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时报报道了乌克兰战场上的变化，双方都在从战争中学习经验教训，为消耗战作准备，但是归根结底，单靠军队并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是的，人们往往希望立即得到（结果），可以理解的，”泽连斯基上周末在基辅的一次会议上谈到夏季反攻时说。”但这不像电影，一个半小时内就会发生一切”。

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乌克兰军队猛攻俄军防线的想法永远只是好莱坞情节，而非现实。反攻已经进行了三个月，乌克兰正在面对现实，决定性突破还很远，要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做好准备。

最近几周，乌克兰队在南部取得了缓慢但重大的进展，包括击穿了俄罗斯防线。但盟国一些民选官员仍然感到遗憾，因为如果有更好的进展，政治上的支持可能会达到顶峰。

基辅与一些西方官员在战略上也有分歧。一些美国官员私下抱怨说，在训练中，乌克兰未能掌握机械化步兵、炮兵和防空相结合的现代作战方法，而且过于规避风险。

然而，乌克兰官员也指出，西方盟国军队从未在乌克兰这样的战场上，没有空中优势的情况下进行过作战，面对的是俄罗斯这样规模的军队，以及俄罗斯先进的武器装备和军事技术。

乌克兰炮兵部队的一名炮兵连长维克托，今年 7 月在乌克兰东部说：”请告诉我们，美军中有哪一位军官或中士，使用这种（M777 榴弹炮）发射过 5000 到 7000 发炮弹。”

美国将军马克·米利周日说，虽然乌克兰军队目前正在推进，但在秋雨来临之前，他们可能只剩下一个月到六周的时间来进行反攻。不过乌克兰官员指出，乌克兰南部是反攻的主战场，那里相对干燥，冬天也没有乌克兰其他地区那么严寒。

上周六在基辅举行的雅尔塔欧洲战略会议上，乌克兰国防情报局局长布达诺夫中将说：”我们不是雨季的非洲。”

但是在战场上，乌克兰官员更现实，他们认为战争将是一场缓慢的进程。乌克兰仍然在使用消耗战，用炮火消耗前线的敌人，用远程打击摧毁补给线，同时利用小规模步兵突击夺回俄罗斯阵地。

北约中的一些人担心这种消耗战听起来像是旧苏联思维模式占据了上风，但乌克兰官员和研究过今年夏天战斗的西方分析人士表示，这种方法才真正适应当地的条件，包括俄罗斯的重型工事和密集雷区、乌克兰缺乏制空权以及无人机的普及暴露了战场上的一切。

乌克兰的新战略取得了成功，但俄罗斯还没有崩溃。

军事分析家迈克尔·科夫曼和罗布·李在一份关于反攻的报告中说：”对乌克兰军队的作战方式和整个作战环境的不了解，可能会导致西方官方错误的预期、错误的建议和不公平的批评。”

但他们和其他分析家一样认为，必须从反攻中吸取教训。他们认为，与此同时，盟国必须承认在训练和装备乌克兰部队方面存在缺陷。如果美国和欧洲领导人要像他们反复宣称的那样与乌克兰长期站在一起，他们还需要更系统地提供火炮、航空和训练。

英国陆军战略司令部司令詹姆斯·霍肯霍尔将军周二表示，他不认为乌克兰的攻势是 “一次性的”，盟国必须 “继续提供弹药、武器和训练”，”如果我们不能完成这项任务，就会有很大的风险”。

科夫曼和李说：”消耗战作为新闻标题看着很糟糕，但发挥了乌克兰的优势，而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试图扩大进攻的规模则不然。”

在这种艰苦的战场条件下，乌克兰部队发现无法遵循北约的联合作战理论，步兵、装甲兵、炮兵和防空兵协调行动。科夫曼和李说，他们最擅长的是以高度机动的小规模突击部队作战。他们很难在连级（200 人）甚至排级（20-50 人）以上展开行动。

但是，如果乌克兰部队要利用俄罗斯防线的任何突破口，他们就需要协调更大规模的部队，为此他们需要更好的训练。

分析人士说，迄今为止反攻的主要教训之一是，西方对乌克兰部队的训练时间太短，通常只有五周，既不适应乌克兰的最佳作战方式，也不适应当地的条件，如坚不可摧的雷区或工事。

而且，在乌克兰前线上空，无人机无处不在。

第 78 团特种部队指挥官苏莱曼说：”如果我只是按照（西方军队）教我的去做，我早就死了。”

他说，他曾与美国、英国和波兰士兵一起训练，他们都提供了 “一些好建议”，但也有 “坏建议……比如他们清理战壕的方法。我告诉他们，伙计们，这会让我们送命的”。

英国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分析师杰克·瓦特林和尼克·雷诺兹，研究了为期两周的乌克兰夺回南部两个村庄的行动。

他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说，战斗表明需要更多的集体训练，以帮助旅一级的规划以及排、连指挥官。

