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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政策:以色列是美国的战略负担

卡托研究所外交政策分析师乔恩·霍夫曼在外交政策撰文称,美国无条件的支持以色列,这种特殊关系不仅没有给华盛顿带来好处,而且正在危及美国在全球的利益。

U.S. Embassy Tel Aviv, CC BY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拜登最近宣称,”(中东)不可能回到10月6日的现状”。

但事实上,正是拜登拒绝放弃现状,尤其是华盛顿与以色列的所谓特殊关系。

自1948年以色列建国以来,对以色列坚定不移的支持一直是美国中东政策的一贯内容。肯尼迪总统于1962年创造了 “特殊关系 “一词,他解释说,华盛顿与以色列的关系 ,”实际上只能与与英国在广泛的世界事务中的关系相提并论”。

 2013 年,时任美国副总统拜登认为,”这不仅是一项长期的道义承诺,也是一项战略承诺”。拜登认为,”如果没有以色列,我们就必须发明一个”。

2020 年,时任总统特朗普说得更直白,承认 “除了要保护以色列之外,我们没有必要留在中东”。

美以关系的核心,是华盛顿给予盟友无与伦比的援助。以色列是美国军事援助的最大受援国,自二战以来,以色列从美国获得的军事援助超过 3000 亿美元(根据通货膨胀调整)。

除了其他军火交易和安全利益外,华盛顿每年还继续向以色列提供大约 38 亿美元的援助,实际上,埃及和约旦等其他一些接受美国援助最多的国家获得巨额援助的条件,是与以色列保持正常关系。

以色列及其支持者在华盛顿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通过不同形式的直接和间接游说和影响,在政治舞台的左右两侧都获得了好处。

问题是,美国究竟能从这种单向关系中得到什么回报,目前仍不清楚。

支持者声称,坚定不移的支持以色列对促进美国在中东的利益至关重要。例如,参议员格雷厄姆曾称以色列是美国在中地区的 “耳目”。尽管情报共享可能具有一定的战略价值,但过去五个月的加沙战争,清楚地表明了这种关系的诸多负面影响,即华盛顿对以色列的大力拥护如何削弱了美国在中东的战略地位,同时也损害了全球形象。

这场战争赤裸裸地凸显了美国中东政策的根本失误。

现在已经到了从根本上重新评估美以关系的时候了。

以色列在加沙发动的集体惩罚行动,在规模上史无前例。据加沙卫生当局称,目前整个飞地的官方死亡人数约为 32000 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妇女和儿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最近也声称,仅妇女和未成年人就有 2.5 万人死于加沙战争。

包括拜登本人在内的一些人对加沙的伤亡数字是否夸大表示担忧,但实际上人们认为死亡人数可能更高,因为持续的敌对行动使研究人员无法查明成千上万人的命运或下落,很多尸体可能还在废墟下面。

在整个加沙地带,民用基础设施遭到有计划的破坏,饥饿和疾病正在迅速蔓延。加沙的局势如此糟糕,以至于美国政府与法国、约旦和埃及等其他国家一道,正在向加沙地带空运援助物资,美国正在部署1000名士兵,在飞地海岸外修建一个码头,以打破以色列这个盟友使用美国援助的武器进行而且拒绝解除的围困。

尽管如此,拜登政府仍继续向以色列提供先进武器,包括智能炸弹,也包括非智能炸弹,还有坦克和火炮弹药,自2023年10月7日以来批准了100多项对以色列的对外军售,并两次援引紧急规则绕过国会。

自冲突开始以来,美国最近在联合国安理会第三次用上否决权,是唯一一个阻止呼吁立即实行人道主义停火的决议的国家(注,最新一次弃权了)。

除此之外,参议院最近还通过了另外14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

很难想象还会有这更早噶的的战争,但所有迹象都让人更悲观,因为以色列不顾美国的反对,坚持要继续向加沙南部城市拉法推进。据说现在美国已经放弃了反对,改成和以色列一起讨论如何在保护平民的情况下进攻,但是那里挤了一百万人。

拜登政府曾表示,”如果没有一个可信且可执行的计划来确保平民的安全和支持”,就反对入侵拉法。在接受 MSNBC 采访时,拜登回答有关可能在加沙采取军事行动的问题时谈到了 “红线”,他说:”(我们)不能再让 3 万名巴勒斯坦人死亡。”

但话音未落,他随即又强调,”以色列的防务仍然至关重要,因此没有红线。”

这种语无伦次的说法不仅否定了拜登的影响力,也使华盛顿受制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极右翼政府,他最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不出所料,内塔尼亚胡公开坚称不会向拜登虚无缥缈的红线低头,不会取消地面入侵拉法的计划。内塔尼亚胡最近表示,他已向拜登 “极其明确地 “表明,他 “决心彻底消灭拉法的这些部队,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进入实地,别无他法”。

除了有计划地摧毁飞地和杀害居民之外,以色列在加沙没有表现出任何长期的政治战略。内塔尼亚胡的支持率已降至历史最低点,他面临着越来越多要求提前大选的抗议。

他似乎知道,一旦这一切结束,他的执政时间也就结束了。

然而,拜登要么无法、要么不愿意利用与以色列的特殊关系去动摇内塔尼亚胡,而内塔尼亚胡此前曾自诩有能力操纵美国。

白宫已经开始战略性地故意对外泄露拜登对内塔尼亚胡越来越 “沮丧 “的报道,政府也越来越强烈地表示支持暂时停止战斗。民主党还动用了美国最有影响力的犹太政客,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让他于 3 月 14 日对内塔尼亚胡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公开谴责,认为他 “迷失了方向”,同时还呼吁以色列举行新的选举。

