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什在1988年以53：46的优势当选总统
《纽约时报》发布评论，全面复盘了老布什在1988年总统竞选中如何后发制人，利用负面新闻攻击民主党候选人杜卡基斯并最终赢得大选。评论认为，老布什当年的竞选策略对特朗普来说可能是实现翻盘的一线希望，而对拜登而言则是一个警告。
乔治·H·W·布什（即老布什）遇到了麻烦。那是1988年7月，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迈克尔·杜卡基斯在亚特兰大举行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之后，表现一骑绝尘。盖洛普民意测验显示，老布什落后17个百分点。
但他有一张通往胜利的路线图。
一个月前，布什的高级助手们特意远离竞选总部，聚集在华盛顿的杰斐逊酒店，仔细查看厚厚的民意调查结果和焦点小组数据。该竞选团队的研究显示，杜卡基斯的履历并不为人所知，他的一些自由派立场，尤其是支持监狱休假和反对死刑，可能会在大选中给他带来麻烦。
正如竞选经理李·阿特沃特所说，布什的竞选团队利用在那间屋子里制定的计划，“把这个小混蛋的皮剥了”，从布什8月份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演讲开始，一直持续到大选日。
布什不仅挡住了杜卡基斯在夏季民调中的优势，而且在大选中以53%比46%轻松击败了他。他拿下了40个州。
在许多方面，以阿特沃特作为“腹黑的战略王子”，布什1988年的竞选标志着现代负面竞选的诞生。最令人难忘的是，共和党人用威利·霍顿一案对时任马萨诸塞州州长的杜卡基斯进行抹黑。霍顿是一名非裔美国人，在马萨诸塞州监狱休假期间强奸了一名马里兰州白人女子，并刺伤了她的男友。
在与小约瑟夫·拜登的竞争中，特朗普总统也面临同样严峻的民调劣势，他正在经历自布什击败杜卡基斯以来最激烈的竞选活动之一，而共和党人将1988年的大选视为黯淡政治背景下的希望灯塔。
尽管1988年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和今年的候选人之间存在各种差异，但杜卡基斯不敌老布什的猛烈攻势最终崩溃的经历早已成为一个教训，说明公众舆论的变化之快，也证明了夏季民意调查结果是何等短暂，以及如何巧妙地召开政党代表大会能帮助扭转一个苦苦挣扎的竞选活动。
随着共和党将在未来一周召开党代会提名特朗普连任，特朗普和他的政治及媒体盟友对拜登团队，特别是他的竞选伙伴、参议员卡玛拉·哈里斯进行了猛烈抨击，包括对她进行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方面的攻击。老布什强行把杜卡基斯描绘成极左自由主义者的竞选方针，以及抓住霍顿一案隐含的种族主义特性，这和特朗普今天的竞选活动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
1988年夏天，时任副总统的老布什以激进的方式将杜卡基斯定义为一名与国家脱节的常青藤联盟精英，从而赢得了大选。杜卡基斯时任马萨诸塞州州长。老布什引入了一些敏感话题，尤其是税收和犯罪问题，而这些问题一再被证明是能有效对付民主党的。特朗普在对付拜登和哈里斯时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
“我不是世界上最狂热的特朗普支持者，但我告诉我那些川粉朋友，连任不是没有希望的，”曾担任老布什高级顾问的查理·布莱克说。“特朗普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弹药。但问题是，他们有一个足够严谨的候选人来做这事吗?”
