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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那些事：特鲁多不测，特朗普天天测，全民普测有必要吗？

May 14, 2020
2:49 pm

文｜Faye

最近特朗普有点儿闹心。5月9日前后，白宫两位重量级工作人员和伊万卡身边的私人助理先后被曝出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

一时间白宫上下人心惶惶。为防止疫情进一步蔓延，特朗普政府不得不进一步加强疫情防控，对进出白宫工作人员进行严格检测，还在5月12日下令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戴口罩。特朗普本人更是从上周四开始每天接受Covid-19检测。

不过“心口不一”的特朗普还是整天不戴口罩到处跑，并多次与病毒感染者共处一室。而讽刺的是，在总统为每天需要检测而感到烦恼时，美国仍有数百万人无法接受病毒检测，有人甚至因此丧命。

同为一国领导人，为何特朗普可以天天接受检测，而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妻子感染新冠后，却只是居家隔离并不接受病毒检测？为何美国和加拿大至今仍然做不到普测？韩国又是怎样做到的？对于无症状人士，有检测的必要吗？

一、天天检测的特朗普和数百万无法检测的美国人

新冠病毒在席卷了整个美国之后，终于还是潜入了这个国家最安全、戒备最森严的白宫办公室。

近日，特朗普身边两位身居要职的白宫工作人员——贴身随从和副总统迈克彭斯的女发言人凯蒂·米勒相继感染新冠病毒。为了防止疫情恶化，特朗普政府要求白宫所有工作人员至少每周都要接受一次测试，少数与总统有接触的高级助理每天都要接受测试。而特朗普则从上周四开始每天接受Covid-19检测。

然而即使面对如此周密的保护，特朗普仍坚持不戴口罩出席重要会议，也不采取相应的自我隔离措施。更加讽刺的是，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总统特朗普上周四在与几位州长的对话中，自称为“测试的受害者”，并直言Covid-19检测是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要知道，特朗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美国尚有数百万人无法接受病毒检测。在举国上下检测预约一票难求的情况下，为何不戴口罩、也不遵守社交隔离建议的特朗普，却能享受天天检测的优待？

事实上，特朗普和他的助手，以及他们在工作场合接触到的任何人都有一个特权，那就是可以做新冠病毒快速检测，只要15分钟就能出结果。这意味着，只要检测结果呈阴性，特朗普以及他身边的一干人等就可以安全地与任何人打交道。

这也是为何大家看到特朗普在参观霍尼韦尔口罩公司的时候，并没有像该公司其它官员们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原因。当然，作为一国领导者，特朗普每天忍受病毒检测“痛苦”的理由，远不止让自己放心这么简单。

自白宫遭遇新冠疫情袭击以来，外界对特朗普政府抗疫能力表示怀疑的质疑已经此起彼伏。

如果为特朗普工作的人，在该国最安全的工作场所中都没有受到保护，那么其他即将重新上班的人又如何获得安全保障？显然这不是天天吆喝着要重启经济的特朗普，想要听到的声音。

美国劳工部5月8日公布的月度就业报告显示，美国4月份失业率从 3 月份的 4.4% 跃升至14.7%，非农业部门就业人口环比减少 2050 万人，创19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高值。而美国实际失业率已经达到 22.8%，其中包括那些没有找工作或未充分就业的人。

特朗普上周在访问亚利桑那州时说：“会不会有人受到更严重影响？会的。”

“但是我们必须尽快开放我们的国家。”

其言下之意不难理解：疫情会越来越严重，但为了避免更多人的失业，美国必须重启经济。那么重启经济的前提是什么？就是保障国民的安全。所以特朗普不戴口罩工作、每天接受检测，目的是为了向美国民众传递一个讯息：你看咱不戴口罩、不隔离，其实也很安全的。

这对于那些在家关了数月，急切地想要恢复自由之身的美国民众而言，正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对于特朗普而言，更是个为竞选拉票的好机会。

然而白宫疫情的爆发，无疑打了特朗普的脸。一位接近特朗普的知情人士人向CNN透露，“他（特朗普）担心感染病毒的助手会影响他要传达的信息，即疫情正在好转。他不想靠近任何未经测试的人。”

为了和总统保持步调一致，在美国副总统彭斯的新闻秘书凯蒂·米勒（Katie Miller）感染新冠病毒后，彭斯的发言人德文·奥马利向媒体公开表示，副总统”将继续遵循白宫医疗部门的建议，不进行隔离 “。不过接下来，他将和总统保持距离。

二、加拿大和美国为何做不到普测？

同样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感染新冠病毒，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的做法却和特朗普截然相反。早在今年3月份，特鲁多妻子被检测出新冠病毒结果呈阳性时，特鲁多不仅没有接受检测，反而自觉听从医生的建议居家隔离，并在社交平台上呼吁大家保护好自己。

