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夕越于1980年12月31日出生于中国北京,1999年来美国读书,2001年通过母亲移民美国。2009年王夕越成为美国公民,同年在香港工作时结识了中国公民曲桦。两人于2012年结婚,2013年3月,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王少帆出生。
王夕越本科毕业于华盛顿大学,论文方向是东亚研究。之后在哈佛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并于2013年顺利申请到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研究方向是十九世纪亚洲内陆地区政府间的比较。其导师斯蒂芬·考特金(Stephen Kotkin)是普林斯顿大学国际事务和历史教授,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研究员,著作包括斯大林三部曲。
2016年1月下旬,王夕越为研究课题搜集资料前往伊朗。之后他两次进出伊朗。2016年8月8日,王夕越被伊朗政府逮捕。
伊朗方面指控王夕越在搜集卡扎尔王朝资料时,支付了大笔美金用以制作数字文件;同时试图访问德黑兰图书馆的保密区域。
2017年7月,他被伊朗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回应这一判决,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谴责:“在近四十年里,伊朗政权不断地人为制造罪名,以国家安全有关的指控扣押美国公民和其他外国人。”
被扣押后,妻子曲桦跟王夕越通第一个电话,王夕越失声痛哭,情绪低落到无法清晰表达。曲桦很快发现,丈夫已经深陷抑郁症,甚至试图在狱中自杀。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曲桦就没有停止跟普林斯顿大学和美国政府一起,动用各方力量努力救人。
一开始营救困难重重。除了王夕越,伊朗方面在同一时期一共逮捕了四名美国人。2017年川普上台后,川普政府不认为与伊朗改善关系可以解决人质问题的长期困境。在对伊朗的外交政策上,川普一改前任奥巴马的路线,采取退出《伊朗核协议》,出台制裁等强硬手段,导致双方常规外交渠道瘫痪。
低落的两国关系,让营救更加凶险。
尽管普林斯顿大学也否认了伊朗对王夕越的指控,并强调他的行为属于学术范围,但是普林斯顿最初奉行沉默的政策,只是寄希望伊朗可以以抓错了为由放人。
四处碰壁的曲桦,考虑到自己仍然是中国公民,也联系过中方希望出手营救。一开始中国外交部在记者会上回应,王夕越拥有美国国籍不是中国人,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到了2019年4月,北京方面有所转变,提出愿意从人道主义出发,协助美方援救王夕越。
在营救丈夫的每个日日日夜夜里,曲桦都从没有过放弃。每天,她能接到丈夫从德黑兰的监狱打来的电话。王夕越的身体每况愈下,生病得不到及时治疗,精神状态一直糟糕。
曲桦英文极佳,听起来发音跟美国本土长大的无异。患难见真情,她超人的活动能力和坚强意志,成为改变丈夫命运的中流砥柱。
曲桦告诉记者,每次通话,丈夫都问“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救出去啊,你这个月能不能把我救出去啊”,问她十几遍,二十遍,内心的焦虑溢于言表。
可怜,从这些报道透露的细节我们就不难推断,一个“书呆子”式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承担间谍这种严苛而复杂的行动。整个事件完全就是一出外交牺牲品的闹剧。
他们的孩子少帆在一天天地长大,他越来越少谈起父亲,甚至觉得每天妈妈和爸爸的通话都剥夺了陪他玩耍,看电视的时间。爸爸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遥远而模糊的存在了。
但是,少帆很痴迷于一个朋友送他的电子地图玩具,小手总是不断去按地图上的伊朗。
曲桦说,“孩子似乎知道那里(伊朗)和他有着切不断的联系,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少帆的心里是有他爸的,记得他爸的,只不过这些东西特别微妙。”
在漫长的营救过程中,曲桦靠一己之力坚持不懈,终于渐渐迎来转机,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国际力量参与关注和努力。
2018年9月,联合国任意拘留问题工作组表态,认为伊朗政府对王夕越的指控没有法律依据,王夕越遭遇到了不公拘押;
2019年,情人节之后的第一天,普林斯顿举行了“自由王夕越”纪念日。
在曲桦的积极游说和走动下,王夕越的母校普林斯顿大学也从一开始的沉默等待,变成越来越积极地投入营救王夕越的行动中。
普林斯顿大学为王夕越的遭遇建立了专门的网页;
在被不公拘押的过程中,校方不间断地报道王夕越的事情。
这同时带来学术界对该事件越来越多的关注。2019年,美国大学联盟和欧洲大学协会都加入发声,呼吁释放王夕越。
1979年的人质扣押事件之后,美国与伊朗断交,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就处于一直关闭的状态。这次营救行动的最后的谈判,是由中立国瑞士出面与伊朗谈判,协助完成王夕越获释。
现在,王夕越已经在瑞士政府的护送下,搭乘瑞士飞机从德黑兰飞抵苏黎世。
作为交换,美国释放了从事干细胞、血液学和再生医学研究的伊朗人索莱马尼(Soleimani)。美国当局当时逮捕他的罪名是,违反贸易制裁法,企图将生物材料带到伊朗。
索莱马尼目前抵达瑞士,见到了来接他的伊朗官员。
昨天早上,川普和国务卿蓬佩奥对此发表声明,感谢瑞士伙伴协助谈判释放王夕越,并强调美国政府将努力不懈,把在海外遭到不公正拘禁的所有美国人带回美国。
美方声明中还说:“又一名美国人回家了。王夕越被伊朗以虚假的指控扣押了三年多,现在他已经获释,在返回美国途中。王先生不久将和他的妻子和儿子团聚。他们十分想念他。美国将继续不懈努力,让每一位被伊朗和其他国家扣押的美国人跟他们的亲人团聚。”
一切令人感动,王夕越的妻子曲桦在丈夫危难之际,三年来,把营救丈夫的重担扛在了自己肩上,不断为他的获释奔走、呼吁。曲桦撑起了自己的家庭,为先生和孩子,提供了大地一般的力量。
这也是民间自由派大学,和美国当下保守派政府之间,一次成功的协作。更是美国和伊朗两个意识形态敌对的国家之间,难得的一丝清新空气。而处于中立国地位的瑞士在中间的调停和斡旋,举足轻重。
多么希望人间多一些这样跨越重重矛盾甚至敌意,携手造福家庭和个人生命的事。然而这一切的波折和磨难,本就不应该开始。
这也对众人理解家庭的力量,国际主义精神和人性正义感的价值,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当事人感恩很多,观者们感悟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