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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多少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被杀?新的研究利用了遗嘱和社交媒体,得出了一个数字

经济学人的报道说,普京尚未就入侵乌克兰的战争中死亡的同胞人数给出一个现实的数字。


但是死去的士兵往往会留下两样宝贵的东西:回忆和金钱。两家独立的俄罗斯媒体Meduza和Mediazona于7月10日发表了一项调查,利用这些线索,对有多少俄罗斯士兵被杀进行了新的推算。

他们搜索了当地和社会媒体的讣告,并分析了官方继承记录。

这些记录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死亡人数。但是,并不是每个在乌克兰死亡的士兵都会拥有财产或有价值的物品,或者有人可以将继承。因此,这个估计数字是通过将这些案例,与Mediazona和BBC俄罗斯分部核实的约27000份讣告进行交叉比对计算出来的。

因此,Meduza和Mediazona可以估计出留下正式遗产记录的死亡俄罗斯士兵有多少人。然后,他们计算了自2022年2月以来,与历史趋势相比,男性中出现了多少超过正常数量的继承案例。综合这些代理数据,得出了在乌克兰被杀的俄罗斯士兵人数的最终估计:到5月27日,在40,000至55,000之间。


这比其他一些估计要低。

智囊团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 “认为,仅在入侵的第一年就有6万至7万人俄罗斯人阵亡。但新的估计确实与俄罗斯统计局(Rosstat)记录的死亡人数,以及他们暗示的去年的超额死亡人数一致(根据驻德国的研究员德米特里·科巴克的计算)。

尽管这些数据只公布到2022年,但如我们的图表所示,即使按年龄组细分,总数也是相似的。

分析家们估计,每一个被杀的人至少有三个或更多的人受伤,以至于无法行动。按照这种比例,已经20万名俄罗斯士兵将在乌克兰被杀或受伤。

随着人数的增加,普京将需要更多的人用于入侵,而且可能会发现这越来越困难。

以下为Meduza的全文报道。

 

大约有47000人。根据Meduza和Mediazona的记者和图宾根大学统计学家德米特里·科巴克的联合研究,这就是迄今为止在全面入侵乌克兰的过程中死亡的俄罗斯士兵人数。

通过分析现有的讣告、联邦国家统计局的死亡率数据以及国家遗嘱登记处的大量记录,我们估计到2023年5月27日,有4万至5.5万名50岁以下的俄罗斯男子在乌克兰战斗中死亡。

如果算上受重伤而没有返回军队的人数,根据我们的计算,俄罗斯的总伤亡人数至少上升到12.5万士兵。(这个数字不包括失踪或被俘的士兵,以及为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俄罗斯代理部队作战的乌克兰国民)。

在15个月的战斗中(从2022年2月24日到2023年5月底),在乌克兰死亡的俄罗斯士兵,比苏联军队在阿富汗10年战争中死亡的士兵多三倍。在乌克兰死亡的士兵,比1994年至1996年的第一次俄罗斯-车臣战争中死亡的士兵多9倍。

以下数字之所以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标志着数以万计的俄罗斯人在一场侵略战争中丧生,而且还因为当局不遗余力地掩盖了入侵对俄罗斯人本身的真实和不断增长的成本。

难以找到的死亡事件

总统令认定伤亡信息为机密,俄罗斯官方机构会起诉在社交媒体上披露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被杀情况的人。虽然国防部无疑有关于自身损失的精确数据,但自2022年9月21日以来,官员们就没有涉及这个问题,当时他们声称,到那时只有5937名俄罗斯士兵在 “特别军事行动 “中被杀。

这个声明现在已经超过九个月了,没有理由接受俄罗斯军方自己的伤亡数字;在战争中,任何一方都会夸大敌人的损失而淡化自己的损失。有动机的歪曲也掩盖了来自乌克兰官员和西方情报来源的信息,他们都没有用可核实的数据来证实他们的说法。

到目前为止,关于俄罗斯在战争中的真实损失最可靠的公开信息存在于一个数据库中,这个数据库由独立监督员与Mediazona和BBC的记者合作创建,以追踪当地新闻机构和社交媒体(”讣告”)中提到的战斗死亡。

在撰写本报告时,这个志愿者和记者团队收集的数据显示,近27000名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被杀。

当然,这只是莫斯科派去送死的人中一小部分。由于各种原因,包括害怕被起诉,许多朋友和亲属从未公开写过在乌克兰被杀的亲人的情况。此外,讣告数据库只统计了俄罗斯公民,但外国公民也在俄罗斯军队中作战,包括被动员到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自称的 “人民共和国 “的代理部队中的数千名士兵。

另一个监测障碍是,俄罗斯已经释放了大量的监狱囚犯到乌克兰作战,他们的死亡在网上和新闻媒体上很难得到报道。

这项研究有什么新内容?

