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报道说,上周曼哈顿中城联合健康集团的高管遇刺身亡,当局正在搜寻凶手。但他们面临一个意料之外的挑战:公众对凶手的同情和支持。
从在线论坛和社交媒体到曼哈顿的街头,人们纷纷将嫌疑人视为类似民间英雄的角色。
他们认为,这名凶手是向深受厌恶的营利性医疗体系发起了反击。
多数情况下,人们希望凶手能够逃脱追捕,还为他的行为辩护,甚至评论他的外貌俊朗。但在一些场合,支持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呼吁干扰警方追捕行动。
截至周日,这场搜捕进入第五天,嫌疑人的身份仍未公开。
例如,在社交媒体平台X(前身为推特)上,有人建议向警方提供虚假线索,或模仿嫌疑人的穿着以迷惑执法人员。
在纽约的华盛顿广场公园,周六还有一群人举办了一个“模仿秀”比赛。
与此同时,一些近年来以组队协助破案而闻名的在线侦探爱好者表示,这次不会提供帮助。
“我不需要鼓励暴力,也不需要以任何方式为暴力辩护。但我也没义务帮忙,”TikTok用户thatdaneshguy写道。
他拥有200万粉丝,并以“能够找到任何人”而闻名。
前波士顿警察局局长埃德·戴维斯对此感到困惑不解。2013年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期间,他曾负责指挥警方的应对行动。
他说,对于联合健康集团首席执行官布莱恩·汤普森的谋杀案,公众的反应不仅阻碍了追捕行动,还让人震惊。
“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这种反应让我感到震惊,”戴维斯周日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说。“看到这样的情况真的令人担忧,我实在想不通,人们面对这样一起悲剧和暴力事件,为何会做出这种反应。”
如今经营一家安保咨询公司的戴维斯指出,公众不愿提供协助,使得警方在这场搜捕行动中失去了重要资源,而搜捕范围已经扩展到纽约市以外。
“这绝对是个大问题。人们缺乏同情心真的令人不安。问题在于,那些因为特定环境对某些机构怀有敌意的人,可能不愿意伸出援手——而警方现在真的很需要公众的帮助。”
在美国文化中,同情逃犯并非闻所未闻。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爆炸案的凶手埃里克·鲁道夫曾躲藏在大烟山中,成功躲避联邦调查局(追捕长达七年。当时,他的支持者甚至穿上了印有“跑啊,鲁道夫,跑!”字样的T恤。
然而,目前的这种支持规模更为庞大,并因社交媒体而变得规模更大。
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这种现象与近年来撼动美国社会的民粹主义浪潮密切相关。正是这种浪潮推动特朗普入主白宫,他承诺要痛击国家体制,同时也助长了伯尼·桑德斯及其社会主义运动的崛起。
“干草叉和断头台要回归了吗?”历史学家兼编辑弗朗西斯·丘在Medium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为《狂欢如1789?》。
她指出,这起事件引发的反应与法国大革命之间存在相似之处,包括对权力的清算、报复心理以及一种“颠覆传统、充满狂欢气息的氛围”,CEO被贬低而枪手受到追捧。
确实,许多网上支持嫌疑人的评论,都充满了阶级愤怒和反企业的情绪。例如,在拥有330万成员的Reddit社区“Off My Chest”上,一个用户周六发帖写道:“真希望他们永远抓不到杀害联合健康集团CEO的凶手。”
这名用户解释说,富人“几乎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甚至我觉得人们也许应该去干扰警察和FBI的热线,提供虚假信息、发搞怪图片之类的。”
到周日晚,这篇帖子已经获得了超过2200条评论,大多表示赞同。
“同感,想知道这是否是一种新趋势。现代版的玛丽·安托瓦内特,那些CEO和政府等人的‘让他们吃蛋糕’态度,”有一条回复这样写道。“是时候看着这一切崩塌、化为灰烬了。”
佛罗里达州的内容创作者迈克尔·麦克沃特对此事表示震惊。他曾从事影视制作工作,如今在TikTok上拥有670万粉丝,以分享不良行为的视频并依靠网络侦探让当事人承担负责而闻名。他对嫌疑人身份仍未被公开感到意外。
“我觉得肯定有人看到这个故事,知道嫌疑人是谁……但全世界似乎只是耸了耸肩。这似乎就是普遍的反应,”麦克沃特说。他发布了一段视频,称这种反应是前所未有的。
他谴责了这起犯罪行为,并呼吁知情者与当局合作。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法学院教授韦恩·洛根研究过众包在调查中的作用,并称其为“对警方潜在的游戏规则改变者”。
他认为,即使部分公众对嫌疑人表现出同情,仍会有人愿意提供帮助。
“我相信仍然有很多人愿意参与这次行动,”他说。
一些业余侦探确实试图介入,却迅速遭到网络群体的猛烈抨击,被指责为“叛徒”。
一名有近2.9万名X平台粉丝的网络侦探,自称持续抓取Citi Bike(共享单车)数据,在枪击案发生数小时后发帖称,嫌疑人可能骑这种单车逃走,并附上了一张他推测嫌疑人可能逃往地点的地图。
另一名X用户阿南特·辛哈发布了一段视频,采访了这位网络侦探,讨论他的调查发现。
然而,这关于单车的推测似乎最终被证明是错误的。但仅仅公开他们的调查就引发了强烈的网络反对。
辛哈在随后的帖子中写道,他和这位侦探收到了“数百条死亡威胁”。
他还发布了一张截图,展示愤怒的评论。
其中一条写道:“垃圾,告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