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文章说，金融恐慌和地缘政治动荡正共同对金价产生巨大影响。

距离新加坡豪华的樟宜机场不到一英里，有一个不那么光彩的商务园区。

这个工业区的居民包括货运和物流公司，以及几家银行的后台办公室。然而，有一栋楼有些不同。光滑的缟玛瑙外墙、层层安保和威严的钢门背后，存放着超过10亿美元的黄金、白银和其他珍贵物品。

这个叫做Reserve SG的地方，设有数十个私人金库、成千上万个保险箱，还有一个巨大的储藏室，里面的贵金属被放在高达三层楼的货架上。

经过四年的改造，这个设施即将完工，其盛大开幕时机恰到好处：黄金正处于非凡的复兴之中。

过去一年，投资者纷纷涌入黄金市场，推动其价格上涨38%，达到每盎司超过2700美元的历史新高。这股热潮蔓延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金条已经摆上了Costco和韩国便利店连锁CU的货架。

通货膨胀的复苏和战争恐惧激发了消费者的热情。随着金融碎片化的加剧，央行也开始参与其中，对这一古老资产的兴趣不断增加。

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黄金时代”。

专业投资者通常对贵金属不屑一顾，这是有道理的，黄金本身不产生收入。

投资者巴菲特曾说，押注黄金的人是那些对其他资产感到恐惧的人，并且相信恐惧的人会越来越多。

根据西澳大利亚大学的研究人员Dirk Baur和Lai Hoang的调查，在管理超过1亿美元资产的美国机构投资者中，只有四分之一报告拥有黄金ETF的股票。

这样的公司仅有1.5%的资产配置在黄金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即使黄金价格上涨，黄金ETF的持有量却没有增加。

黄金爱好者为了证明自己的押注合理，常常宣扬夸张的预测。美国债务违约的迫近是一个常见论调；中国和俄罗斯推出黄金支持的货币是一个新的、更离奇的预言。

然而，如今比几年前有更多人相信形势真的在恶化，而且有更理性的人支持这种观点。

家族办公室，这些富裕私人投资者偏好的投资工具，正迅速增长，管理的资产从2019年的3.3万亿美元增长到今天的5.5万亿美元，许多投资者希望保护他们的财富免受不良影响。

一种货币的价值可能会相对其他货币下跌，也可能在其购买力方面下降；黄金相对固定的供应和历史上的受欢迎程度，鼓励投资者相信它可以保护他们免受价格飙升和政策失误的影响。

根据数据提供商Campden Wealth的报告，超过三分之二的家族办公室投资于黄金。大量需求来自亚洲：中国和印度占世界经济产出的五分之一，但却占据全球实物黄金消费的一半。

德国和瑞士的公民是唯一类似热衷于黄金的欧洲人。

此外，中国和印度对黄金的热情也在增长。在中国，房地产危机促使拥有资本的人寻找其他投资渠道。与前一年相比，截至今年6月的12个月内，金条和金币的购买量增长了44%。

随着印度变得越来越富裕，更多人有能力购买黄金。其结果之一是，黄金支持的借贷业务兴起。像Muthoot Finance这样的放贷机构，股价在过去五年几乎翻了三倍。

然而，真正推动近期黄金上涨的，可能是另一类投资者——或许是最为谨慎保守的一群：央行的储备管理者。

黄金在央行储备中的占比数十年来一直在下降，从1970年接近40%降至2008年的仅6%。但最近占比稳步上升，去年达到11%，为二十多年来的最高水平。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及随后的外汇储备被冻结，是一个关键时刻。这向储备管理者表明，如果一个国家受到制裁，美国国债和其他以西方货币计价的所谓安全资产将毫无用处。

根据行业组织世界黄金协会的数据，自2022年初以来，中国、土耳其和印度的货币当局分别购买了316吨、198吨和95吨黄金。与投资ETF不同，央行主要积累实物黄金，并确保保存在手边：正如金融资产有被没收的风险，海外持有的黄金也面临同样的可能性。

例如，英国政府拒绝将数十吨黄金送还委内瑞拉，因为不承认尼古拉斯·马杜罗是合法领导人。

并非所有疯狂购买黄金的央行都与西方有紧张关系。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自2022年初以来已积累了75吨黄金。波兰国家银行在同一时期增加了167吨黄金储备，作为将20%储备保留在黄金中，行长亚当·格拉平斯基将黄金称为战略对冲，因为与其他资产类别的关联性较低。

他在2021年说：“黄金的价格往往在央行最需要弹药的时候表现得最高。”

今年9月，老挝为新黄金时代建造了一座奢华的纪念碑：在首都开设了一家镀金的金库银行。

央行的需求看起来短期内不会下降。

在英仕曼资产管理公司今年进行的主权投资者调查中，51家央行中没有一家预期在未来三年减少其黄金配置，37%预计会增加。在央行官员中，约56%认为黄金能防范央行储备的“武器化”，70%的人视为对抗通胀的对冲工具。

央行的需求，有助于解释为何黄金与利率的关系已经瓦解。

黄金通常在安全政府债券的实际收益率较高时表现不佳，因为此时债券在通胀后仍能提供稳定回报。相反，当最安全债券的回报率较低时，黄金往往会走强。

在低收益环境下，投资者更可能考虑不产生收入的资产。然而，自2021年底以来，这一曾经可靠的关联性已崩溃。尽管美国十年期通胀保护债券的实际收益率从-1%升至约1.8%，黄金价格依然上涨。

上次实际收益率如此高时，黄金价格约为每盎司1000美元，几乎是当前价格的三分之二。

在危机中，黄金的作用有多大？

康奈尔大学的尼古拉斯·穆尔德指出，黄金可以在政治中立的海湾地区以小额出售，换取多种货币。尽管俄罗斯因制裁被切断了与西方黄金市场的联系，一些公司也因与俄罗斯矿商交易受到处罚，但自乌克兰入侵后，瑞士从阿联酋进口的黄金大幅激增，令人怀疑莫斯科仍在设法出售其黄金。

阻止这种可以在全球小额走私并熔化的资产的销售，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超富投资者可能也会购买更多黄金。但对黄金供应商来说，真正的目标是机构投资者：即使只吸引到他们管理的数十万亿美元中的一小部分，都是巨大的好处。

黄金供应商可能会迎来好运。高盛银行指出，黄金ETF的需求往往只有在美国利率下降时才会增加，而不是提前实现预期。

通常情况下，四分之一个百分点的降息，会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内使黄金ETF持有量增加60吨，目前价值50亿美元。

巴菲特的批评，即黄金需要恐惧并相信恐惧会蔓延，确实成立。

然而，目前有大量恐惧的投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