Meduza和Mediazona的记者,获得了一个限制性但非机密的继承案件数据库,我们将这些数据的趋势与公开的人口统计资料,和以前关于已发表讣告的报道中明显的趋势进行了比较。我们收到的记录包括自2014年以来的1100多万个个案,每个继承要求都显示了死者的全名、出生和死亡日期、遗嘱检验案件的开启日期以及其他信息。

这里的记录并不全面,但庞大的样本量使数据具有代表性,这对本次分析很重要。数据库中包括的案件是在2014年至2023年5月之间开启的。

我们对这些遗嘱记录的分析确定了俄罗斯军人死亡的趋势,补充了先前的发现,增加了更多的细化信息,使我们有可能更可靠地估计截至2023年5月底死亡的俄罗斯士兵总数。

我们估计这个数字大约是47,000人。

方法上的限制:

俄罗斯的遗嘱登记处记录的是继承案件,而不是死亡。并非每个人死后都会留下财产或接受财产的人,这意味着遗嘱检验数据与死亡记录不一样。另外,虽然每份遗产申请都标志着一个人的死亡,但并没有记录死亡原因。

继承权案件也没有捕捉到俄罗斯在战争中更大损失。受伤、被俘和失踪的士兵并没有反映在遗嘱登记处中,因此Meduza和Mediazona必须依靠其他分析方法来估计这些数字,例如研究 “泄露的 “军事文件和关于特别赔偿金的国库记录。

与俄罗斯的遗嘱登记处合作

在我们的数据集中,我们发现绝大多数的继承要求(超过90%)是在个人死亡后六个月内提出的,这是有道理的,因为继承人如果再等下去就必须通过俄罗斯的法院系统。

在下图中,较大的水平差距表示周末和节假日遗嘱检验办公室关闭。从主要向上的横梁上升起的 “蒸汽 “显示了少数在标准的6个月期限之后提出的继承权案件。


将遗嘱登记处样本中的继承案件数量,与俄罗斯不同年龄段男女的总死亡率相比较,我们发现,平均而言,在所有死者中,30-70%的人都有继承申请记录。这个份额波动如此之大,是因为老年人更有可能有财产用于继承案件。

如上所述,一个与Mediazona和BBC的记者合作,监测讣告和葬礼的志愿者团队收集的数据显示,近27000名俄罗斯士兵在乌克兰被杀。但是,这种方法究竟能找到所有被杀的俄罗斯士兵的多少百分比?

为了利用我们的遗嘱登记数据库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借用了为研究在官方数据被认为不可靠的国家的流行病、自然灾害和其他大规模事件期间的超额死亡率而设计的分析工具。

在冠状病毒大流行期间,俄罗斯对与COVID-19有关的死亡的报告受到广泛质疑,导致记者利用超额死亡率进行猜测。

与大流行病相比,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一个关键区别是,在战斗中死亡的几乎全是男性。

事实上,在Mediazona和BBC确定的近27,000名死者中,已知只有四名女性被杀。男性的死亡率在战时出现了明显的峰值,我们将其解释为战场损失的结果。虽然像暴力犯罪或自杀上升这样的间接因素,可能造成了类似案例中的一部分,但趋势表明,战争是压倒性的原因。

尽管一项将俄罗斯合同兵的最高年龄提高到65岁的联邦法律,最近于2023年6月24日生效,但在我们研究的时间范围内,50岁是普通士兵和上校以下级别军官的年龄限制。另外,根据Mediazona和BBC的报道,50岁以上的男性在讣告中提到的总死亡人数中占不到百分之五。

考虑到这一点和其他统计限制,我们这里的研究仅限于50岁以下的男性。

使用继承案例来确定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死亡人数有多少反映在报道的讣告中:

第一步 ➡ 根据不同的年龄组计算每周的继承案件总数,记住大多数申请是在一个人死亡后的六个月内。

第二步 ➡ 利用长期趋势计算男性的超额继承案件,控制不相干的死亡原因,即COVID-19,与女性的预期死亡率相比较。

第三步➡ 确定每个年龄组的乘数(”特殊系数”),以确定每个记录的继承案件在现实中发生多少死亡。(例如,我们发现战争初期讣告中提到的20至24岁的男性中,只有60%的人有遗嘱记录)。