但是,只是在言辞上空谈而不改变政策,将一事无成。

象征性的行动,比如最近美国发布行政命令制裁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的两个前沿定居点,或者拜登决定重新确立以色列定居点扩张 “不符合国际法 “的立场,并不能阻止加沙的大屠杀,不能免除华盛顿的共谋责任,也不能促进未来的稳定。

可能是为了表达自己对美国这个最坚定盟友的感激之情,以色列的直接回应是刚刚批准在西岸定居点新建 3400 栋房屋,而针对巴勒斯坦人的暴力活动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美国几乎没有采取任何真正的措施来惩罚或阻止这一举动。

内塔尼亚胡最近透露的战后计划,只不过是长期军事占领加沙和约旦河西岸,这将有效的确保中东局势未来更加不稳定。自 10 月 7 日以来,内塔尼亚胡一再吹嘘他为阻止了巴勒斯坦国的建立而感到 “自豪”,并承诺只有他才能继续阻止巴勒斯坦国的出现。

与内塔尼亚胡的计划相比,拜登政府的 “后日 “蓝图包括了通向巴勒斯坦国的 “道路 “愿景。但值得注意的是,蓝图中除了言辞外,没有美国或以色列方面的任何具体实施计划,更不用说意图了。

加沙战争应该证明,试图回避巴勒斯坦的未来是一种愚蠢的策略。但对内塔尼亚胡和拜登来说,这却反常地加深了对这一现状的支持。

华盛顿在加沙战争中对以色列坚定不移的支持,也带来了灾难性的地区影响。从东地中海到红海,一系列不同的爆发点都有可能将中东地区和美国拖入全面战争。

此外,华盛顿继续支持以色列在加沙的野蛮行径,也损害了华盛顿作为自由价值观支柱的形象,使美国领导的 “自由国际秩序 “成为笑柄。

一场地区战争将给中东和美国的利益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场战争也不会关系到以色列的生死存亡。没有哪个国家,包括伊朗会或者能把以色列推下海。以色列的军事优势、核武库以及与地区大多数国家政府的战略,一致保证了以色列在面对生存挑战时的安全。

但是华盛顿的立场使得以色列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而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外交政策却为追求远远超出华盛顿利益的目标而曲意逢迎。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利益包括保护美国人民的安全与繁荣,防止出现地区霸权,同时维护美国声称代表的价值观。

对以色列盲目的支持,为何能促进这些利益?

与以色列特殊关系的病态,阻碍了华盛顿在中东的战略机动性,甚至抑制了美国领导人对中东地区局势进行清晰思考的能力。例如,2023年底,拜登诋毁自己的国家,宣称 “如果没有以色列,世界上就不会有一个犹太人是安全的”,似乎暗示美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犹太裔公民。

这种思维方式,让美国不可能制定出合理的国策。

例如,美国与以色列的不和谐关系阻碍了华盛顿与伊朗进行外交接触的能力,同时也将美国推向了在伊朗使用军事力量的道路。

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以色列一再试图向美国施压,迫使美国与伊朗直接对抗,尽管这与美国的利益和地区稳定背道而驰。以色列和美国之间的高级别军事演习、以色列最近对伊朗主要天然气管道的袭击,以及伊朗支持的组织和美国在整个中东地区的冲突持续升级,都有可能引发整个地区的灾难。

华盛顿与以色列和其他任何国家一样,都应以追求美国的具体利益为驱动力。即使是美国与法国或韩国等条约盟国的关系,也会出现辩论、分歧和正常的外交推拉。相比之下,与以色列的特殊关系却助长了以色列政治中一些最糟糕的行为者,鼓励了破坏性的政策,总体上损害了两国的长远利益。

华盛顿对以色列政策的补贴,使以色列免于承担这些政策的代价。当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拒绝对以色列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支持做出调整时,以色列还有什么动力去改变路线呢?

举例来说,如果以色列要自己承担在约旦河西岸政策的全部成本,那么支持定居者的议程就会变得难以为继。

与以色列的特殊关系对美国几乎毫无益处,同时还积极损害美国的战略利益,并经常践踏华盛顿声称代表的价值观。

是时候让美国与以色列的关系 “正常化 “了。这并不意味着让以色列成为美国的敌人,而是像华盛顿对待任何其他外国一样对待以色列:保持距离。

有关军事援助、武器销售或外交掩护的决定,不再是基于路径依赖或肌肉记忆,而是基于官员对美国利益的看法。美国应根据具体的美国利益重新定位与以色列的关系,而不是扶持、庇护和补贴以色列的政策。

这将要求华盛顿停止对以色列践踏美国利益的行为视而不见的态度,不再无条件的大量提供援助,并推动迅速结束这场灾难性的战争,为以巴冲突找到永久性的政治解决方案。

拜登政府面临着一个选择:是继续追随内塔尼亚胡政府走向深渊,还是施压迫使其改弦更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