPAC还有一个别称：“空白支票”公司，因为投资者在SPAC上市募资过程中无法知道SPAC最终的并购对象是谁。
2020年3月，SPAC公司VectoIQ Acquisition Corp.宣布将与Nikola进行并购与上市交易。
“我们选择通过SPAC上市，因为当时新冠疫情导致市场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Nikola CFO 金伯利·布雷迪在公司上市后的一次采访中说，“如果我们选择传统IPO道路，我们现在不会是一家上市公司。”
布雷迪回忆，当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导致股市暴跌时，Nikola IPO的计划开始变得不明朗起来。Nikola需要和承销商与投资者周旋数月才能最终确定IPO的募资金额，在当时市场动荡暴跌的情况下，谈判随时可能失败。相比之下，和SPAC的谈判就简单得多：在谈判早期，交易条款通常就能够确定。
通过SPAC上市带给Nikola的另一个优势马上就显现出来。
在传统IPO过程中，监管机构一般会禁止企业高管在上市前一段时间在公众面前推销公司股票，以防止企业在正规IPO程序之外误导普通投资者。同样，企业一般不会在IPO文件中包含太多对公司前景的预测，因为一旦没有达到这些预测，它将面临极高的诉讼风险。
然而，SPAC上市能够帮助企业绕过传统IPO过程中的这些监管约束。
米尔顿大起大落
在宣布通过SPAC上市后，Nikola创始人特雷弗·米尔顿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发推特讨论公司前景、接受各类播客或油管频道的采访。在这些采访中，米尔顿大谈公司未来数十亿美元的收入前景、驳斥对公司估值过高的批评，而当时Nikola的年收入还不到五十万美元，收入来源仅仅为订单，本身尚未生产出任何车辆成品。
米尔顿现身的这些媒体频道的关注者通常是散户或小型投资者，准上市公司高管“近距离”和大众交流公司前景，推高了投资者们的热情与想象。
杰森·麦克唐纳是一个油管投资频道JMac Investing的运营者，他的频道曾经不过几千粉丝。去年五月，他采访了米尔顿，后者在采访中谈论对Nikola高估值、商业模式、盈利能力坚定的信心，视频播放量近两万。当麦克唐纳将频道重心放在SPAC上之后，粉丝数迅速增长至近三万名。
投资者对Nikola的关注度在一点点积攒，直到2020年6月4日Nikola正式上市之时引爆。
上市当天，Nikola股票的收盘价为33.75美元，6月9日，Nikola的股价已暴涨至79.73美元，这家还未生产出任何车辆成品的新能源汽车公司，市值火速赶超了福特。
因Nikola市值暴涨而迈入全球富翁前两百名的米尔顿在6月9日发推文道：“现在，Nikola的市值超过了福特和菲亚特克莱斯勒，紧随通用汽车。它可能起伏不定，这就是生活，但我会尽力成为推特上最易接近、最直接的高管。”
然而就在三个月后，Nikola和米尔顿都面临了一次巨大的打击。
通过SPAC上市带给Nikola的优势在于可以绕过IPO监管，但同时也埋下了隐患：未受到IPO过程严苛审查的公司，更有可能被空头盯上。
2020年9月10日，作空机构兴登堡研究公司(Hindenburg Research发表了一份67页的报告，揭露Nikola的一系列诈骗行为，大部分内容围绕米尔顿对公司情况做出的虚假与夸张的陈述。9月15日，美国司法部宣布将调查Nikola是否虚假陈述以误导投资者。9月21日，米尔顿宣布辞去Nikola执行主席职务，离开公司。
截止米尔顿宣布辞职当天，空头报告已让Nikola股价下跌约35%，在随后三个交易日，Nikola股价又跌约30%。截止2020年底，Nikola股价再未恢复空头报告发表前的水平。
华尔街“新宠”SPAC：火爆背后的隐忧
Nikola在2020年的跌宕起伏是这一年SPAC上市繁荣的一个例子。
这种相比传统IPO过程更快速的上市方式在2020年得到了创业公司、投资者和承销商的青睐。
许多创业公司和Nikola一样，在疫情造成市场动荡、经济下行造成公司承压之时，选择抛弃传统IPO冗长而严苛的上市过程，转而拥抱SPAC这种更快速、监管更宽松的上市方式。
而对于投资者来说，在经济下行、利率降低的环境下，投资者们更急于寻找回报率高的投资产品，热钱涌入比特币、期权、小型成长股等高风险投资市场，当然也包括了SPAC上市公司。众多SPAC上市公司高管通过公开渠道发声讨论公司乐观的前景，更是吸引了大量的散户投资者，在传统IPO过程中，这些投资者与上市公司不会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SPAC这个上世纪诞生、曾经和垃圾股欺诈联系在一起的金融工具，终于在2020年“火”了。
高盛集团在2020年12月给客户的信中也写道：2020年“无疑是属于SPAC的一年”。根据Dealogic统计数据，2020年SPAC共筹集了约820亿美元，这一金额为2019年的六倍多，超过SPAC诞生以来所有筹集资金的总和。
