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的特写,报道了本周早些时候被以色列杀害的的七名世界中央厨房援助人员的最后时刻。以色列自己的调查报告和以往一样,说是严重失误,认为车队里可能有一名武装人员,然后用无人机追杀,炸毁了援助组织的三辆车。
波兰援助人员达米安·索博尔为世界中央厨房(World Central Kitchen WCK))工作,在加沙地带残破的城镇分发免费餐食的任务已经进行了数月,他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开朗。
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他最大的抱怨就是电话信号不好,而且以色列军方对加沙内部的行动限制减缓了慈善机构的行动。
“没有以色列国防军的批准,我们甚至不能移动超过 100 米,”他上个月给欧洲的一位朋友发短信说。
他的朋友回复说:”至少他们知道你在哪里,所以不会轰炸你。”
“全看运气,”他回复道,加上了一个大笑的表情符号和一张流着汗的咧嘴笑脸。
两周后,索博尔和他的六名同事死于以色列无人机的追杀,他们的汽车被摧毁。他们当时正从世界厨房的仓库返回,在此之前,他们正陪同卡车分发援助组织为饥饿的巴勒斯坦人运来的食物。
世界厨房已经向以色列军方提供了这次任务的地点、路线和时间安排等细节,在加沙开展行动的人道主义团体经常这样做,以避免被误认为卷入战斗。车队通过了以色列的检查站,走的是一条经常用于运送援助物资的道路,并标有该慈善机构的标志,但还是遭到了袭击。
援助人员没有携带武器。
以色列军方调查后声称,有关世界厨房的通知在内部处理不当,从未送达战地指挥官,而指挥官本身也违反了军方自己的程序,在没有证据证明任何人持有武器的情况下,下令发动袭击。
周一晚些时候发生的杀戮事件引起了人们对在加沙的援助人员死亡模式的关注,并引发了全球对以色列战争行为的批评。在压力下,以色列声称解雇了两名军官,训斥了另外三名军官,并为人道主义援助开放了更多的过境点。
此前以色列否认对援助有任何限制。
主厨何塞·安德烈斯于2010年开始向地震后的海地派遣厨师和食物,从而创立了WCK。此后,这个组织又为遭受自然灾害的社区、美国边境的难民、COVID 大流行期间的医护人员以及乌克兰和加沙冲突中的人们送去了食物。是加沙最重要的食品援助提供者之一。
当天上午,世界中央厨房团队从拉法基地出发,与一艘刚从塞浦路斯抵达的驳船会合。援助小组包租了这艘驳船,并在以色列军方封锁的区域内帮助修建了一个临时码头,通过这个码头卸货。
他们乘坐两辆装甲车和另一辆普通车。安德烈斯说,他们很高兴能得到装甲车的保护,三天前他们刚刚开始使用车,此前他们为了把装甲车运进加沙,整整努力了六个月。
自10月战争爆发以来,加沙已有近200名援助人员丧生,最近又发生了多起险情,这已经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两天前,一名以色列狙击手在加沙地带北部的码头附近,向世界中央厨房的一辆车开枪,打碎了车侧后视镜。
援助组织要求军方做出解释,但一直没有得到答复。
35 岁的索博尔于 2022 年加入世界中央厨房,为俄罗斯入侵后逃到波兰的乌克兰难民提供餐饮服务。去年,他为土耳其和摩洛哥的地震幸存者提供了食物,随后又前往埃及帮助扩大在加沙的行动规模。
与他同行的还有澳大利亚人佐米·弗兰克科姆和加美双国籍的雅各布·弗利金格,前者是世界中央厨房最早在全球招聘的人员之一,并领导着这个团队;后者是加拿大退伍军人,去年开始在墨西哥为该慈善机构工作,还有几天就将完成在加沙为期一个月的工作。
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巴勒斯坦司机兼翻译赛义夫丁·阿布塔哈和三名英国安全顾问: 吉姆·亨德森,33 岁,曾在皇家海军陆战队服役;约翰·查普曼,57 岁,曾在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服役;前陆军步枪手詹姆斯·柯比,47 岁,曾在阿富汗服役。
据世界中央厨房的一位女发言人称,小组穿过了加沙南部和北部之间的一个以色列检查站,但在码头区入口处被士兵拦住。她说,一名操作起重机将板条箱从驳船卸到平板卡车上的同事,在那里被扣留了几个小时。
WCK的目标,是在每天下午 4:30 前将员工送回家,但当天的延误迫使不得不在夜间出行。晚上 10 点左右,8 辆满载大米、意大利面、面粉、椰枣和罐头食品的卡车离开码头,向南驶向约 8 英里外位于代尔拜莱赫的仓库。
以色列无人机在头顶嗡嗡作响,在黑暗中追踪着车队的行踪。
以色列军方后来的说法是,在车队行驶半小时后,军方发现第四辆车加入车队,还声称其中一辆卡车顶上的武装分子开了一枪,军方认为这是一种典型的做法,目的是吓跑可能试图阻止车队的平民。
然后以色列军方坚持说自己试图通过电话联系援助人员。在无人接听的情况下,他们给世界中央厨房的一名海外安全代表打了电话,但代表也未能联系上当地的救援队。
15 分钟后,卡车抵达代尔拜莱赫的仓库并开始卸货。一辆客车掉头驶向另一个仓库,而七名世界中央厨房的工作人员则乘坐他们的三辆汽车返回沿海公路。
以色列的调查说,军事小组发现其中一名乘客肩上挎着什么东西,可能是一个包,他们认为是武器。
晚上 11 点 09 分,第一次袭击将其中一辆印有该慈善机构彩色盘形徽章的装甲车车顶撕开了一个洞,以色列军方声称夜间无法从无人机上看到徽章。
至少有一些乘客幸免于难,逃到了其他车辆上,这些车辆在路上飞驰。
车队疯狂地试图呼叫以色列军方。两分钟后,又一枚导弹击中了第二辆汽车。这次,两名乘客逃到了剩下的最后一辆车上,但几分钟后这辆车也被击中。
这两辆车距离南部城市拉法约 10 英里,队员们原计划在那里过夜。
世界中央厨房的创始人安德烈斯说:”他们被有计划地,一辆车接着一辆车。我们是被蓄意袭击的,不停地袭击,直到车队里的所有人都死了。”
被杀害的巴勒斯坦人阿布塔哈曾在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学习,并在迪拜机场工作,2021 年,当他的父亲要求他回家帮助经营家族企业时,他回到了加沙。这个家族在拉法经营着一家小麦加工厂,战前是加沙最大的小麦加工厂。
凭借良好的英语水平和随和的性格,他很快就成为了团队中重要的新成员。世界中央厨房以他家的小麦磨坊为基地。
阿布塔哈在去世前约两小时,在团队等待离开加沙北部码头时最后一次给他的兄弟打电话。当他的兄弟稍后再次拨打电话时,得到的却是忙音信号。
然后一个陌生人接听了电话,说电话的主人刚刚被杀害。
他哥哥问:”怎么会这样?”
电话那头的人描述了空袭的经过。他说阿布塔哈的尸体被从车里炸飞了,落在大约 10 英尺外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