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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官员告诉我,他们确定两件事,实际上他们只有一个半生不熟的计划

美国犹太裔美国新闻记者、民主党人、专栏以及书籍作家,普利兹新闻奖的三届获奖者托马斯·弗里德曼,在纽约时报发表专栏文章,认为以色列应该为人道主义停火和人质交换敞开大门。

Charles Haynes, CC BY-SA 2.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sa/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观看以色列-哈马斯战争的同时,想到了我最钦佩的一位世界领导人: 曼莫汉·辛格。

2008 年 11 月底,10 名来自拉什卡-塔伊巴组织的巴基斯坦圣战武装分子潜入印度,在孟买杀害了 160 多人,其中包括两家豪华酒店的 61 人。

当时辛格还是印度总理,他在军事上如何应对印度的 “9-11 “事件?

他什么也没做。

辛格从未对巴基斯坦国家或巴基斯坦境内的圣战分子军营进行军事报复。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克制行为。那他是基于什么逻辑呢?

时任印度外交部长的梅农(Shivshankar Menon),在他的著作《选择: 印度外交政策的内部制定》中解释了关键。

梅农写道:”我本人当时要求立即对圣战基地或巴基斯坦军事情报部门进行明显的报复,巴基斯坦军事情报部门显然是同谋。这样做会让人在情感上感到满足,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消除印度警察和安全机构所表现出的无能的耻辱。”

他接着说:”但冷静思考后,我现在认为,在当时和当时的情况下,不采取军事报复行动,而集中精力采取外交、秘密和其他手段的决定是正确的。”

梅农说,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任何军事反应都会很快掩盖对印度平民和游客的袭击,是多么令人愤慨和可怕,巴基斯坦对印度发动恐怖袭击,并有巴基斯坦官方参与的事实,”将不复存在”。

一旦印度进行了报复,世界马上就会产生梅农所说的 “冷淡反应”:这只不过是巴基斯坦和印度之间的又一次争吵,没什么稀奇的。

此外,梅农写道,”印度对巴基斯坦的攻击,会使巴基斯坦团结在巴基斯坦军队的背后,而巴基斯坦军队在国内的声誉越来越差,对巴基斯坦的攻击也会削弱巴基斯坦的文职政府,因为文职政府刚刚当选上台,所寻求的与印度的关系,要比巴基斯坦军队愿意考虑的好得多”。

他继续说:”战争恐慌,甚至战争本身,正是巴基斯坦军队想要巩固其内部地位的东西。”

此外,他还写道,”一场战争,哪怕是一场成功的战争,都会造成印度经济的损失和倒退,而 2008 年 11 月的世界经济正处于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之中”。

梅农最后说,”通过不攻击巴基斯坦,印度可以自由地采取一切合法和隐蔽的手段来实现其目标,将肇事者绳之以法,联合国际社会迫使巴基斯坦为其行为承担后果,并增加此类攻击不再发生的可能性。”

我知道以色列不是印度,后者是一个拥有 14 亿人口、幅员辽阔的国家。在孟买,160 多人丧生,其中一些是游客,但这并不是每个家庭和村庄都能感受到的,哈马斯杀害了大约 1400 名以色列人,造成无数人伤残,并绑架了 200 多人。

同时,巴基斯坦也拥有核武器来阻止报复。

尽管如此,反思印度对孟买恐怖袭击的反应与以色列对哈马斯屠杀的反应之间的对比,还是很有启发意义的。

在对哈马斯屠杀以色列儿童、老年人和一个舞会的野蛮行径感到震惊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人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以色列对加沙平民的野蛮反击上,而哈马斯就藏身于加沙平民之中。

以色列的大规模反击掩盖了哈马斯的恐怖主义,反而使这个组织成为一些人心目中的英雄。这也迫使以色列在《亚伯拉罕协议》中新的阿拉伯盟友与犹太国保持距离。

与此同时,以色列征召了约 36 万名预备役军人,如果以色列如预测的那样用几个月的时间将哈马斯赶出加沙,那么以色列的经济几乎肯定会受到抑制。预计今年最后三个月的经济按年率计算将萎缩 10%以上。这还是在 2022 年被《经济学人》评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中经济表现第四好的国家之后。

就个人而言,我对那些站在哈马斯一边反对以色列的学生和进步人士的反应感到震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在以色列进行报复之前,仿佛犹太人民在祖先家园的任何地方都无权自决或自卫。

这种反弹也没有考虑到,以色列尽管有种种缺点,但仍是一个多元文化的社会,今天几乎一半毕业的医生是阿拉伯人或德鲁兹教徒(注,近东的一个教派,尽管德鲁兹信仰最初是从伊斯兰教什叶派支系——伊斯玛仪派中发展出来的,但德鲁兹教派的信徒通常不被认为是穆斯林)。