2020年有近百家公司宣布通过SPAC上市，主要集中在新兴行业，如新能源汽车、科技、博彩、太空旅行等。其中有一些公司和Nikola一样遭到空头攻击而股价重挫，也有的公司股价“平步青云”，如博彩公司DraftKings自2019年底宣布通过SPAC上市后，2020年股价上涨超300%。
然而，总体而言，更为宽松的上市审核机制更容易导致SPAC上市公司质量良莠不齐，且更易遭到空头的攻击。
SPAC上市公司和传统IPO上市公司相比，过往的股票收益率表现也普遍更差。Renaissance Capital研究了自2015年以来通过SPAC上市的107家公司，发现截止2020年11月，这些公司普通股平均收益率为-1.4％，而同时期通过传统IPO上市的公司的平均收益率为49％。如果将比较范围限定在2020年上市的公司，则SPAC上市公司股票平均收益率为17%，不过这得益于少数公司，如DraftKings股价翻数倍对平均值的拉高。
长期来看，SPAC的前景仍不明朗。支持SPAC的人认为这是一种极具潜力的上市与投资模式，而反对SPAC的人则认为这是迟早会破裂的泡沫。
不论如何，对于散户投资者来说，SPAC仍然属于较高风险的投资。散户及小型投资者通常无法像大型投资机构一样成为SPAC的早期投资者，因而无法获得一些优惠的投资权利，因此，他们的投资更倾向于在“赌”SPAC并购交易本身的质量以及被并购公司的成长潜力。
投机性通常在这些散户投资者中蔓延。
“如果（SPAC并购对象）是一家大肆宣传但却没有销量的公司，对我来说就是快买快卖的机会。” SPAC投资者Vincent D’Andrea说。他在疫情期间通过投资SPAC赚取短期利差获利了超过两万美元。
SPAC的热潮仍在继续。据SPACInsider数据显示，截止2021年1月21日，今年已有59个SPAC完成IPO，达到2020年全年SPAC 上市数量近四分之一，与2019年全年上市数量持平。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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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thenextweb.com/shift/2020/06/10/how-mysterious-ev-startup-nikola-overtook-ford-in-one-night-without-selling-a-single-car/
https://www.wsj.com/articles/nikola-denies-short-sellers-fraud-allegations-11599848464?mod=article_inline
https://www.wsj.com/articles/justice-department-probes-electric-truck-startup-nikola-over-claims-it-misled-investors-11600199462?mod=article_inline
https://www.wsj.com/articles/nikola-chairman-steps-down-as-company-faces-probe-11600672351?mod=article_inline
https://www.wsj.com/articles/investors-flock-to-spacs-where-risks-lurk-and-track-records-are-poor-11605263402?mod=article_inline
https://www.institutionalinvestor.com/article/b1pqwl3dm2dxgf/The-SPAC-Short-Boom-Is-on-Its-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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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spacinsider.com/stats/
https://www.wsj.com/articles/spac-mania-gives-early-investors-steady-returns-with-little-risk-11610533800?page=1
https://www.wsj.com/articles/startups-going-public-via-spacs-face-fewer-limits-on-promoting-stock-11609678800?page=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