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9日,《日经亚洲》(Nikkei Asia)以《与微信上的中国川粉俱乐部面对面》(Meet Trump’s WeChat Powered Chinese Conservative Fan Club)为题报道了以“CAA美国华裔联盟”、“北美保守评论”等微信自媒体为中心的美籍“华川”社群。这个群体尤以40—50岁的华人移民为中心,他们大多在上世纪90年代以留学生身份赴美,在美期间经济状况和教育水平良好,与美国“川粉”群体的侧写迥异。
“灯塔主义”指一类笃信“美利坚是人类文明的灯塔”的政治观点。原本近乎戏言。近来因林垚在《现代中国研究》期刊发表的论文《“灯塔主义”与中国知识分子的“特朗普化”》而登堂入室成为学术讨论的对象。 “灯塔主义”的思想结构和成因相当复杂。在一个可以称为“灯塔主义者”的人身上,通常可以看到下述一种或多种心态的存在: a.五四以来对中华文明、儒家文化的批判和反思,由此带来对西方(白人、盎格鲁撒克逊、基督教)文明的无限憧憬; b.对改开前计划经济时代的负面记忆,由此带来对“私产”、“自由意志”和“小政府大市场”的原教旨式崇拜; c.在冷战思维亦即 “自由民主”与“**极权”的二元对立框架下进行的政治反思,由此带来对民主政体和民选总统的极高认受(编者注:认受,从英文legitimacy翻译而来,又称正统性、正确性、合理性或合法性,是广泛使用的政治概念,通常指作为一个整体的政府被民众所认可的程度); d.对学校历史教育中阶级史观的反思,因此自觉或不自觉地接纳“历史的辉格主义阐释”(这一成语是由英国史学家巴特菲尔德(Herbert Butterfield)首先创用的, 它指的是19世纪初期,属于辉格党的一些历史学家从辉格党的利益出发,用历史作为工具来论证辉格党的政见,依照现在来解释过去和历史),同时难以接受西方左翼对欧美政治的批判和反思; e.因上世纪90年代目睹美国富强(如海湾战争)而建立起对“美国例外论”的异常坚信。 70后、80后为中心的一代中国人几乎不可能完全免受上述心态的影响。这导致了一种视美国为“彼岸”的强烈情结——美国既是西方(白人/盎撒/基督)文明的杰出代表和最后堡垒,又是批评和反思中国(东亚/中华/儒家)政治和文化的终极尺度。在笔者的大学时代,有无数法学、政治学专业的学者或学生以皓首穷经的姿态研读《论美国的民主》或《联邦党人文集》,仿佛其中藏了什么关于政治制度的终极答案。 特朗普政权不同寻常的治国理政的水平,则把美国(其实一直以来都存在)的制度性问题前所未有地暴露在全世界面前:原来美国总统可以带薪打高尔夫并用公帑埋单;原来美国警队权力缺乏有效制衡且广泛存在系统性的种族歧视问题;原来神圣的大法官提名可以如此轻易地沦为一个“政治挂帅”的问题;原来自由放任的政府并不能召唤出传说中看不见的手来消灭新冠疫情……原来美国并非格外伟大的“山上之城”(city upon a hill),而是和其他国家一样,面临重重治理问题的普通的国家。 面对这种冲击,有人选择反思,另一部分人则乞灵于宗教和传统文化,把当今美国的现实治理问题归咎于“保”得不坚定、“基”得不虔诚而导致江山变色,在这种叙事里,特朗普对宗教保守势力的言听计从倒让他成了上帝派来拨乱反正的天降伟人。 日前网上流传一份“华人川粉不完全名单”,略看一眼,很多当年的所谓“启蒙知识分子”赫然在列,着实令人唏嘘。倒不是不理解笃信半生的理念轰然倒塌的痛苦,问题是,自里根时代开始,向白人宗教保守势力献媚就是共和党的传统艺能——开发新票仓的政治把戏而已。 华川诸君祖上又不是五月花号的清教徒,跟着“保”个什么劲儿呢?大学士倭仁说“以忠信为甲胄,以礼义为干橹”的时候,咱也没少嘲笑他不是?
3.“事大主义”川粉:川建国同志的坚强后盾?
“川建国”梗流传已久,胡锡进在其英文推特上说:中国网友真心希望你(特朗普)连任,因为你让美国变得古怪、被世界讨厌。你帮助中国团结起来,并凭一己之力让国际新闻变得像喜剧一样好玩儿。中国网友称你为“建国”,意思是“帮助建设中国”。 两度问鼎普利策奖的《纽约时报》中国通记者尼古拉·克里斯托弗还专门为此写过一篇《川建国在华盛顿》(China’s Man in Washington Named Trump),文中提到:“人们戏称特朗普是川建国。‘建国’是中国一个常见的革命人名。暗示特朗普对美国的治理不当实际上是在增强中国的实力。换句话说,特朗普似乎确实正在让一个国家重新伟大。只是那个国家不是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