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会警察被一群极右翼极端分子武装暴徒制服,无法阻挡他们冲进并占领国会大厦的画面反复在电视上播放的情况下,美国社会开始更多对警察体制反思,也发生了更多分歧。
从表面上看,美国警方对这次围攻行动的应对,是完全失败的。美国国会警察,常年处理各种抗议和示威活动,不知为何没有预料到成千上万的人所带来的威胁。这些特朗普的支持者,已经被特朗普所鼓励,还在网上分享了他们的攻击计划。
虽然警察与他们发生了冲突 ,造成一名骚乱者被枪杀,一名警察后来受伤死亡,但是多数情况下警察似乎没有提供任何抵抗,允许数十名骚乱者离开而不被逮捕。
对入侵国会的亲特朗普暴徒相对宽松的处理,令许多美国人深感不安。他们对周三混乱事件的看法,受到了他们对夏天轰动全国的反警察抗议活动的反应的影响。对国会大厦的袭击,可能最终会加深那些希望警察权力减少的人和那些警告会造成无法无天的人之间的分歧,也再次强调,警察需要修复他们与社区的关系。
对许多警察及其右翼支持者来说,国会警察的失改表现表明,面对一场旨在限制警察武力的社会改革运动,警察会变得被动。对他们来说,这次失败表明,无论他们如何应对大规模的示威游行,无论是用太多的暴力还是用更少的暴力,他们总是会受到批评。
而在黑人活动人士、民权倡导人士和包括当选总统拜登在内的许多民主党人看来,警方的反应反映出执法部门长期以来对白人的行为视而不见,如果当天是有色人种做出这种行为,就会导致殴打或死亡。
一些人指出,在5月25日乔治·弗洛伊德在明尼阿波利斯被警察杀害后,全国各城市的许多黑人生命问题抗议者受到警察残酷的对待,尤其是特朗普政府命令下,强行清除白宫附近的和平抗议者,居然只是为特朗普去教堂拍照让路。
警察对抗议疫情下社会封锁令的白人团体的更谨慎的反应,加上周三的骚乱者被发现包括了退伍军人和警察,这加剧了人们对警察对国民区别对待的感觉。
对于试图帮助美国警察进行变革的执法官员、研究人员和顾问来说,国会大厦的惨败清楚地提醒人们,警察要适应抗议活动的新时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美国警察行政研究论坛的执行董事查克·韦克斯勒说,“大家普遍认为,警察过去用于示威的战术已经过时了。”
在国会大厦事件发生的几天前,韦克斯勒在一份电子邮件通讯中预测,警察处理大规模示威活动将是2021年警察行业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去年有几起备受瞩目的警察被控杀害或残忍对待民众。他质疑地方警察部门是否做好了准备。
韦克斯勒周四接受采访时说,“这种不可预测的示威活动让警察局长非常担心。警方将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考虑各种示威活动可能发生的冲突。这就是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指的是国会大厦。
但2020年美国各地的抗议和警察应对表明,压倒性的武力似乎并不是合适的答案。
许多部门都对佛洛伊德死于警察之手后的示威和抗议活动的激烈程度措手不及,其中一些甚至演变成暴力事件。
很多警察部门使用了被认为是过度武力,从穿戴防暴装备包围和殴打抗议者,再到使用催泪瓦斯和导致人们流血或致残的“不致命”的炮弹。
批评人士称,这种类军国主义的策略,侵犯了人民的宪法权利,并引发了暴力。在一些城市,警方本来已经采取措施希望能提高公众信任,但对抗议活动的反应可能会使这些努力倒退。
这一经历促使一些警察和执法官员进行了反思,在他们面临政治光谱另一端的抗议时,这种反思仍在继续。右翼美国人对反警察示威者、大范围的封锁和特朗普的失利感到愤怒。
研究人员发现,在这些抗议活动中,警察不太可能介入或使用武力,而这些抗议活动的参与者往往自认站在执法部门一边。大赦国际曾指责警方在这两方在街头发生冲突时,未能防止暴力事件的发生。
“我们在使用武力方面看到的差异,是那些被警察管制的人的政治倾向,”大赦国际研究员兼顾问布莱恩·格里菲说。他说,这一点在美国国会大厦事件中得到了体现。
目前,美国联邦当局和国会正在调查国会骚乱。国防部官员星期四说,在计划召开的会议中,地方和联邦执法机构没有预料到这种暴力,美国国会警察局和华盛顿特区警察局拒绝了向该地区增派国民警卫队的提议。
另一方面,一名高级执法官员又告诉美国媒体NBC新闻,当暴徒已经占领了国会大厦时,美国国会警察迟迟没有接受美国司法部提供的帮助。国会机构负责人史蒂文·松德已经表示他将辞职。
在弗洛伊德的抗议活动之后,许多城市和警察部门已经开始改变他们处理大规模示威的方式。大多数改革集中在限制使用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但也有一项较为低调的努力,即更新警方在人群管理方面的标准,以反映2020年的教训,不再强调维持对抗议者的控制,而是更多地强调允许人们行使第一修正案赋予的权利。
例如,在加州,官员们正在起草新的警察培训标准,以回应专家们9月份向州长、民主党人加文·纽森提出的建议。从第一修正案和群众心理学,再到改善沟通和“使用武力相称性”,重点是克制和降低升级。
加利福尼亚州长滩退休的警察中尉史蒂文·诺丁汉,负责向全国各地的警察部门教授如何应对国内骚乱,这是新的警察培训的一部分。他说,警察们普遍感到沮丧,他们觉得近几个月来他们收到的信息是,更多的武力和更少的武力都是不可接受的,“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在他的群众管理课上,他告诉警察指挥官,答案是在抗议者出现之前做更多的事情去了解他们,更多地意识到警察正在工作的政治环境,并对威胁做出相应的反应。
全国战术军官协会执行主任托尔·埃尔斯负责教授“分层反应”,这是指大批军警与卧底人员一起从人群中收集情报,如果抗议者转为暴力,防暴部队也准备好应对,但是周三的美国国会大厦显然没发生这种情况。
埃尔斯说,警方不想冒进一步侵蚀公众信任的风险。但在周三,警察表现出了“极度的克制,几乎到了过分克制的地步。”
刑事司法教授、前特勤局特工、全国黑人执法人员组织负责人琳达·威廉姆斯说,警方还需要认识到,抗议者受到的不同待遇根源于系统性的种族主义。
种族主义不仅影响警察对抗议的反应,威廉姆斯说,这也影响了警方的活动计划。威廉姆斯没有参与对周三骚乱的应对。但是,威廉姆斯说,根据她帮助执法人员为国会大厦以前的抗议活动制定计划的经验,警方事先收集了大量信息,评估了暴力的风险,黑人抗议者通常被视为比白人抗议者更危险。
威廉姆斯在谈到国会暴乱者时说,如果那是一个少数族裔,黑人群体,警察的判断和应对会不一样。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律师维拉·埃德尔曼说,她希望美国国会警察的崩溃,不会被官员们当作给警方更多资源和工具来应对大规模示威活动的理由。她认为如果这样吸引教训是很危险的。
美国国会警察局前局长金姆·丁说,他希望他的前同事的失败,能促使美国警方改善对日益动荡的抗议活动的反应,以及经常助长抗议活动的政治冲突。
他说,“这是我们历史上的一个污点,不会很快消失,这很麻烦,但是我认为警察行业已经变得更好了,而且会继续变得更好,我们必须对自己负责。但我们也必须减少这种分化人们、煽动不和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