作为罗纳德·里根的副总统，布什试图通过领导他的政党连续第三次入住白宫来改写历史
不过，如果说1988年大选为拜登带来什么警示的话，那就是那次大选和当前的竞选活动存在一些关键性差异。目前竞选活动正进入高潮，民主党上周结束了全国代表大会，该轮到共和党走上这个大部分活动都在网上举行的舞台了。
拜登比杜卡基斯知名度高得多，而且他对被讽刺表现出了一种韧性，这是杜卡基斯不具备的。很多选民对特朗普看不顺眼，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他任期内发生的新冠疫情导致美国逾17.5万人死亡，在他的眼皮底下，美国经济被摧毁。许多美国人对他缺乏信任，这削弱了他发动攻击的能力。
现在的美国比杜卡基斯和老布什竞选总统时更加悲观。作为罗纳德·里根的副总统，老布什当时实际上是以在任总统的身份参加竞选的。《纽约时报》和锡耶纳学院在今年6月份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58%的受访者表示，美国正走在错误的道路上。而在1988年秋天，《华盛顿邮报》和美国广播公司新闻联合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则显示，认为美国正走在错误道路上的登记选民比例要比现在低得多，只有46%。
杜卡基斯的竞选经理苏珊·埃斯特里奇说：“这对他们来说很棘手:拜登是一个相当知名的人物，而通常戳破气球的方式是把对方描绘成一个自带风险的人。”
杜卡基斯为人骄傲，不屑于搞政治，他不相信这些攻击会伤害到他们，也没有听从团队的建议进行反击。他任由老布什在劳动节（注：美国劳动节在9月）之前随意定义他。
杜卡基斯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说：“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没有回应这些攻击。我为此付出了代价。关于反对死刑的事是这样的：我来自波士顿，他（指老布什）来自休斯顿。马萨诸塞州是全美谋杀率最低的州。即使在马萨诸塞州，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这一点。”
1988年大选和如今最重要的不同可能是，拜登在击退特朗普的攻击上要激进得多。
“他们的竞选做得不错，”杜卡基斯的高级策略师约翰·萨索说，“他们知道该放过什么。在这一连串的指控和歪曲中，他们似乎知道什么是不可信的，不会咬住不放。”
布什竞选团队的研究表明，迈克尔·杜卡基斯的一些自由主义立场可能会在大选中给他带来麻烦。
然而，老布什竞选的教训之一是，许多选民直到夏末才开始密切关注这场竞选。拜登选择了哈里斯作为竞选伙伴，她的履历更偏自由派，在国家政治方面的经验更少，这可能会给特朗普带来更多的攻击目标。
拜登对特朗普的领先优势没有杜卡基斯在仲夏时节时获得的优势那么大；特朗普的胜利当然近在咫尺，特别是在一些摇摆州。
布莱克说：“二人相似之处在于，拜登正致力于大量进步的、社会主义的、随便你怎么叫的想法，以团结他的政党”。他表示，特朗普可以利用拜登与参议员伯尼·桑德斯的联盟，把他的这位民主党对手描绘成一个脱离实际的自由主义者，就像老布什把杜卡基斯描绘成一个脱离实际的自由主义者一样，尽管拜登和桑德斯在许多问题上存在分歧。
不过，布莱克表示，共和党支持者应该抱有的希望也就这么多了。他说：“在这一点上，大多数政治支持者宁愿处于领先地位，而不是远远落后。”
“转折点是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
布什8月中旬抵达新奥尔良参加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时，正在苦苦挣扎。他试图逆历史潮流而行，带领共和党第三次连任白宫。
老布什的国家政治事务副主任珍妮特·格里森姆说：“他落后有几个原因。他做了八年的副总统，坚定的里根支持者总是怀疑他不够保守。他忍受了很多糟糕的媒体报道，这些报道都是对他的讽刺。”
“转折点是这次党代会，”格里森姆说，“这是我们对老布什的重新介绍，也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有机会不加过滤地来定义他。人们见证了他在大会上的演讲，内容是‘不会加税’。他表现得更为友善、更温和。”
老布什热情洋溢的重新自我介绍为攻击奠定了基础。在他的候选人提名感言中，他毫不含糊地宣告了击败杜卡基斯的竞选计划，夹杂在“建立一个更友善、更温和的国家”的言论中。布什列出了他的助手在华盛顿酒店房间里梳理过的所有杜卡基斯的立场。
“是否应该要求公立学校的老师带领我们的孩子们宣誓效忠？”老布什举了其中一个例子，他告诉他的听众，杜卡基斯州长否决了一项包含这一要求的法案。“我的对手说不应该，但我说应该。”
注：宣誓效忠是指向美国国旗以及美利坚合众国表达忠诚的誓词。
在竞选演说、电视、邮件和广播广告中，老布什利用杜卡基斯的言行使他看起来成为了中产阶级选民的威胁。他用这位州长自己的话来反对他，比如他是“美国公民自由联盟的正式成员”。
