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分析为什么看上去不堪一击的也门胡塞武装,会敢于无视美英的警告,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得到伊朗支持的组织,因与沙特阿拉伯的长年战争而变得更加强硬和强大。
胡塞武装有一个雄心勃勃的口号:其中包括 “打死美国,打死以色列”。几十年来,这只是一个愿望,这个组织的能力,在很大程度上仅限于与也门同胞和阿拉伯半岛上的邻国作战。然而,自 10 月份以来,这个曾经在荒凉的也门北部苟延残喘的叛乱组织,已经成功地与中东最强大的国家和世界超级大国发生了冲突。
1 月 12 日一早,美国和英国战机轰炸了也门数十个目标,盟军还可能发动更多打击。拜登说, “我将毫不犹豫地采取进一步措施”。此前,胡塞武装已对红海的商业航运发动了近两个月的袭击。
这个组织称,这些袭击是为了声援加沙的巴勒斯坦人,而且只针对与以色列有联系的船只(确实也曾向以色列南部发射导弹)。但实际上,这些袭击是随机的,似乎是针对任何碰巧在射程内的船只,包括美国和英国的军舰。
世界上大多数主要的集装箱运输公司现在都避开红海。
上个月,美国成立了一个多国联军以确保水道的安全,1 月 3 日,联军向胡塞武装发出了 “最后警告”。几小时后,胡塞武装做出回应,在距离商船和美国军舰几英里的地方引爆了一架海军无人机,一周后又对美国航母战斗群和英国驱逐舰发动了炮击。
联军有正当理由打击胡塞武装:航行自由是国际法的核心原则。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等于容忍一条吞吐量可能占全球集装箱吞吐量 30% 的航道被封锁。
德国集装箱公司赫伯罗特对这一行动表示欢迎: “为了保证重要海上航线的航行自由,打击是必要的”。但是打击行动能否奏效则是另一回事,胡塞武装此前已证明了自己有顽强的生命力。
胡塞武装曾经是也门北部什叶派地方叛乱的煽动者,2014年,也门的独裁者萨利赫被推翻后,胡塞武装趁乱南下,占领了也门大部分大型城镇。以沙特为首的联军于 2015 年 3 月入侵,将他们赶下台,恢复了国际公认的政府。
当时,沙特官员认为他们可以在六周内结束战争。结果这场战争演变成了一场针对伊朗的代理战争,近九年后,沙特的联军仍在努力摆脱泥潭。
沙特主要从空中作战,把地面战斗留给了无能的当地合作伙伴事实证明空袭无法有效驱散胡塞武装。阿联酋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因为派出了数千名地面部队并训练了民兵。但阿联酋主要在也门南部作战,而胡塞武装在那里本来就没有得到多少支持。
胡塞武装方面对战争的代价并不关心,也门经常被描述为世界上最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联合国估计,自战争开始以来,已有 22.3 万人死于饥饿和缺医少药。80%的人口目前生活在贫困之中。
胡塞武装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偷窃粮食援助,征收大量税款以筹集资金,并依靠伊朗提供军事支持。他们长期围困西南部城市塔伊兹,禁止平民带入食物和药品,就像他们批评的对象,以色列在加沙所做的一样。
在长达九年的战争中,数以千计的战斗人员丧生,国家遭受蹂躏,而这个组织却在战争中变得更加强大,他们不太可能被几次有针对性的联军袭击所吓倒。平心而论,美国及其盟友也更为克制:他们并不想推翻胡塞武装,只是想阻止他们对航运的袭击。
美国称,他们在16个地点打击了60多个目标,使用了100多枚精确制导炸弹。这些目标包括指挥和控制节点、弹药库、发射系统、生产设施和防空雷达。四架英国战机,还击中了两个用于发射无人机和导弹的机场。
胡塞武装说,总共发生了 73 次袭击,造成 5 名士兵死亡,6 名士兵受伤。这些袭击很可能削弱了胡塞武装的武器库,但并未消灭。
过去十年来,伊朗提供了多种反舰导弹,包括射程 800 公里的 Paveh 导弹。国际战略研究所智囊团的法比安·欣茨的一项研究显示,胡塞武装目前拥有多达六种不同类型的反舰巡航导弹,另外六种反舰弹道导弹变体,但后者尚未得到证实。
除导弹外,胡塞武装还试验了无人驾驶水面舰艇或无人艇。
目前还不清楚这些武器中有多少在轰炸中幸存下来。西方的警告和媒体的泄密,给了胡塞武装数周的时间来分散和隐藏他们的武器,其中许多武器相对较小,而且可以移动。如果仍有相当一部分武器被摧毁,胡塞武装可能会被迫进行导弹打击时有所控制,在西方军舰的拦截下,会为商业航运创造更安全的通行环境。
英国国防部在一份声明中说:”目前正在评估打击的详细结果,但早期迹象表明,胡塞武装威胁商船的能力受到了打击。”
1月10日,一艘可能曾帮助胡塞武装提供情报的伊朗间谍船 “贝沙德 “号离开了红海,或许是因为害怕成为袭击目标,这对胡塞武装来说也是一个挫折。
另一方面,如果武器库基本完好无损,胡塞武装就能像以前一样继续作战,或者兑现他们扩大作战范围的承诺。欣茨说,从长远来看,胡塞武装可以通过走私新的拆解系统来补充库存,反舰导弹与大型固体燃料弹道导弹不同,可以比较容易地拆解;还可以利用当地设施和伊朗提供的制导工具包改装陆上攻击弹道导弹,用于反舰。
伊朗无疑会乐于提供更多导弹。
自 2015 年以来,伊朗与胡塞武装的关系不断加深:武装和训练胡塞武装,是伊朗血洗宿敌沙特阿拉伯并在阿拉伯半岛站稳脚跟的便捷途径。过去几个月似乎验证了这一战略,伊朗已经可以通过南部沿海的霍尔木兹海峡骚扰航运。现在,伊朗可以通过胡塞武装瘫痪另一条重要水道。
一位来自海湾地区的外交官说:”红海对他们更有用,因为他们不必直接这么做。”
胡塞武装已经向伊朗证明了他们的价值,这可能会确保伊朗提供更多支持。
与西方的冲突可能会给胡塞武装带来其他好处。利用了亲巴勒斯坦情绪,在阿拉伯国家对加沙战争袖手旁观的时候,他们对以色列的所谓封锁已经在阿拉伯世界赢得了声誉。由于拜登对以色列的大力支持,世界各地的反美情绪高涨,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美国的攻击目标,反而将使他们更受欢迎。
这还会强化他们与沙特阿拉伯的和谈。几年前,沙特可能会欢呼西方对胡塞武装的打击。如今,他们正处于呼吁保持冷静的尴尬境地,以防胡塞组织决定扩大行动,用导弹或无人机袭击海湾国家(过去他们曾数百次这样做)。
过去两个月发生的事件,将使沙特更加明白要达成协议并结束战争,即使胡塞武装将成为也门的主导力量。
美国不想被拖入另一场旷日持久的中东冲突,胡塞武装则没有这样的顾虑。独裁者萨利赫对胡塞武装发动了一系列残酷的镇压行动,但是胡塞武装在萨利赫咬牙坚持了下来,还让沙特领导的西式装备联军疲于奔命。
现在,他们无疑很高兴能把美国卷入自己的无限期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