或者说,哈马斯是一个好战的伊斯兰组织,不容忍异议或 LGBTQ的个人权利,并一直致力于将犹太国从地球上抹去。

因此,我同情以色列政府在经历了自大屠杀以来对犹太人最严重的屠杀之后,所面临的可怕抉择。但是,正是因为我密切关注辛格对孟买恐怖袭击的独特反应,我才立即主张以色列做出更有针对性、经过深思熟虑的反应。

以色列应该把这次行动称为 “拯救人质行动”,重点是抓捕和杀害绑架儿童和祖父母的凶手。每个父母都能理解这一点。

相反,内塔尼亚胡政府却立即启动了一项计划,正如国防部长加兰特所说,要 “从地球上消灭 “哈马斯。而在三周内,以色列在加沙造成的平民伤亡人数和造成的破坏,远远超过以色列所遭受的伤亡人数和破坏的三倍。

同时以色列还宣称对加沙进行军事控制,按相对人口计算,这一行动大致相当于美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决定占领半个墨西哥。

内塔尼亚胡称,以色列的计划将是一场 “漫长而艰难 “的战斗,以 “摧毁哈马斯的军事和政府能力,并将人质带回家”。

正如我所说,以色列不是印度,也不可能指望以色列保持克制,当下这是不可能的。但内塔尼亚胡的计划是什么呢?与我交谈过的以色列官员告诉我,他们知道两件事是肯定的:哈马斯永远不会再统治加沙,以色列也不会统治哈马斯之后的加沙。

他们建议,他们将建立一种类似于今天在约旦河西岸部分地区看到的安排,由加沙的巴勒斯坦人管理日常生活,以色列军队和辛贝特安全小组在幕后提供支持。

这是一个半生不熟的计划。这些将被征召代表以色列管理加沙的巴勒斯坦人是谁?

一名在加沙为以色列工作的巴勒斯坦人,会被发现在一条小巷里被谋杀,胸前别着一张纸条,”叛徒”,署名  “哈马斯地下组织”。

此外,谁来支付以色列对加沙 220 万人的控制、医疗和教育费用?

如果你认为在内塔尼亚胡和他的一帮犹太至上主义者要吞并约旦河西岸,不给那里的巴勒斯坦人平等权利的时候,欧盟、海湾阿拉伯国家或美国众议院民主党中的进步核心小组,会资助以色列对加沙的无限期监督,请举手。

占领加沙的代价,可能使以色列的军事和经济在未来数年不堪重负。

除此之外,以色列如何管理如此复杂的行动?就在周六,内塔尼亚胡指责以色列军事情报机构和辛贝特负责人对哈马斯的突然袭击失察负有责任,这当然是为自己开脱。

一天后,愤怒的以色列公众迫使这位总理收回了对同事的指责。但伤害已经造成。

内塔尼亚胡并没有真正拥有一个包括竞争对手在内的团结内阁。而他的团队里有一群人,被要求做出痛苦的选择,同时他们知道这位总理是一个品格低下的人,会把一切错误都归咎于团队,而把一切正确的事情都归功于他自己。

总之,亲爱的读者,我理解为什么以色列需要摧毁哈马斯,从而阻止周边其他人再考虑这样做。但来自华盛顿的看法是,以色列领导层并没有一个可行的获胜计划,也没有一个能够驾驭这场危机的压力和复杂性的领导人。

以色列需要知道,美国盟友对在无休止的军事行动中造成加沙大量平民伤亡的容忍度并不是无限的。事实上,我们可能很快就会接近极限。

以色列应该为人道主义停火和交换战俘敞开大门,这也将使以色列能够暂停并反思仓促的加沙军事行动的确切方向,以及可能付出的长期代价。

这就是我举印度例子的原因。因为有针对性地使用武力,实现有限的、可实现的目标,可能比一场消灭哈马斯的无休止战争,更有利于以色列的长期安全与繁荣。

我希望以色列正在对这两种方法的成本和收益进行压力测试。

暂停也可以让加沙人民总结一下哈马斯对以色列的袭击,以及以色列完全可以预见的反应,会给他们的生活、家庭、家园和企业造成了什么影响。就在几周前,加沙人民中还有数千人每天前往以色列工作,或通过加沙-以色列边境出口农产品和其他货物。

哈马斯究竟认为这场战争会给加沙人民带来什么?哈马斯得到了太多的理解,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质疑。

我希望看到哈马斯领导人从医院地下的隧道中走出来,直视他们的人民和世界媒体,告诉大家为什么他们认为肢解平民和绑架以色列儿童和祖母是个好主意,并引发对加沙儿童和祖母的可怕报复,更不用说他们自己了。

我一直认为,可以把自 20 世纪初以来的以巴冲突简化为一句话:冲突、暂停、冲突、暂停、冲突、暂停、冲突、暂停、冲突、暂停、冲突和暂停。

双方最重要的区别,在于他们在暂停期间各自做了什么。

以色列建立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社会和经济,即使有缺陷。而哈马斯几乎拿走了所有的资源,并修建了攻击隧道。

现在,以色列请不要迷失在这些隧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