第四步 ➡ 将俄罗斯武装部队在战争过程中的人口结构变化考虑在内,并计算出不同的乘数,不仅仅是年龄组,还有志愿者、被征召者和从监狱中招募的囚犯。

那么,当我们对20至24岁的年轻人进行统计时,会发生什么?(鉴于这一群体在和平时期的死亡人数相对较少,他们是研究方法的理想对象)。


在全面入侵乌克兰之前,在2014年至2021年期间,我们跟踪了这个年龄组的女性每周大约11个新的遗嘱认证案件,男性平均32.8个。在入侵的第一周,男性的平均开案数飙升至117宗(比以前高四倍),而女性则稳定在16宗。

考虑到长期趋势、季节性变化,以及2022年2月28日至3月6日期间遗嘱记录中报告的女性死亡人数,和平时期对这些男性的新继承案件的预期是33.8件,这使我们有80多件超额的继承案件。

鉴于我们发现,在这些年龄段的士兵被杀时,有近60%的继承案件被立案(并考虑到案件被立案时间更晚的长期趋势),我们计算出1.73的乘数,使这一群体在这一周的超额死亡率为155人。

在我们的数据集中,各年龄段的男性(甚至是老年男性)新提交的遗嘱认证案件数量激增了两次,第一次是在2022年秋季俄罗斯实行 “部分动员 “后,第二次是在武装部队加速招募监狱囚犯后。


独立于这些计算,我们还要求俄罗斯联邦国家统计局(Rosstat)提供2016年至2022年期间男性、女性和各年龄组的死亡信息。

为了把握冠状病毒大流行对死亡率的影响,我们重点关注男性和女性死亡人数在战前和战后的关系,因为我们知道士兵在2022年死亡会提高男性的死亡率,但不会提高女性的死亡率。

在大流行之前,在20至24岁的俄罗斯人中,Rosstat的数据显示,每一位死亡的女性对应大约有3.2名男性死亡。由于COVID-19感染并杀死了男性和女性,因此在2022年,每一名女性死亡对应的俄罗斯男性人数有望下降到2.8人。相反,在似乎是战争的明显后果中,这些年龄段的男性死亡人数与女性相比飙升至4.8。

在下图中,你可以看到,相对于女性而言,军龄男子的死亡人数突然开始多于大流行之前或期间的任何时候。


具体来说,在2022年,这个群体中有7591名男性死亡,而女性只有1589人。根据战前的趋势,男性的预期死亡人数为4449人(死亡女性人数乘以预期的男女比例,即1,589 x 2.8)。因此,我们计算出这些男性的超额死亡率为3,142(7,591-4,449)。在15-19岁一直到45-49岁的年龄组中重复这些计算,我们估计这些男性在2022年的总超额死亡率为24,000。

在不同年龄段的男性中,基于Rosstat数据的超额死亡率与我们使用遗嘱登记处记录得出的2022年的相同数字密切吻合。差异在年轻男性中最低(5-15%),在那里COVID-19对死亡率的影响是最小的。

在年龄较大的男性群体中,对致命战斗行动的参与程度较低,背景死亡率较高,可能会削弱了我们分析的准确性。

我们通过比较Rosstat数据、遗嘱登记记录和士兵报告的讣告了解到的情况:

我们设计的解释间接数据(继承案例)的方法是一个可靠的手段,可以估算出包括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大部分军事死亡的人口群体的超额死亡率。如果在2022年有效,我们也可以用它来计算2023年的超额死亡率,尽管我们缺乏这一时期的俄罗斯统计局数据。

将俄罗斯统计局的数据和继承案例与士兵报告的讣告相比较,可以看出,在乌克兰死亡的男子中,其死亡为公众所知的比例,在不同的年龄组中差异很大。例如,到2022年底,与Mediazona和BBC合作的监督员记录了14119名士兵的死亡,大约占我们用超额遗嘱继承案件和超额死亡率计算的24000名死亡人数的58%。

然而,在20至24岁的男性中,监测人员发现了几乎所有计算出来的超额死亡。但是,公布的讣告所反映的35岁至39岁男性的死亡人数中,只有不到一半反映在Rosstat的数据和我们的遗嘱认证案例数据库中。

换句话说,当试图用发现的讣告数量来估计军队死亡的真实人数(已知死亡人数与真实死亡人数的比率)时,分析人员必须考虑被发现的死亡男子的年龄。

计算战斗中失踪的俄罗斯士兵的问题

与乌克兰不同,俄罗斯没有关于失踪士兵的公共登记册(在乌克兰,截至2023年6月,失踪士兵的总数为23,000人)。 许多被杀的俄罗斯战斗人员的尸体从未被找到和/或转移回国,直到最近才出现在公共死亡统计中。

