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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央行大幅加息背后的走钢丝,要为普京的战争埋单,又要压制通货膨胀

纽约时报报道说,多年来,通过大幅提高利率、限制货币流动或接管濒临破产的银行,俄罗斯央行在危机迫近时巧妙地保护了经济。这些迅速而直接的措施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尽管与西方的经济冲突日益激烈,但俄罗斯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经济稳定。

Council.gov.ru, CC BY 4.0 <https://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本周二,任期很久且很受尊敬的俄罗斯央行行长埃尔维拉·纳比乌琳娜,再次采取果断行动,宣布了十年来第三次大幅度上调利率,以支撑卢布,抑制不断上升的通货膨胀。

然而,这一次她咄咄逼人的举动对市场的直接影响甚微。

央行的行动,凸显了俄罗斯经济所面临的危险时刻,经济官员们正试图遏制普京入侵乌克兰所引发的经济地震。这场战争给政策制定者留下了一系列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为战争机器提供资金和应对西方制裁的同时维持经济稳定;在抑制通货膨胀的同时不使经济陷入衰退。

央行将基准利率提高了 3.5 个百分点,达到 12%。高利率提高了借贷成本,抑制了支出。这反过来又会减缓经济增长,抑制通货膨胀。但政治考量可能更乐意相反的方向,因为低利率可以刺激支出并保持经济运行。

卢布汇率在声明发布后小幅回升;在周一跌至1美元兑100卢布后,周二达到97卢布。

商界人士批评借贷成本上升,而经济学家则表示,削弱卢布的因素非常强大,加息将无法实现纳比乌琳娜的目标。与此同时,诋毁纳比乌琳娜的政治人士也加大了攻击力度,指责这位央行行长本周在捍卫俄罗斯货币方面要么走得太远,要么走得不够远。

伦敦资本经济公司新兴市场经济学家利亚姆·皮奇说:”只要政府的首要任务仍然是战争支出,央行就很难防止经济过热。”

他说,除非政府削减开支,否则改变利率不会产生预期效果,而在明年预定的总统选举之前,政府不太可能削减开支。

世界各地的经济官员,包括美国的经济官员,都不得不在相互冲突的优先事项之间做出权衡,他们受到的政治压力也越来越大。

但是,普京决心在欧洲发动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陆战,同时又要维持一个国家和平的表面形象,这让纳比乌琳娜和其他俄罗斯经济官员走钢丝变得更艰难。尽管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已经被杀,无人机多次袭击了莫斯科,但拒绝将冲突称为战争的政府却努力让大多数公民装着正常生活,并阻止公众质疑战争的理由。

战争还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西方制裁,以及外国和俄罗斯资本和工人的外流。

2022 年 2 月入侵后几天,俄罗斯央行将利率提高了 超过10个 百分点,并暂时限制货币交易,这些严厉举措旨在保护经济免受初期冲击。这些政策是奏效的,防止了俄罗斯经济崩溃。卢布在经历了最初的暴跌后趋于稳定。

然而,随着入侵演变成一场消耗战,中央银行又开始稳步降低利率,克里姆林宫希望维持民众对战争支持的愿望。公共开支增加了,使工厂得以提高工资并雇佣更多工人来满足军事订单,政府也为俄罗斯人提供了廉价抵押贷款和其他补贴。

今年前五个月,政府支出(以卢布计)比 2021 年同期增加了 50%,尽管国家收入因石油制裁而急剧下降。

这种消费狂潮让普通俄罗斯人的口袋里有了更多的钱,但是国内生产无法满足对商品和服务的新需求。这就导致了通货膨胀,根据央行的数据,在过去的三个月里,经季节性调整后的年平均通胀率为 7.6%,大大高于 4% 的年度目标。

通货膨胀和卢布贬值也相互影响。由于无法满足本地需求,公司和个人纷纷转向进口,但往往要支付更高的价格以绕过制裁。这刺激了对外汇的需求,并削弱了卢布,使进口成本进一步上升。

通常情况下,疲软的货币会促进出口,使产品在国外更加便宜,但制裁极大地限制了俄罗斯生产商向国外市场销售产品的能力。

虽然俄罗斯的通货膨胀率,仍低于美国和欧洲大部分国家今年年初的水平,但物价上涨速度之快,让人觉得央行在经济危险时刻失去了控制。

持续的资本外逃也对俄罗斯货币造成了压力。面对不确定的未来,自战争爆发以来,许多俄罗斯人已将储蓄转移到国外,据央行称,6 月底瓦格纳雇佣军兵变反对军方时,在三天的动乱中,俄罗斯人就转移了价值超过 10 亿美元的资金。

自 1 月初卢布兑美元汇率短暂低于 70 美元以来,卢布汇率长期持续下滑。本周一,当卢布兑美元汇率突破 100 的象征性门槛时,几位俄罗斯政界人士将卢布下跌归咎于纳比乌琳娜。

克里姆林宫的首席经济顾问说,卢布贬值是因为央行提供了过于廉价的信贷,但他没有提到政府自己在战时信贷繁荣中所扮演的角色。这位名叫马克西姆·奥列什金的顾问在塔斯社发表的专栏中写道:”坚挺的卢布符合俄罗斯经济的利益。”

几位俄罗斯议员呼吁纳比乌琳娜女士公开解释卢布下跌的原因。一位民族主义立法者安德烈·克里萨斯周一在 Telegram上写道:”汇率对我们公民的社会权利有重大影响。”

央行周一发表了一份简短声明,表示将在第二天召开特别会议,并在周二大幅提高了利率。

一些俄罗斯经济学家批评说,纳比乌琳娜对她无法解决的问题做出了强硬回应。

俄罗斯最大的私人贷款机构阿尔法银行(Alfa Bank)的经济学家,周二在给客户的一份说明中写道:”我们对新闻声明没有解释召开特别会议的必要性感到失望……降低了央行行动的可预测性”。

经济学家们说,他们相信纳比乌琳娜仍然拥有影响俄罗斯经济走势的技术手段。例如,上周央行停止了通常购买人民币作为储备的做法,以支撑卢布。

莫斯科贷款机构 Sovkombank 的分析师米哈伊尔·瓦西里耶夫周一告诉当地新闻媒体,央行还可以进一步抛售更多外汇储备,限制资金流出,并迫使出口商将国际货币收入兑换成卢布。

但这场战争似乎削弱了纳比乌琳娜设定借贷成本的主要工具,普京经济官员在保护经济不受入侵影响方面的能力,正在迅速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