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专栏，称悼念李克强的民众中有很多异议者，但是更多人是在怀念怀念通过技术官僚表现寻求合法性的共产党，尽管没有说，但是他们实际上是在表达对习近平一人统治的不满。加美财经编译，仅供参考，不代表支持文中观点或者确认其中事实。

雨伞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即使从远处看，这些人也分明是市民，他们用阳伞遮挡着秋日的骄阳，没有一个中国农民会惧怕这样的太阳。

他们一直在跋涉：一列长长的外地人队伍，沿着稻田和鱼塘之间的乡间小路向九梓村走去，那里是中国总理李克强的祖居地。

李克强直到今年早些时候才退休，享年 68 岁。在这个温暖的星期天，李克强突然去世几天后，数百人前来悼念。。大多数人手持一束白色和黄色的菊花，这是中国的葬礼用花。

在他们的遮阳伞下，一些人穿着黑白相间的正式服装。家长们把车停在村外的田野里，然后哄着年幼的孩子继续往前走。

没有共产党的命令召集这些悲伤的市民，也没有车队送他们来。恰恰相反。官方媒体淡化了李的死讯，国家媒体一如既往地致力于歌颂习近平。十多年来，这位中国领导人一直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牺牲了政府部门的利益，也牺牲了作为总理负责监督这些部门的李克强的利益。

即使在李克强逝世后，他的地位仍在下降。李克强的官方讣告虽然简短，但还是用了四句话来赞扬 “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 “的领导。

连日来，审查人员删除了大量网上对李克强的悼念，只留下了最平淡无奇的内容。关于大学禁止学生组织悼念活动的报道比比皆是。这种谨慎是有道理的。一位公众人物的逝世，不止一次地为中国公民提供了举行示威的机会，特别是在1989年前党魁胡耀邦逝世之后。

尽管如此，仍有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坚持为李克强留下鲜花和手写纸条，从九江到合肥、郑州等李克强生活和工作过的城市。包括中国海外知识分子在内的一些观察家，从这些悼念中发现了对习近平的挑战，以及对一个更加改革的中国的向往。

一位流亡作家称这一时刻为 “鲜花革命”。这些知识分子还记得，李克强年轻时是北京大学法律系的优秀学生，对西方法律制度很感兴趣（他帮助翻译了英国法官丹宁勋爵的一本法治书籍）。

李克强在 2013 年至 2023 年担任总理期间的实际政绩并没有吓倒他们。诚然，他们承认，在这十年中，中国共产党系统地废除了对权力的制衡，并抛弃了法治，转而采用习近平称之为 “依法治国 “的铁腕手段。但在他们的讲述中，李克强的屈辱让他成为其他人心目中的偶像，而这些人的希望在习时代的中国已经破灭

作者不会告诉流亡海外的中国人，他们对自己国家的认识是错误的。事实上，尽管审查人员尽了最大努力，但社交媒体用户还是传播了一些献花和涂鸦的图片，看起来确实像是反习的控诉。其中许多都引用了李克强的名言，特别是他关于中国的对外开放就像长江和黄河的流水一样不可逆转的承诺。可以肯定的是，意图就是抱怨习近平时代内向型的民族主义。

尽管如此，说每一个悼念李克强的人都是抗议者是不公平的。作者访问九嶷山时，群众们表现得很好，并没有像在中国实际示威游行时所预期的那样挑衅或恐惧。当地农民向游客出售切好的甘蔗，警察则在一旁指挥交通。

当被问及为何前来时，几位悼念者给出了非政治性的答案，说是为了纪念一位登顶的当地人。

一位带着年幼儿子前来献花的母亲，称赞李克强是 “为人民办实事的好总理”。然而，仔细聆听，其中一些谨慎的赞美却透露出一些信息。这位母亲指出，李克强 “在尽可能早的时间 “前往了疫情的中心武汉。她没有提到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访问武汉，也从未在自然灾害发生时前往视察。

也许这位母亲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这是一个普遍的抱怨。

九江的一些人指出，李克强是一名农村干部的儿子，从小就了解穷人。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李克强关注具体问题的原因，比如农民工拿不到拖欠的工资。一名男子将李克强的卑微出身与习近平作为党内元老和政治局委员之子的背景进行了对比。

在中国各地，与习及其家人有关的遗址都被隆重修复，成为党的朝圣者的 “红色旅游 “目的地。在九梓村，一位农民回忆起李克强担任要职后关于美化村庄的讨论。这位农民赞许地说，每当他们杰出的前邻居听说九梓村要享受特殊待遇时，他 “就会打电话告诉当地官员不要这么做”，。

两个看似不同的群体，愤怒的异议者和名义上与政治无关的在九梓村敬献鲜花的家庭，实际上是重叠的。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涉及问责制和李克强承认中国仍存在严重问题的意愿。

在2020年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李克强提醒一些城市居民，约有6亿中国人每月仅靠1000元人民币（约合137美元）维持生计，令他们感到震惊。他还承认，疫情对贫困家庭造成了沉重打击。在其他时候，他还呼吁制约政府的专横权力，呼吁公众监督官员的工作。

现在，许多中国人都会想起李克强的这些话。不管他们承认与否，他们都在表达一个政治观点。

作为改革时期的技术官僚，李克强为一党制服务，而一党制通过执政业绩来寻求合法性。许多中国人怀念那个时代。他们称李克强务实、联系群众，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今天的中国实行的是一人执政，拒绝外部监督。承认这个中国存在问题，就是怀疑习近平：这是不可能的。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都将为失去问责制而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