按理说同为一国领导者，为何特鲁多不利用特权接受检测呢？一个不容忽视的背景是，3月份的时候，加拿大疫情处于“爬坡”期时，由于检测试剂库存和受训检测人员严重不足，各省官员都只对特定人群（重症病人和医护人员）进行测试，并未展开广泛检测。

然而就算检测只对有限人群，在阿省每10万人中仍只有1500人接受了检测；在人均检测水平最低的安省，这一数据更是低至510人。

所以没有任何症状表现的特鲁多此举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疫情之下人人平等，没有人可以搞特殊化，即便他是总统。为节省资源不接受检测的做法固然可钦可佩，但同时总理的谨慎行为也在当时引发了专家对加拿大是否有能力进行大范围测试的质疑。

特鲁多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大规模检测是拉平疫情曲线的关键”，可在全球疫情大流行的今天，要想做到全民可测并不现实。

这种低效与加拿大地广人稀的地理环境不无关系。加拿大目前的检测过程是将药签运到实验室并分批处理，通常需要几天才能将结果返回给医生和患者。而对于位置偏远的省市就不同了，这些地区由于医疗资源匮乏，再加上距离检测中心遥远，从检测到拿到结果可能远不止几天，甚十天半个月。等结果真正拿到手中，疫情状况恐怕早已发生了改变。

即便是疫情好转，医疗资源更加充沛，加拿大也依然很难做到普测。根据加拿大公共卫生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截止5月11日上午11点，加拿大已有近112万人接受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检测。过去一周平均每天进行了25000项测试，4月30日的单日记录为42000项。

表面看加拿大检测效率比两个月前提高了不少，但这一数字仍远远没有达到首席公共卫生官谭咏诗博士前两周设定的每天6万项测试的目标。这意味着，以目前的速度，要完成3700万加拿大人的测试任务，就算只测一次也要数年时间。

而在疫情更加严重的美国，全民普测的说法更是天方夜谭。

在检测问题上，特朗普曾一再表示，美国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进行了更多的测试。但事实上，在人均测试这一更为重要的指标上，美国并没有领先。据《纽约时报中文网》报道，3月底的时候，韩国的人均检测率是美国的40倍以上。直到5月12日，白宫官员才姗姗来迟“庆祝”美国人均检测量超出了韩国。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要求，在美国只有出现症状或有某些国家、地区访问记录等类别的人，才可以优先接受检测。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资源不足，新冠病毒测试供不应求。白宫新闻秘书凯里·麦肯纳尼（Kayleigh McEnany）甚至在5月6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直言，让每个美国人都接受测试，这简直是个“神话”。她说：“如果现在我们对这个国家的每个美国人进行测试，那么我们将不得不在一个小时后再对他们进行一次测试，因为从理论上讲，你随时都有可能感染病毒。”

三、韩国为啥能普测？打破常规生产试剂盒

韩国是可资与加拿大、美国对照的一个重要样本。韩国早期能够防控住疫情，其实靠的就是硬核检测。一定程度上而言，韩国疫情曲线变平坦执行的“测试、追踪、遏制”三步走防疫措施中，检测才是抗疫卓见成效的关键秘诀。

与美国、加拿大不同的是，当韩国内部出现大规模疫情爆发之后，政府并没有对检测人群设限，反而果断设立前期“鉴别诊所”，对大量人员进行初步快速筛查（包括那些怀疑自己被感染的人）。而且在去医疗机构之前，可以先去检测机构，避免了疫情大规模的扩散。

韩国之所以能够快速拥有检测能力，在于他们打破常规生产试剂盒。据路透社报道，就在韩国1月底确诊首例病例的一周后，政府官员会见了几家医疗公司的代表。他们敦促这些公司立即开始开发用于大规模生产的冠状病毒检测试剂盒，并承诺紧急批准。在两周内，尽管韩国的确诊病例仍保持在两位数，但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检测包被送到。

1月27日，在武汉封城后仅仅数日，在首尔火车站举行的关键会议上，韩国政府领导人就告诉企业，他们可以开始生产了。他们被告知，紧急使用许可很快就会发下来，所以要抓紧时间开发试剂盒。

其中一家公司是Kogene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它的试剂盒是唯一一个开始工作的试剂盒。政府于2月4日宣布给予批准。Kogene公司的执行董事Myoah Baek说，“政府行动迅速”。

不仅如此，韩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还迅速披露了有关检测方法的信息，因此检测设备制造商能够加快开发。

当然，在一周内获得批准的试剂盒不如经过一年临床试验的试剂盒好。所以在早期，韩国政府还要反复检查案例以确保测试正常工作。

一个鲜明的对比是，当美国监管机构还在修改政策的时候，韩国各市已经在全国各地开设了路边检测设施。据韩国官方统计，截至3月5日，以保健所和医疗机构为基础，韩国共设立了627处“鉴别诊所”，其中超500处可直接取样检测。这些检测设施在几分钟内就可以收集样本，人们只需坐在自己的车里。而美国民众能做的就是自己上网申请和排队等候检测。