这些人没有死亡证明,他们没有在俄罗斯统计局的数据中登记,也没有在遗嘱记录中留下痕迹。

乌克兰官员多次表示,他们拥有 “数以万计 “的俄罗斯士兵的无人认领的尸体,尽管这一信息没有得到证实。当然,也有关于俄罗斯士兵在行动中失踪的数据流传,但说不上详尽。

例如,《新报》的记者研究了社交媒体上发布的信息(来自寻找失踪士兵的亲属),统计出1365人的名字。

乌克兰情报局公布了缴获的俄罗斯内部军事记录,也提供了有可能确定俄罗斯武装部队伤亡趋势的信息。这种类型的数据集,是从俄罗斯第一近卫坦克军缴获的,并在2022年5月公布。

Mediazona的记者核实,在这些文件中被列为阵亡的61名士兵中,有34人后来在公布的讣告中被提及。我们还发现有47起为第一近卫坦克军文件中所列士兵登记的遗嘱检验案件,其中43起是在乌克兰机构发布文件后开启的。

换句话说,有强有力的证据表明,这些文件的伤亡数字是真实的。

第一近卫坦克军的记录还列出了44名失踪士兵,其中一人后来被确认为战俘。在剩下的43名失踪士兵实际上都已死亡的前提下,我们在各种档案中搜索他们的名字,发现许多人后来都获得了平民死亡证书(可能是在他们的尸体被交换回俄罗斯之后)。

这些人最终出现在遗嘱登记处,尽管申请时间比典型的继承权申请晚得多。(尽管遗嘱检验的延迟时间较长,但如果认为所有严重逾期的继承案件,都是为被列为失踪的士兵提出的要求,那是错误的。)

在第一近卫坦克军的61名阵亡士兵和44名失踪士兵中,在我们的遗嘱登记数据库中发现的士兵比例是阵亡士兵的两倍,这表明俄罗斯还没有找到大约一半被列为失踪的士兵的尸体。


然而,根据这些记录进行归纳的一个基本缺陷是,战斗性质的变化意味着第一近卫坦克军在全面入侵初期的经历,并不能代表俄罗斯军队在战争中的一般经历。例如,第一近卫坦克军的作战条件是极端的,特别有可能发生士兵被遗弃在战场上,留下尸体的情况。

在整个战争中,只有从赫尔松市的撤退可能比得上入侵初期几周困扰俄罗斯军队的混乱。

虽然有充分和可靠的信息来估计在乌克兰被杀的俄罗斯士兵的数量,但我们根本缺乏所需的客观指标来计算有多少俄罗斯士兵失踪。

受重伤的俄罗斯士兵情况如何?

在本文顶部,我们指出,如果将我们估计的士兵死亡人数(47,000人),与严重受伤以至于没有重返军队的人数相加,俄罗斯的总伤亡人数至少会上升到125,000人。

为了计算重伤士兵的人数,我们分析了已公布的俄罗斯国库记录,这些记录记载了向在军队中死亡或严重受伤以至于退伍的士兵家庭支付的赔偿金。通过从这些数据中删除阵亡士兵,我们能够估计出重伤士兵的数量。

2022年2月后,联邦政府批准从俄罗斯国家储备基金中大幅提高拨款以支付这些福利。这笔钱被分配给地区办事处,即地方军事官员。大部分资金流向军队最大编队所在的地区。

根据2011年11月通过的一项法律规定,并根据通货膨胀每年进行调整,阵亡士兵的家属可以得到4452696卢布(48800美元),重伤人员可以得到2968464卢布(32535美元)。

直到2022年8月,全国各地区财政局每月都会公布其预算的现金执行情况报告。这些报告突然停止了(可能是在《新报》的记者提请注意这些记录,并试图用它们来估计俄罗斯在战争中的损失规模之后),但从2022年3月到2022年7月底的月度数据,现在仍然可以在地区国库部门的网站上查阅。

从全面入侵开始到2022年8月1日,国库向国防部和俄罗斯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及其家属支付了855亿卢布(9.371亿美元)的赔偿金(这一数额不包括向内政部和其他执法机构的官员支付的赔偿金)。

据公民和军队人权组织负责人谢尔盖·克里夫林科称,对阵亡士兵家属的赔偿金至少有一个月的延迟,对重伤士兵的赔偿金至少有两个月的延迟。

利用我们对战争中每一天死亡的俄罗斯士兵的估计,我们可以计算出他们的家人在他们死后的一个月内应该得到多少钱(用死亡人数乘以4452696卢布)。剩下的是支付给重伤士兵的2,968,464卢布(尽管文书工作的复杂性和收到这些款项的延迟使这一计算完全模糊不清)。

计算这些数字后,我们发现俄罗斯士兵的伤亡比例在1.57:1和2.84:1之间波动。平均下来,这就产生了至少12.5万人的总伤亡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