乌克兰如何部署经验丰富的部队也是一个问题。

今年早些时候，一些美国官员认为巴赫穆特保卫战中消耗了太多经验丰富的部队。波兰的罗昌咨询公司也对乌克兰的反攻进行了长时间的评估，公司称，如果乌克兰在今年夏天使用装备了北约武器的经验丰富的部队，而不是新训练的部队，那么可能会取得更好的战绩。

瓦特林和雷诺兹说，更积极的一面是，乌克兰使用了符合北约标准的火炮，更善于用反炮火探测和摧毁敌方火炮，这一关键优势有助于抵消俄罗斯更多的大炮。但乌克兰的优势，只有在盟国扩大弹药生产的情况下才能保持。乌克兰还需要更多的扫雷设备和装甲车来保护步兵。

最后，分析人士都指出，俄罗斯军队正在不断向敌人学习，调整战术，无论是通过分散补给线、更多地部署无人机还是抵御乌克兰的进攻。

一位乌克兰官员说，俄罗斯 “与 18 个月前相比的最大优势是，他们（现在）尊重我们的部队，了解我们的真正实力”。

乌克兰官员说：”就灵活性而言，我们仍然比他们有优势。”

国防情报局长布达诺夫说：”他们相当老旧，指挥结构仍然非常垂直，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变化。我们不能低估他们，不能认为他们愚蠢。他们已经做出了一些改变，例如大量使用无人机。他们在适应，这是事实。”

战壕、炮火和血腥的步兵攻击，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常常让人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但这场战争也有变革性的新技术。

负责技术和数字化的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讲述了最近通过 Zoom 召开的一次部长级会议，强调了这一点。他一边关注着屏幕上的会议实况，一边用流媒体实时播放乌克兰军队摧毁俄罗斯防空系统的无人机画面。

费多罗夫告诉《金融时报》：”乌克兰正在书写新的战争史和新的无人机理论。”

今年夏天的战斗揭示了无人机对双方侦察和攻击的重要性。军事情报局副局长瓦德姆·斯基比茨基在 年底YES 会议上说，这场战争与以往的冲突有着本质区别，因为无人机的普及，意味着战场 “对双方来说都是实时可见的”。尤其是装甲部队的演习很快就会暴露。 “

他说，摧毁坦克可能只需要 10 分钟，从最初的地点到核实其位置、呼叫炮兵和进行打击。

每支乌克兰部队都携带自己的无人机奔赴前线，这些无人机通常是几百美元的中国造民用机或所谓的第一人称视角无人机（用头盔操作），可携带高爆炸药。

乌克兰军队在攻击俄军防线和装备时大量消耗无人机，基辅正竭力满足需求。据 估计，乌克兰每月损失多达 10,000 架无人机。

与此同时，俄军在使用商业无人机方面已经赶上了乌克兰，而且仍然拥有大量军用级设备。俄罗斯的 “柳叶刀-3 “神风特攻队无人机可以自主跟踪和俯冲目标，已被证明是一种严重的威胁。

乌克兰前国防部长安德烈·扎戈罗德纽克说，尽管乌克兰正在努力扩大无人机的生产，但自己制造的无人机数量不足。他说：”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时间跨度很小的军备竞赛。无人机让其他武器系统变得多余”。

费多罗夫说，自战争开始以来，乌克兰国内的无人机生产到今年年底将增加100倍。乌克兰成立了一个专门的总部来协调无人机的大规模生产，并依靠市场来实现，众多商业供应商将其设备投向一个单一的采购平台。乌克兰还在扩大国内零部件生产。

费多罗夫说，与俄罗斯相比，乌克兰的优势在于前线无人机操作员能迅速将有关性能、损失和战术的信息反馈给他的技术团队。他说：”下一个发展阶段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如何使用。”

乌克兰在发展自己的无人机能力同时，仍然依赖盟国进行远程打击。在基辅，人们希望华盛顿很快同意派遣射程为 300 公里的 ATACMS 导弹，德国可能随后批准援助 “金牛座 “巡航导弹。

乌克兰人认为，他们对俄罗斯战争机器造成的破坏，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大。本周三，乌克兰导弹袭击了位于被占领的黑海港口城市塞瓦斯托波尔的俄罗斯海军船坞，至少损坏了两艘正在干船坞维修的军舰。

明年，乌克兰可能会接收首批 F-16 战斗机。科夫曼和李说，这些战斗机最终将帮助乌克兰争夺制空权，从而将俄罗斯航空兵从前线逼退，但并不一定会使乌克兰获得空中优势。

最终，战争的走向将取决于双方如何管理其人力和装备储备。一位乌克兰官员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可持续性。这是一场战争资源大赛。”

“乌克兰和俄罗斯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双方都没有决定性的优势。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乌克兰现在正处于每场重大冲突都会发生的混乱的中间环节，”一位西方高级官员说。

这位官员说：”军队很少能取得决定性的结果，他们只能赢得战斗。在这种消耗性冲突中，赢得战争的是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