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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觉得自己很记仇,那来和乌鸦比比

纽约时报的报道说,科学家认为乌鸦是非常聪明的鸟儿,但缺点是心眼较小,很记仇。

Photo by Tyler Quiring on Unsplash

丽莎·乔伊斯在温哥华街头尖叫逃跑,乌鸦一遍又一遍地袭击她。

乌鸦俯冲而至,落在她的头上,然后再次飞走。据乔伊斯自己数,这样的攻击竟然发生了八次。

在那个七月的晚上,有几百人在户外聚集观看烟火,她不禁疑惑为何自己这么倒霉成了乌鸦攻击的目标。

“我并不是胆小鬼,一般也不怕野生动物,”乔伊斯说。今年夏天她遭遇乌鸦的次数如此频繁,以至于她改变了通勤路线以避开这些鸟。

“但这种攻击真是毫不留情,实在是令人恐惧。”

乔伊斯并不是唯一害怕乌鸦怒火的人。

八年前,温哥华居民吉姆·奥利瑞创建了一个名为CrowTrax的网站,自那以来,网站收到了超过8,000起乌鸦攻击的报告。

在这座绿树成荫的城市,乌鸦数量丰富,但这类事件已超出太平洋西北地区。

洛杉矶居民尼尔·戴夫描述了乌鸦攻击他家门的情景,乌鸦用喙猛烈撞击他的玻璃门,几乎让他担心门会被打碎。

缅因州布伦瑞克的艺术家吉姆·鲁则表示,乌鸦破坏了他所住老人公寓停车场上几十辆汽车的雨刷,无论什么方法都无法让它们停止。

乌鸦以聪明著称,能够模仿人类语言、使用工具,甚至在群体成员死亡时举行类似葬礼的仪式。

它们可以在拥挤的人群中识别并记住面孔。

乌鸦还会顽固地记仇。当一群乌鸦把某人视为危险分子时,它们的愤怒可能会非常惊人,而且这种记仇可以跨越乌鸦长达十几年的寿命,甚至形成代际记仇。

西雅图的计算机专家吉恩·卡特曾被乌鸦跟踪了将近一年。

乌鸦在他窗外徘徊,盯着他。

“乌鸦会在厨房外盯着我,”他在采访中说道。“如果我在房子里走动,它们会找到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对我尖叫。如果我走向汽车,它们会俯冲攻击,几乎要碰到我的头。”

卡特非常清楚是什么引发了这些攻击。

有一天,他在自家后院看到乌鸦接近一只知更鸟的巢,于是用耙子威胁了一下。

但卡特从没想到乌鸦的报复会持续如此之久。他说,这群乌鸦学会了识别他下班回家乘坐的公交车。

“它们每天都在公交站等我,”他说,“我家离车站有三四个街区,它们会一路俯冲攻击我,直到我到家。”

只有在卡特不得不搬家后,这种骚扰才停止。

专家表示,大多数乌鸦攻击发生在春季和初夏,因为乌鸦父母在此期间会保护幼鸟并捍卫巢穴,以防外来侵扰。

但在其他情况下,攻击的原因并不那么明确。

当乔伊斯在七月遭遇乌鸦追击时,她在当地一个脸书小组上发现,附近几位金发女性也遭到了类似的俯冲攻击。

“我怀疑这是否有关系,”乔伊斯说,“难道它们对金发有意见?”

“怪物”和教授

上个月一个灰蒙蒙的周日早晨,一名戴着怪物面具的男子缓步穿过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校园。他经过参观学校的准学生和家长,引得他们驻足观看,仿佛遇到了一部低成本万圣节恐怖片的演员。

男子是约翰·马兹鲁夫,他是一位专门研究人类与乌鸦互动的教授。

马兹鲁夫对乌鸦的聪明才智有着极高的评价,称乌鸦为“空中猴子”,因为它们不仅天赋异禀,且相较于体型而言,乌鸦的大脑比例也较大。

乌鸦会记仇多久?

马兹鲁夫相信自己已找到答案:大约17年。

这一估算源于他在2006年开始的校园实验。马兹鲁夫戴着这个怪物面具,用网捕捉了七只乌鸦。

乌鸦不久后被放走,但他认为,这次事件让被捕乌鸦及同伴深感受辱。

为了测试这些乌鸦对面具的记忆会持续多久,马兹鲁夫和他的研究助理们会定期戴上怪物面具,在校园内四处走动,并记录有多少乌鸦发出带攻击性的叫声,即专家所称的“斥责”。

在实验开始七年后,发出“斥责”的乌鸦数量达到高峰,当时约有一半乌鸦看到他时会激烈地叫喊。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根据马兹鲁夫教授尚未发表的数据,怀恨在心的乌鸦数量逐渐减少。

