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金融时报报道,随着阿里巴巴试图应对中国打压科技行业的行动,公司一直在花钱聘请学者,让他们游说中国政府放松监管并恢复其声誉。
参与阿里巴巴游说行动的中国学者发表了文章,并向中国政府(包括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提交了支持这家公司的报告。在2021年,市场监管总局就阿里巴巴实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对其处以了创纪录的罚款。
据10多位接受《金融时报》采访的学者、政府官员和公司员工称,阿里巴巴向这些学者提供了资金、数据、信息和采访机会,以支持他们的研究。公司还承诺资助一些学者的研究项目。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北京学者表示:“阿里巴巴的游说能力在互联网巨头中是一流的。当(他们)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几乎无法拒绝。”
在阿里巴巴招募学者之际,公司正试图从监管打击中恢复过来。监管打击使其市值蒸发了数十亿美元,股价从2020年10月的峰值下滑了60%以上。
阿里巴巴此举揭示了,中国的科技公司是如何努力应对中国政府的行业打压行动的。本月,阿里巴巴的亿万富翁创始人马云放弃了蚂蚁集团的控制权,为三年前遭中国政府阻止的首次公开募股(IPO)扫清了道路。
在中国,学术界可以作为私营部门和政府之间的中介,通过起草公开文件或向共产党内的高级官员提交报告(通常不公布),帮助制定政策和立场。
知情人士告诉《金融时报》,阿里巴巴的团队与学者们合作,就其业务和社会贡献撰写了正面评论。与其他中国科技公司一样,阿里巴巴也聘请了前政府官员代表公司与政策制定者互动。
一位由阿里巴巴聘请的驻北京研究员表示:“监管机构对互联网公司的了解没有跟上其发展步伐,所以他们呼吁学者们推高他们的学习曲线。”这位研究员为政府起草内部政策建议。他说,学者们对政府决策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金融时报》获得的四份报告建议,放松对阿里巴巴的监管。这些报告的作者表示从阿里巴巴那里拿了钱。他们说,这些文章发表在中国的学术期刊上,也以某种形式提交给了政府官员,目的是影响政策。
学者们发布的其他报告强调了,阿里巴巴的技术和运营能力是如何帮助推动小企业和电商相关行业发展的,目的是在反垄断调查后恢复公司受损的形象。
提交给市场监管总局的一份报告写道,阿里巴巴在疫情期间“为数字经济创造了新的增长和创新”。这份报告最后建议,监管机构“应该刺激像阿里巴巴这样的公司来推动经济发展”。
另一份报告强调,阿里巴巴将“消除贫困作为公司的核心战略”,帮助发展和壮大农村地区的企业和产业。
其他文章回顾了针对阿里巴巴的反垄断调查过程,认为这家公司存在许多竞争对手,因此监管机构没有必要对其采取更多行动。
一位担任政府顾问的学者说:“我被阿里巴巴的员工及其提供的信息说服了。”
这位学者补充说:“(我提交的报告表明)在考虑到阿里巴巴行为的社会影响和实际危害后,目前的监管和控制过于严厉。”
在《金融时报》就调查结果提供了细节后,阿里巴巴回应称,这篇报道“是基于误导性前提,(《金融时报》)只向我们提供了可疑的信息,暗示毫无根据的不当指控”。
反垄断专家、香港大学教授张湖月表示,所有中国科技巨头都求助于中国学者,对立法和执法过程施加影响。
张湖月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互联网公司积极游说,反对(政策)的早期草案,并通过资助学者的项目和会议来获得学术界支持。”此文于2021年发表在美国期刊上,并在去年进行了修订。
耶鲁大学研究国家与商业关系的博士后李泽仁(音译,Zeren Li)表示:“能够影响政府官员是很重要的。”他表示,在中国的学术体系中,获得高级官员的认可与在顶级期刊上发表文章一样重要。
一位与阿里巴巴有联系的官员说:“现在是阿里巴巴与监管机构修补关系的最佳时机,因为中国政府正在动员一切力量为中国经济注入活力。”
美国的大型科技公司,如Meta和谷歌,也为学术工作、智库研究和新闻项目提供资金,以努力提升其公众形象。
有迹象表明,中国政府可能正在软化对阿里巴巴的立场。上周末,公司CEO张勇在央视财经频道的节目中宣称,公司的发展目标“和国家社会的发展目标是高度同频共振、高度一致的”。
上个月,在北京召开了一次关于振兴平台经济的会议后,阿里巴巴总部所在的浙江省省委书记易炼红考察了公司园区,这是两年来的首次考察。