注：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是一个美国的大型非营利组织，总部设于纽约市，其目的是为了“捍卫和维护美国宪法和其他法律赋予的、这个国度里每个公民享有的个人的权利和自由”。老布什以此来说明杜卡基斯比美国主流更偏自由派。
1988年8月18日，老布什在新奥尔良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接受了提名。
杜卡基斯的反对者甚至对他的精神健康提出了质疑，几十年后拜登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保守团体一直在散布谣言，称杜卡基斯隐瞒自己接受过抑郁症治疗的事实，但这一传言没有得到证实。
夏天即将结束时，里根被问及杜卡基斯是否应该公布自己的医疗记录。“听着，我不会挑一个病人的毛病，”他说。
里根后来说，这是一个失败的玩笑，但无论是否有意为之，它都成功地将谣言推向了公众关注的中心。杜卡基斯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称自己从未与精神疾病作过斗争。
但老布什在他最具破坏性的攻击中抓住了霍顿一案，这是他针对杜卡基斯及其自由主义刑事司法政策的第一证据。监狱休假计划成为老布什攻击杜卡基斯的主要内容，在很多方面也定义了1988年的大选。
老布什的竞选团队制作了一则广告，攻击马萨诸塞州的监狱休假计划，在这个广告中，一些囚犯穿过旋转门，但其中没有提到霍顿的名字。在一个独立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制作的广告中，出现了一张不吉利的霍顿黑白照片。“杜卡基斯不仅反对死刑，”该委员会声称，“他还允许一级谋杀犯拥有周末通行证。”
阿特沃特否认老布什的竞选团队和刊登威利·霍顿照片的团队之间有任何联系。杜卡基斯从不相信这一点。无论如何，阿特沃特一直明确表示，威利·霍顿对老布什的胜利至关重要。
“如果我能让威利·霍顿家喻户晓，我们就能赢得大选，”他说。
布什1988年的竞选活动标志着现代负面竞选的诞生。李·阿特沃特是其“腹黑的战略王子”。
对于特朗普的竞选团队来说，1988年大选的经验似乎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结束之前就已经被吸取了。周四，在拜登发表接受提名演讲的数小时前，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发表讲话，对哈里斯发起了新的攻击，这让人想起了威利·霍顿一案。
特朗普说：“作为旧金山的地方检察官，卡玛拉把一名贩毒的非法移民纳入了就业计划，而不是投入监狱。四个月后，这名非法移民抢劫了一名29岁的女子，用SUV将她撞到，导致她头骨骨折，毁了她的生活。”
整个夏天，杜卡基斯的竞选活动都被民调显示他即将获胜的结果所蒙蔽。老布什的工作人员从马萨诸塞州的顾问那里得知，如果杜卡基斯受到攻击，他会保持沉默。这些顾问曾参与反对杜卡基斯的竞选活动。
埃斯特里奇说，杜卡基斯拒绝了她提出的建议，让他在民主党代表大会上带领大家宣誓效忠，她告诉他此举可以减少攻击。
萨索说：“在那段时间，杜卡基斯任凭老布什团队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定义他”。
布什是一个生于康涅狄格州的和蔼可亲的人，他告诉他的顾问，他认为负面竞选策略令人反感。但当他们警告他，这是他获胜的唯一途径时，他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指导，以至于在赢得选举后，他为自己的竞选基调道歉。
杜卡基斯花了数周时间才接招。10月底，杜卡基斯接受了老布什的核心攻击路线。他说:“我继承了富兰克林·罗斯福、哈里·杜鲁门和约翰·肯尼迪的传统，是一个自由主义者。”
一切都太迟了。
杜卡基斯的竞选活动被显示他即将获胜的民调所蒙蔽。布什赢得了40个州的支持，并最终当选为总统。
虽然特朗普可能面临更大的困难，但共和党认为有很多途径可以重现布什当年的绝地反弹。特朗普把拜登描绘成左派的俘虏，他在妖魔化哈里斯，他抓住了芝加哥等地发生的社会动荡事件。
但随着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结束和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开始，时间越来越紧迫。
埃斯特里奇说：“特朗普的问题是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威利·霍顿，但他一直在找。”
本文转载自《纽约时报》，原文链接如下：
https://www.nytimes.com/2020/08/22/us/politics/george-bush-comeback-dukakis.html?action=click&module=Top%20Stories&pgtype=Homep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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