在九月的散步中,马兹鲁夫在笔记本中记录,他遇到了16只乌鸦。而自实验开始以来,乌鸦首次全部当他路人。

维也纳大学的动物行为认知科学家克里斯蒂安·布鲁姆,受马兹鲁夫的研究启发,进行了类似的多年实验,但对象换成了乌鸦的近亲——渡鸦。

布鲁姆博士说,渡鸦“也非常擅长记仇。”

在这项从2011年持续到2015年的研究中,布鲁姆和同事们戴上面具,手持一只死去的渡鸦,走过一个关满活渡鸦的鸟舍。

随后,他们换上另一副对照面具,且不携带死渡鸦走过鸟舍。

和马兹鲁夫的实验类似,渡鸦对戴“危险”面具的人发出更多的“斥责”叫声,即使没有死渡鸦在场。

这样的斥责持续了整个实验期,这表明渡鸦的记仇也非常持久。

“如果你真的激怒了它们,渡鸦可以记仇很长时间,”布鲁姆说。

马兹鲁夫在华盛顿大学校园的实验也设有一个对照面具,乌鸦与之互动的方式——例如错误地对对照面具发出斥责。或许能解释乔伊斯女士和温哥华其他金发女性所遭遇的乌鸦攻击现象。

马兹鲁夫教授的对照面具是前美国副总统迪克·切尼的脸,虽然被“斥责”次数远少于怪物面具,但仍有少数乌鸦会对它发出叫声,马兹鲁夫解释说,这可能表明乌鸦容易出现“身份误认”。

这一点让西雅图的金发科学作家琳恩·皮普尔斯感同身受。

大约十年前,她在家附近的湖边慢跑时,一只乌鸦俯冲下来,啄中了她的头顶。

当她继续跑时,看到一个长着金色马尾辫的男人在水边追赶并踢踹鸭子和其他鸟儿。这个男子似乎正经历心理健康问题,而皮普尔斯怀疑攻击她的乌鸦可能把她误认成了他。

不论是不是误认,乌鸦的攻击一直持续。

当天晚些时候,皮普尔斯在公寓的庭院用餐,乌鸦轮流俯冲下来,几乎撞到她的头,她只能逃进屋。

类似的攻击还在继续。

“接下来的几年里,每次看到乌鸦我都害怕会再次被攻击,”皮普尔斯说。

乌鸦攻击的困境

面对长期被乌鸦“追踪”的恐惧,受害者们难以找到合适的应对方式。

在温哥华,乌鸦的受害者几乎无计可施。市政府环境专家安吉拉·克兰普顿表示,城市为其繁荣的鸟类生态而自豪,其中包括乌鸦,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城市生态健康的指标。

“这里有一种乌鸦亚文化,”她说。

克兰普顿表示,城市提倡“共存”,不采取移除乌鸦巢穴或修剪树木来减少攻击的措施。

这种“与之共处”的态度,让居民鲁本·希门尼斯感到沮丧。去年春天,希门尼斯搬进一间带大阳台的公寓。他在阳台上种植了罗勒、薰衣草和假连翘,但每次走到阳台去照料植物时,乌鸦都会攻击他。

“它们会俯冲下来冲向我,”希门尼斯说,“情况很严重,我甚至因为这事而睡不着。”

他的妻子经常调侃他——一个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体重230磅的男人竟然怕几只鸟。奇怪的是,乌鸦并未骚扰他的妻子。

希门尼斯在阳台上挂上闪亮的饰带,窗户上贴上反光胶带,还放了一个假猫头鹰,其头部随风摆动。但这一切都不起作用。

他想到自己在多米尼加共和国长大的时候,邻里教堂的管理员会定期带着气枪在院子里巡逻,射杀栖息在建筑物上的乌鸦。

“被乌鸦攻击时,我打电话给我父亲,告诉他我在加拿大不能射击乌鸦,”希门尼斯说。

他的父亲大笑着说:“如果乌鸦飞进你家,那你是不是得搬出去?”

其他被乌鸦骚扰的温哥华居民则采取了一种“妥协”的方式,他们将之称为“贿赂”。

十年前,温哥华的广播主持人吉尔·贝内特在遛狗时不断受到乌鸦攻击,最终她只能躲进停车场。

“我从未对乌鸦做过任何残暴行为,”贝内特说。

再次遇到乌鸦攻击时,贝内特开始在包里带上狗粮和花生,在散步时分发给乌鸦。

一对乌鸦开始跟随她,形成了一个“保护团队”。

今年夏天,当一只羽毛独特的乌鸦对贝内特俯冲时,她的“护卫乌鸦”立刻赶来,将那只入侵乌鸦赶走。

贝内特将这种喂乌鸦的行为比作黑帮式“保护费”,这是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再遭到空中袭击的代价。

“我把它叫做乌鸦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