韩国政府如此高效的决断和组织检测能力，源于过去的创伤——2015年中东呼吸综合征的教训。韩国还特意为此在2019年通过了《医疗机器法》修订案，提出在发生例如传染病时，如果国内没有获得审批的药物及试剂，可将研发中的药物进行测评，给予临时许可。

另一个可供对比的样本是中国。中国在前期也面临着资源短缺、检测跟不上的问题，但伴随着疫情的缓解，资源逐渐充足，检测范围在不断扩大。

测试产品方面，中国市场上出现了一批可满足国民大规模检测的合格产品。据官方统计，截至5月8日，国家药监局已批准30个新冠病毒检测产品，其中核酸检测试剂19个，抗体检测试剂11个。检测机构方面，截止4月20日，武汉核酸检测（采样）机构已增至300多家，而北京也从最初的3家扩增至50家。

近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印发的《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就提出，要扩大检测范围，对重点人群实施应检尽检，对其他人群做到愿检尽检。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处研究员冯录表示，“愿检尽检”主要是提升无症状感染者发现的可能性，为全面的复产复工复学提供保障。

另据《人民网》消息，武汉将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全员新冠病毒核酸筛查“十天大会战”，计划用10天时间完成对武汉市居民的“全民检测”。

对比之下我们可以看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抗疫大战中，对于一些国家全民检测虽非抗疫必要措施，也不现实，但在疫情波动期间若能尽可能地做到大规模检测，对政府掌控疫情、快速做出反应，并制定相应防疫措施，无疑是大有裨益的。只是全民检测是否可行性，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四、需要对无症状感染者扩大检测吗？答案是肯定的

中国最近的政策引出了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那就是需要对无症状感染者扩大检测吗？答案是肯定的。正如凯里·麦肯纳尼所说，就目前的全球疫情形势来看，越来越多地无症状感染者出现，使任何人都随时面临着被感染的风险。

有官方数据统计，截止到5月8日，纽约州报告的753例病例中，超7成以上的患者为无症状感染者。4月下旬，美国发现的首例因COVID-19死亡的北加州心脏病患者，也是一位无症状感染者。而检测此类患者的唯一方法是进行随机检查，尤其是对那些易感人群。

来自多伦多总医院的传染病专家艾萨克·博格奇（Isaac Bogoch）博士提出，随着公共卫生限制的取消，加拿大将需要更大的诊断测试力度，降低测试门槛，以保障任何有可能出现COVID-19症状的人都可以进行测试，而不被诊断测试中心拒之门外。

所以对于急切想要重启经济的美国和加拿大部分省市来说，通过扩大对无症状感染的检测力度，进一步减少病毒传播路径，降低复工复产的风险，将是两国接下来要面对的巨大考验。

但现实是，在美国和加拿大并没有一款真正经得住考验的快速检测产品，即便有短时间内也无法实现量产。

一个月前，加拿大曾传出消息，由华人林保罗创立的生物科技公司Spartan Bioscience，成功生产出准确率达100%，60分钟之内就能出结果的便携式检测盒，并获得加拿大卫生部的批准，计划在全加拿大投入使用。尴尬的是，政府刚下完订单没多久，5月初却曝出该试剂盒检测结果并不准确。

美国白宫御用的“ID Now”检测盒同样存在这样的情况。据悉，ID Now是由雅培实验室推出的一种快速测试工具，可以在5~13分钟内得到结果，具有检测速度快、便携性高的特点。然而在3月27日，这款经美国食药监局紧急批准测试的产品，却被一些医院和医生指出检测中出现大量的假阴性结果，其中一些明明感染了病毒的病人经检测显示未感染。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唐德良在接受《直新闻》采访时表示，在正常情况下，市面上类似于雅培生产的这种和人相关的医疗器械药物，都通过一个相当长时间的安全性检测和有效性检测，才可能进入广泛使用阶段。而美国现有的成熟病毒检测技术中，大都需要采指尖血。

所以无论是从检测效率还是检测技术来看，在疫情尚无重大转变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要想在美国和加拿大实现全民检测，可能性几乎不大。

参考文章：

1.《财新网》新冠检测挑战|封面

2.《市政厅》全球抗疫观︱韩国：不封城不停工，快速大量检测稳疫情

3.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trump-claims-he-was-victim-covid-19-test-operation-2020-4

4.http://www.myzaker.com/article/5eb89d071bc8e0bd2b00001b/

5.https://edition.cnn.com/2020/05/11/politics/donald-trump-coronavirus-economy-infections/index.html

6.https://www.sfchronicle.com/health/article/San-Jose-woman-who-died-Feb-6-showed-no-symptoms-15222877.php

7.https://globalnews.ca/news/6928574/coronavirus-restrictions-lift-testing/

8.https://globalnews.ca/news/6928574/coronavirus-restrictions-lift-testing/

9.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0/apr/23/test-trace-contain-how-south-korea-flattened-its-coronavirus-cur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