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初,我在肯塔基州东南部的山区当一名乡村邮递员,我的路线沿着该县大部分山区蜿蜒而行。我涉水过河,爬上陡峭的土路。有时候我得开5英里(注:约合8公里)的车才能到下一家。
我什么东西都送,包括装满小鸡的笼子和新轮胎。我看到了一包书、衣服或音乐给人们带来的快乐。对在我投递路线上的许多人来说,美国邮政服务是他们的生命线,是他们获得药品、支票和更多东西的途径。
现在,美国各地的人都报告说,由于新任邮政局长路易斯·德乔减少了加班时间,并停止了邮件分拣机和收集箱的使用,邮件收发出现了延误。
昨天,在参议院对德乔伊举行的听证会上,肯塔基州参议员兰德·保罗宣称,住在“20英里外土路”上的人每周得到的邮政服务不应超过两次,并要求减少邮政工作岗位。他应该对我认识的那些靠邮件生活和谋生的人说这句话。
在田纳西州,人们告诉我,他们的处方药最多要晚两周才能到。弗吉尼亚州煤田里的一位女士告诉我,她儿子的社保支票迟到了三个多星期。威斯康辛州的农村居民一直在与邮件延误进行抗争。在蒙大拿州,州长介入了阻止美国邮政总局移除收集箱的行动。
至少有21个州威胁要提起联邦诉讼,以阻止德乔伊改变邮件投递流程。德乔伊是唐纳德·特朗普的巨额捐款人。德乔伊曾表示,停止使用分拣机是一个“正常流程”,最近他又称,他会把政策变更推迟到选举之后。
昨天在参议院作证时,德乔伊表示,他相信邮寄投票的效率,并承诺采取措施“提前邮寄选举票,在某些情况下先于一等邮件。”
这些都是小胜利。然而,我无法停止思考德乔伊的行为所带来的更广泛的影响,以及特朗普最近威胁要停止向美国邮政提供额外资金。特朗普毫不掩饰他对城市的蔑视,尤其是对城市贫民的蔑视,这些贫民中占很大比例的是有色人种。
他拥抱农村地区,那里居住着他最狂热的支持者。但一次又一次,他和他的政府表明他们并不关心住在这里的人。
我在送信途中看到了最好的和最坏的人。一些用户在他们的门廊上给我留下了食物——从他们花园里摘来的番茄,还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在最热的日子里,一位女士等着我来,好给我一杯冰镇的酷爱饮料(注:美国的一种人工果汁饮料)。因为冬天的道路结冰,我常常滑进沟里,路上的人们不止一次联合起来把我的车从沟里推出来。
这份工作并不总是如田园诗般美好。一些年轻的捣蛋鬼在邮箱里放了一只死去的铜头蛇。他们躲在一堆山毛榉树后面,这样他们就能听到我打开盖子时发出的一连串咒骂声。有一次,为了在一封挂号信上签字,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到他的门廊上,全身除了一双红色的牛仔靴,什么都没穿。我两次被人拔枪指住:一次是一个遭遇精神压力的男人,另一次是因为我溜进玉米地去上厕所,没有意识到那也是一片大麻地。
我认识的邮政用户年龄都比较大,而且住在这条路线上最偏远的地方。每个月,我都会去一位女士的家里,用所有送信人都带着的汇票为她的账单付款。瘫痪使她的字迹无法辨认。她经常说:“我不相信银行”。一位与黑肺病作斗争的退休煤矿工人,在邮箱前等待他的药方。许多毕生努力工作的人,直到他们的社会保障支票寄到时,才去杂货店买东西。
共和党对邮局的批评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游说政府削减其资金支持并将其私有化,还要求邮局盈利,尽管它不是一家企业,而是一项政府服务——它的存在得到了宪法第一条的授权。2006年,乔治·W·布什和共和党领导的国会推动通过了《邮政问责与强化法案》,这对美国邮政总局造成了毁灭性打击。该法案要求该机构预先为退休人员福利提供资金。
然而,美国邮政总局从未遭受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攻击。特朗普总统曾称邮政服务是一个“笑话”,他甚至承认自己别有用心。他不仅想通过扣留额外的资金来拖慢邮件的速度,还想鼓励美国人不要相信邮寄选票。在接受福克斯商业频道采访时,特朗普承认在最新的新冠疫情救济法案中,他并没有屈服于民主党对美国邮政进一步拨款的要求,因为扣留资金将有助于他打压邮寄投票。
他说:“现在,如果我们不达成协议,就意味着他们拿不到钱,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进行全民邮寄投票;他们就是不能这么做。”长期以来,他一直声称邮寄投票导致广泛的选民欺诈,但这一说法未经证实。他的许多支持者对此表示赞同。
美国政治和社会科学学会的一项研究发现,在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小城镇和非大都市地区超过63%的选民支持特朗普,而他获得的最多选票份额来自最偏远的地区。然而,他的大部分经济和税收政策却让富人及其所在社区受益,而不是让那些生活在人口较少、贫困水平较高地区的人受益。
光是特朗普提出的2021年预算案,就证明了他对小城镇和农村地区的看法,那里居住着各色人等(那种认为只有贫穷的异性恋白人住在这些地区的想法是错误的)。他将住房计划和社区改善计划作为振兴该地区的关键。预算案中的措施包括了削减农作物、牲畜和环保项目,所有这些都将极大地影响农村经济。他还计划削减对农村交通和基础设施的支持和扩大宽带接入的资金。
特朗普对环境的宣战直接严重破坏了农村地区,这些地区仍然存在着最大面积的自然土地和野生水道。他还减少了防洪计划的资金,尽管洪水在包括美国大部分农田的农村地区普遍增多。令我失望的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农村居民对他的想法。
上个星期天,我开车走过我之前的投递之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每一条曲线,每一次起伏。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除了几所房子和几处道路被拓宽,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路很美,可以看到月桂河深绿色的河水,从悬崖上爬下来的葛藤占满了路肩,宽阔的草地上满是黑心金光菊。砖房和拖车并排坐落在一起,多数房屋周围都是精心修剪的院子,有秋千、充气游泳池,还有种满西红柿和豆子的花园。
在许多院子里,我还看到了一些旗帜或标牌,上面宣称支持特朗普,但没有一个是支持他的对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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